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鐘氣極了。
明明九香園是在昨晚被“神秘人”給搗毀的。
可為什么消息會傳播的那么快?
今天清晨就被寫上了報紙,還散播到了整座城當中。
他想不通,只能干著急。
幸運的是,下屬經過一整夜的加班加點,已經收集到了一些證據。
“報告長官,據目擊者稱,昨晚潛入九香園進行斗毆的兇手,
是一名頭戴睚眥面具,身穿黑衣,手拿長槍的男人。
他身形矯健,出手迅捷,
大槍舞動間氣勢無匹,腳步起躍時翩若驚鴻。
猶如長穹之上降魔祖,真乃人間太歲神。”
下屬洋洋灑灑說著,壓根就沒注意到,張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聽到最后,張鐘把桌子拍的發出巨響,緊接著聲音蓋過響動,擰著脖子吼道:
“我是讓你查兇手,不是讓你夸兇手。
你說這些有什么用?難不成還想追隨他不成?!”
下屬怔了怔,低著頭不說話。
他心里面卻想著:
當初滿老大在的時候,可不會這樣做,無論八國哪一個出了事,他比誰都高興。
其實。
下屬在查到,搗毀九香園的兇手,戴著睚眥面具的時候,就已經隱約知道,是誰動的手。
他跟張小元一樣,之前喜歡去逛黑市,曾看過睚眥打拳。
再加上側面打聽過,早就知曉睚眥本人是誰。
所以他才會對林燼的行為,表現出如此高的贊揚。
只不過現在上司換了人,在清楚張鐘是什么性子的前提下,自然不會暴露出是林燼所為。
張鐘還在無能狂怒,并勒令下屬必須在三天之內,找到兇手捉拿歸案。
下屬一邊答應,一邊吊著眼問道:
“長官,那報紙上說的,列島人跟鴉片酊,我們應該怎么處置。”
早在來辦公室匯報之前,他就已經讀過了報紙,自然知道里面的內容。
“能怎么辦。”張鐘沒好氣說道,旋即問道:“東西在哪呢?”
許是感覺說錯了話,他又趕忙找補道:
“我說的是鴉片酊,并不是說列島人是東西。”
下屬心里充滿鄙夷,表面老實答道:
“昨晚我們抵達九香園的時候,只有那些東西在,所以都帶回來了。”
張鐘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還真拿回來了?所以報紙上寫的全是對的?
他一口氣沒順上來,正想著應該怎么解決時,一道倉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另一名探員推開門,急匆匆說道:
“長官,列島人過來了。”
“什么?!”
張鐘嚇了一跳,趕忙整理好衣服,快步走出辦公室進行迎接。
兩名探員相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身上看見了,對這種行為的鄙夷。
……
“這次消息比之前快啊,咱們還是晚上行動。”
林燼看完信件,扭頭對黃姜說道。
這次的地點在花地江灘,是一個碼頭,跟虎頭門規模差不多。
那里停靠的漁船,常夾帶著鴉片酊。
列島人利用卸貨空檔,把鴉片酊送往一座叫“黃大仙祠”的地方作為中轉。
隨后通過煙館主,分發到各個煙館當中。
比起九香園用娼館作為偽裝,花地江灘則是把煙館設計成了漁具店、茶攤等樣式。
這么做更加分散,更不容易被找到。
而此次需要搗毀的目標,正是黃大仙祠。
黃姜點頭答應,思索片刻后,她說起花地江灘這個地方。
“我在很早之前,曾經撰寫過一篇文章。
把花地江灘描述為,漁煙同窩之所。
想要用這樣的語言,讓城防所過去清查。
但因為當時張鐘已經是所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黃姜指著信封上的地點,語氣盡是憤憤不平。
“還有這種事,那怎么不找督撫啊?”
林燼沒說滿堂彩,是因為考慮到對方那個時候,恐怕還沒來南溟港城。
但張鐘既然敢把這個消息壓下去,直接越級舉報不就可以解決了。
“督撫早就被兩廣總督給派到西溟港城,幫著處理事務了。
那邊的形勢,可比這里要嚴峻的多。”
黃姜無奈的嘆了口氣。
換句話說,如果督撫不回來。
那么張鐘在南溟港城,就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林燼沉吟一番道: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現在我們已經把張鐘拉上了船,應該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彼時的海棠,朝廷對于各地的統治力正在與日俱減,很多地方都開始擁兵自立。
城防所作為一方護衛機構,權利可謂相當大。
再加上地處東部沿海位置,跟京城相距甚遠。
背地里想要做點什么,簡直輕而易舉。
但是黃姜已經通過南溟日報,把城防所死死捆住。
若此時張鐘做出什么不對勁的事,就算百姓們答應,林少牧也不會坐視不管。
“希望如此吧,我本來就是擔心張鐘,會討好列島人,
所以才在第一篇報道的時候,把他給拉了上來。”
黃姜回道,見林燼已經吃完早飯,便把昨晚的飯盒一同拿走。
她準備提前把今晚的報導整理出來,盡快編輯成冊發出。
這樣也能讓張鐘,徹底倒向己方。
至于為什么敢這樣,是因為對林燼有著充分的信心。
黃姜覺得這少年雖然年齡不大,但對待任務非常認真,下手也無比狠辣。
跟著他一起共事,完全不像之前一個人的時候,需要面臨諸多麻煩。
林燼見女孩兒辦事如此效率,也沒多說什么。
吃下提升心力數值的內丹,旋即運轉起功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黃姜剛走下蒸汽船,就遇見了一個“麻煩”。
“喲,黃小姐,出來了?”
面容樸素皮膚黝黑的婦人,正在碼頭邊緣摘菜。
望見黃姜后,第一時間打起招呼。
“李姨,這是要做什么啊,買這么多菜。”
黃姜笑道,禮節方面無可挑剔。
這些天,她經常往碼頭跑,已經跟很多人成了朋友。
出于記者的職業病,讓她收集到了許多其他素材。
黃姜準備等搗毀鴉片酊一事結束后,就著手報導這些方面的東西。
“害,我家那口子身子虛,給他買點枸杞韭菜補補。”
李花笑著回應,見四下無人,悄悄說道:
“我聽我家那口子說,昨晚你們折騰到半夜才結束啊?
你這小身板受得了嗎?要不要拿點回去補補?”
李花口中的“那口子”,正是昨晚聽見林燼兩人交談的男人。
加之林燼回來后,又坐在外面吃著涼飯,很晚才關燈,這才產生了誤會。
黃姜的臉龐肉眼可見的變紅,本想用上抬眼鏡的動作緩解尷尬,卻直接撞上了婦人的笑容,以至于耳根都開始滾燙。
她飛也似的跑了,留下李花一人在那哈哈大笑。
只是沒笑過久,李花就被一名城防所探員喊了起來。
“見過這個面具嗎?”
探員指著畫,上面印著睚眥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