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昨夜小樓又東風
- 家父鄭泌昌
- 艾斯奧美拉唑
- 2474字
- 2025-06-13 17:39:00
東樓,是嚴世蕃的假字。
而他的真字,是德球。
東樓,是因為嚴世蕃在北京城東,筑連棟復閣,隱稱東樓相公。
鄭兆安倒是認為,昨夜小樓又東風,挺適合嚴世蕃。
只是“東樓”這個假字,嚴世蕃從未正式用過。
就像鄭兆安名聲不顯,他自稱鄭允懷,就沒人知曉他是鄭泌昌之子。
為了避罪,嚴世蕃使用假字,與倭寇秘密交往。
鄭兆安掃過密信的內容,是嚴世蕃與倭寇的生絲生意受到了沖擊。
不知道是誰與葉宗滿開始做生意,影響到了嚴世蕃與倭寇的生意。
而倭寇頭目,希望嚴世蕃查一查,揪出大明蠹蟲。
看到這封信,鄭兆安心里閃爍警燈,濃濃的危機感將他包圍。
怪不得這些倭寇至死不逃,原來是在等接頭的人。
也好在李教頭等人下手迅速,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尸體就地掩埋,覆蓋所有血跡,頭顱丟掉,就當此事沒有發生!”
鄭兆安掏出銀子來,交給李教頭。
這個時代沒有監控、DNA檢測。
稍微有點反偵查常識,就能將現場破壞殆盡,不留痕跡。
李教頭等人混江湖,這些是基操。
“二少爺?”
李教頭明白鄭兆安的意思,砍了倭寇的賞錢,他來出。
只是,這密信中到底記述何事,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妙,此事爛在肚中,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鄭兆安再次告誡道。
他們不知道,就當是普通擊殺倭寇。
若是知曉密信內容,他們就要和鄭兆安一樣承擔相同的風險。
這是對他們的保護,李教頭等人不說什么,但眼神中有感激。
處理好一切,隊伍繼續前進。
攔路打劫之事,為臺州之行,蒙上了一層陰影。
大家沉默寡言,血腥味激發了某些痛苦回憶。
路上,鄭兆安無心讀書。
沒想到這么快,蝴蝶效應就把嚴世蕃推到他面前。
鄭兆安需要考慮,該如何應對這件事。
這個時候,嚴黨已經出現了一些失控現象。
如果沒有鄭兆安,改稻為桑已經變形走樣。
杭州知府馬寧遠被忽悠,縱馬踏苗。
待到端午汛,為強推改稻為桑,毀堤淹田。
到那時,鄭泌昌的腦袋就已經不屬于自己,必砍無疑。
清流派出海瑞與王用汲,就是對嚴黨的追擊。
為了保下父親,改稻為桑不能搞砸。
如此一來,鄭兆安變相地為嚴黨續命。
可清流就這么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也該有所動作了。
別的不說,按插在浙江官場的譚綸,怎么還沒行動?。
對付嚴世蕃?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鄭兆安掐滅。
如今,他風頭正盛,撲上去,就是飛蛾撲火。
不僅不能對抗,還要盡量表現順從。
以此自強不息,暗中發展力量。
鄭兆安能好運地攔下一次密信,但不可能次次攔下。
如此一來,鄭兆安需要一些白手套和煙霧彈。
以嚴世蕃無法無天的囂張性格,白手套要足夠黑,煙霧彈要足夠濃。
鄭兆安思來想去,沒有合適白手套的人選。
這個人,鄭兆安要信任,又不能和他有太密切的關系。
陳教頭符合這個條件,是因為鄭兆安觀察了他小半年。
事實證明,鄭兆安的眼光沒錯。
白手套暫時沒有好的人選,鄭兆安只能擱置之。
至于煙霧彈,鄭兆安心里有數個備選。
他想到的第一個,就是浙江首富之子,沈硯冰。
沈一石表面光鮮,實則早被掏空了,他手頭應該還有些油水。
只要利用好他,充當一個煙霧彈,資格足夠。
另外,朱浣紗也能拿來抵擋一陣。
她的背景,絕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
或許,這可以一石二鳥,不僅抵擋住嚴東樓的魔爪,還能挖出朱浣紗的真正背景。
若是鄭兆安膽子大一些,干爹楊金水也可以暫時充當一下煙霧彈。
鄭兆安心里著急,他唯一優勢,是有心算無心,敵明他暗。
然而,此事又急不得。
時代大勢,在沒有形成合力之前,他想主動推動,無異于癡人說夢。
鄭兆安深吸一口氣,壓下矛盾的心理,臺州府已經近在眼前。
思考了一路,鄭兆安也沒有想出好辦法。
只能安慰自己,看一步,走一步。
到了臺州府,鄭兆安立馬寫拜帖,求見胡宗憲。
若是能順便見到俞大猷和戚繼光,那就更好了。
作為抗倭英雄,鄭兆安是很崇拜他們的,有點像粉絲要見到了偶像。
鄭兆安心潮澎湃,比參加縣試還要緊張。
怎么打招呼?怎么要簽名?
可惜沒有拍立得,否則必須要一張簽名照。
在正史中,嘉靖三十八年,俞大猷因功高震主,還在大獄中思過呢。
而在架空歷史中,他被胡宗憲保了出來,出任浙江都指揮使。
此刻,他就在臺州,與戚繼光打造大明新軍,積蓄力量,尋找決戰之機。
“總督,有一小兒求見。”
書辦呈上一封拜帖,上書工整的四個字:
“允懷拜謁。”
月余不見,胡宗憲面容蒼老了不少,國字臉的威嚴更重。
眉間兩道豎紋,如同刀刻一般,深不見底。
胡宗憲抬頭看了一眼拜帖,點了點頭。
書辦放下拜帖,將鄭兆安請到偏廳,奉茶等待胡宗憲走來。
胡宗憲將手中軍務處理完畢,整理一番衣著,才走向偏廳。
“草民見過總督大人!”
鄭兆安見胡宗憲出來,主動行禮道。
“聽你父親說,要游學浙江,我支持的。”
胡宗憲贊嘆道。
鄭泌昌踐行分別所言,事無巨細,間隔一兩日,便會有一封書信報告。
游學是辛苦的,即便鄭兆安準備充足,可路上的勞苦,他是躲不開一點。
也正因為游學,記憶反而更加深刻。
這游學不僅僅是拜訪名師大儒,走過鄉間地頭,也能看到民間疾苦。
胡宗憲也游學過,風餐露宿的苦楚倒是不值一提。
看到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那持續激發胡宗憲的奮斗之心。
再努力一點,更努力一點,他們或許就不會凍死、餓死。
然而,進了官場,到了這個位置,胡宗憲見過太多黑暗。
能將這些黑暗,稍微抵擋回去一點,他已經是拼盡全力。
改稻為桑之事,本就是倒行逆施之舉。
他能做的,就是在關鍵時刻出手,拯救民眾出水火。
敘舊問安,一路收獲,叮囑注意安全,胡宗憲準備返回。
“總督大人,感謝您對我的教誨。我還想見一見俞大猷和戚繼光。”
鄭兆安終于亮出此行目的。
“哦,你對軍事感興趣?”
胡宗憲奇怪。
大明重文輕武,如此風氣下,武將粗鄙。
胡宗憲接見過不少到訪學子,他們或許想看一看臺州大營。
但無一例外,蔑視武將。
“保家衛國之人,才是民族脊梁。”
鄭兆安發自內心贊美道。
“好!此話說得好!他們應該在練兵,我還有公務要忙,讓書辦帶你去吧。”
胡宗憲聽到鄭兆安的話,撫掌大笑,認可道。
聽到鄭兆安的話,他眉頭也舒展了不少。
回到案前,望著堆積如山的軍務,胡宗憲眉頭又皺起來了。
倒不是工作太多,而是,像鄭兆安這樣的人,太少了。
文人舞文弄墨,圍繞著權力中心,將官場搞得烏煙瘴氣。
可胡宗憲卻對此無能為力,想要平定倭寇,還要被老師嚴嵩敲打。
翻開密信,其中有幾個字用朱砂筆圈出來:
倭寇,不可不剿,不可盡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