林濤回頭，只瞧見滿眼復雜的衛海，站在遠處。

‘都已經三更天了？我居然練了一夜？’

微微一怔，都沒感覺到。

看見林濤氣喘吁吁的模樣，衛海不由得心中咬牙。雪夜一戰后，他一直認為林濤在他沒見著的時候偷偷練武，如今果然被他抓了個正著。

“沒有，只是今晚……”

林濤搖頭。

“……”

你以為我信？衛海差點沒氣笑！

你當我只有三歲？

??！不這么勤奮，你能超過我？

林濤走后，衛海練的尤為猛烈。

風聲呼嘯不息，惹得被吵醒的刑者，紛紛罵娘。

這日午時。

前去支援臨水縣的陳江，帶著大隊人馬回來了。

還未踏門，就被葉千里喊去里院。

得知雪夜一戰后，原本就不茍言笑的他，神情愈發陰冷低沉。和司主不一樣，他當真的是雷霆大怒，直接將一眾人給罵的狗血淋頭：

“一群廢物！”

“人數占優，竟然還死傷過半！只知逃跑，不知抵抗！尤其是你，衛海！明明早就知曉妖祟作亂，還不自知，竟然讓對方包圓了！”

“半年苦修，半年指點，全部學進了狗肚子里嗎？”

陳江恨鐵不成鋼。

一眾刑者被罵的抬不起頭，衛海尤甚。

武道七品，哮聲可謂中氣十足，林濤只覺得耳膜被震的生疼，樹上的積雪也嘩嘩的往下落。不少鳥雀嚇得倉皇逃竄，成群飛走。

“林濤？”

罵了足足一炷香有余，陳江目光一瞥，審視過來：

“底子補齊，勁力大成，力斬兩妖。我傳授的功法，即便全部學圓滿了，也只能達到從九品，你其他的功夫是從哪學的？”

“回稟總教習，刑房值守王老那里?！?

“王登？”

“是。”

“才半年時間，你怎么進展這么快？”

陳江不是不信，只是好奇。

這進度，在淮澤縣驚為天人，府城里卻有不少人能辦到。

“他每夜偷練?！?

沮喪的聲音響起，衛海出聲，“昨夜練到三更才停?！?

“倒是勤奮，難怪進步神速。”

陳江點頭稱贊，卻也沒有什么懷疑。

司內幾門功夫一學，天賦再差都能入品，更何況這般發奮。王登底子不差，對方巔峰時期，自己才入斬妖司三年而已。

若是不出意外，早去了府城。

“都散了吧，衛海，你隨我來。”

聽得這話，眾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暴怒的總教習委實有些駭人。

里院。

總教習起居室。

“你太讓我失望了！”

陳江端著茶碗，依舊怒氣難消。

“我……”

衛海垂首。

“罷了?！?

陳江也沒有再訓斥，聲音降了下來：

“我之所以對你嚴厲，是因為你父親身為前總教習，不僅僅對我有知遇之恩，也因為我與你頗為投緣。看見你這般，委實痛心。”

“總教習，我……”

衛海長長一拜：

“下次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下次？人生哪有那么多下次？”

陳江搖頭，長嘆一聲：

“我醉心于武學，至今未娶，膝下無子，視你如親子。當初你兄長也在我職下，他天賦與你一般，但一次任務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著實不愿意你和他一樣！”

“總教習，我……”

陳江語重心長：“我待你子，你該喊我什么？”

衛海頓時福臨心至，跪拜在地呼道：“義父！”

“起來吧?！?

陳江滿意頷首，眼中多了笑意：

“你也不要沮喪，林濤只是依靠勤奮，領先你一步。但武道一途，無人指引，行路歧道，總是不易。給你數包藥浴，你且收下……”

“司主還令我外出剿妖，待我回來后，再好生指引你練習?！?

衛海呼吸微重，感動不已：

“多謝義父！”

陳江點頭，余光卻是望向外院，暗暗嘆氣。

底子那么差，居然還能超過衛海，除了勤奮之外，肯定還有天賦。要是能早些關注到，就能收他做義子了。

可惜，自己走了眼！

世人只會記得雪中送炭，哪會記得錦上添花？

所以，他依舊選擇了衛海。不過，有自己撐著，衛海日后必能成氣候！

……

只是口頭褒揚？也沒啥實質性的獎勵？

散會之后，林濤咂嘴不已。

正心里嘀咕著，就見到衛?；氐酱笸ㄤ?，居然收起了衣物。

“你這是去哪？”

“去里院。”

！？

大家愣了下，看了眼衛海，又不免望向林濤。

須知。

斬妖司以司署為中心，分別劃為外院、中院、里院、以及側院。

外院，是新人住的地方。

年滿半年，轉正之后，都會搬去中院，擁有屬于自己小院。側院是諸如值守王登、醫師趙昆、這一類退下來的刑者、或是編外人員住的。

里院只有陳江和葉千里有資格住在那。

衛海哪來的資格？

為何林濤沒能搬進去？

衛海知道自己是走后門的，沒好意思多解釋什么。他東西不多，卷巴一下就夠了。

“不會是賣了溝子吧？”

楊文嘴欠說了句，轉眼瞧見眾人齊齊望來，訕笑了兩聲，“老子回家泡藥浴去了，你們慢慢待著吧……”

“找機會收拾他？”

“他這嘴沒個把門，著實太欠，誰都敢議論，我遲早把他嘴給撕了！”

楊文這張嘴得罪過不少人，如今更是引得大家氣憤不已。

踏踏踏——

林濤沒有摻和議論，而被一陣腳步聲所吸引。

就見到休整一番的陳江，帶著一眾老刑者走了出來，浩浩蕩蕩的穿過校場，接著便是一陣馬蹄聲遠去。

“這是去剿妖嗎？”

討論的眾人也注意到了。

斬妖司不懼妖祟攻城，正是因為如此。你敢作亂，抽出手來，第一個滅你。縣里不行，還有府中，還有京城！甚至還有鎮妖軍！

眾人只覺得大仇即將得報，欣喜不已。

“不知道能不能多抓點妖祟回來……”

林濤也在期盼著。

‘貸款’換回來的十部武學，雖然都已經被錄入，但面板上仍舊還是未入門。

只有五錢六分的他，著實有些選擇困難癥。

總教習一行外出去剿妖，眾人巡邏的強度也隨之降了下來，三十來個人分成早晚兩班。

不過。

雪夜一戰后，著實刺激了不少人，原先磨洋工的，各個都勤奮起來。而衛海尤甚，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有九個時辰都在練武。

林濤撞見過幾次，即便是巡邏，也走著樁步。

原先三更天起，現在變成了二更天。

每夜校場風聲呼嘯不斷，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這種練法，也不怕把自己練死……”

五更天時。

林濤推門，就見到衛海剛剛停下刀，赤身倚在樹下大喘氣。

端著肉湯的衛薇，蹲在一邊。

還沒等衛海開口，衛薇已經先打了招呼：

“濤哥兒，巡邏去嗎？”

“昂?！?

“官服我已經縫好了，您稍等片刻，我拿給您試一試，若有哪不好我還能改一下……”

“好手藝?！?

原先的官服，徹底成了無袖衫。

但此時，已經看不出絲毫縫補痕跡，林濤無比滿意。

“咔嚓！”

喝湯的衛海，看著妹子細心的替林濤捋平衣服褶皺，享受著只有他先前才有的待遇，直接咬碎了碗沿。

目送林濤出了斬妖司，衛海拖著倦軀又站了起來。

“哥，你練了一宿！”

“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