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練武聲為之一頓，緊接著是一連串腳步聲。

大門‘吱扭’開啟，一張精致臉龐撞入眼簾。

這是一位二八女子，柳眉桃花眼，瓊鼻花瓣唇。

臉盤像是瓜子，白皙又粉嫩。

被月光一照，竟有些透亮。

林燼不由在心里感嘆，對方皮膚之好，勝過絕大多數同齡人。

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趕忙表明來意。

“爹，一個半大小子想要來學武。”

楊柒扭頭回了聲，聲音如鶴鳴，旋即帶著林燼走進小院。

行進間，林燼刻意落后半步。

看似目不斜視，其實正在悄悄觀察。

小院當中佇立著四人，錯落分布著五個木人樁。

再往后，一名老者正端坐于太師椅，手里捧著青花茶杯。

老者相貌與女子七八分相似，身形清瘦，穿著長袍馬褂。

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仿佛有團火在里面燒。

林燼不由一怔，待到步停，緩上幾息才重提來意。

與此同時，心里想道：“這老人的眼睛，怎么讓人感到燥熱。”

楊國鴻放下茶杯，用海棠通譯語回道：“沒問題。”

林燼心頭微熱，趕忙從兜里掏出錢來雙手奉上。

楊國鴻含笑接住，同時說道：“我姓楊，以后你可叫我楊師傅。”

說罷，他頓了頓，轉頭對其他人道：

“愣著干什么，繼續練武，給新來的師弟示范一下。”

小院當中的幾人同時點頭，楊柒也走向空著的木人樁，開始進行練打。

收費武館的模式便是這樣。

學徒交錢，師父授藝。

雙方是互惠互利的關系。

唯有師傅覺得弟子天賦可以，才會暫定為核心。

然后通過例如心性之類的考核后，再精心培養。

林燼對此并不意外。

畢竟才過來，不可能直接獲得真傳。

他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眼底浮現隱晦亮光。

在林燼的視線里，這幾人身旁均出現玄黃虛影，同時開始演練。

幾名少年少女擊打木人樁所發出的響聲，

像是清脆的樂章，成了院中唯一的動靜。

約莫三刻鐘后，五人停止動作，緩慢平復氣息。

虛影在同一時間化作光點，鉆入林燼眉心當中。

【已參悟：白鶴拳初解】

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各種關于白鶴拳的動作，出現在林燼腦中。

甚至于，他還產生一種沖動。

如果現在用木人樁進行練打。

熟悉程度將不亞于任何一個人。

“有沒有哪個動作沒看懂？”

楊國鴻出聲問道。

在他眼里，夜間趕來拜師的少年，身穿馬褂，面有汗漬。

不用多想都能知道，肯定是在工作之余過來學拳。

對于這類人，楊國鴻并無輕視之意。

他一直都很欣賞，不安于現狀，且有目標的人。

再加上交了錢，所以才會問及。

心里面更是做出了，詳細解答問題的打算。

“大部分都記住了。”

林燼謙虛道，沒把話說太滿。

“嗯？”楊國鴻眉毛挑起，指著木人樁道：“打一遍我看看。”

天資聰慧者如過江之鯉，看一遍就能把動作記住的不在少數。

楊國鴻聽出了謙虛，所以想測試一番。

如果是夸大其詞，那心性還有待磨煉。

若真如此，不妨暫定為核心弟子。

林燼點點頭，來到木人樁前站定。

迅速在腦海當中過了一遍動作，隨即開始練打。

他雙手迅捷，在月光與燈火下劃出道道殘影。腳步靈巧，身隨步動，宛若一只振翅白鶴。

楊國鴻看的眼前一亮，心中不由暗道：

“此子天資竟如此聰慧？！只是看過一遍，就能做到這般地步。”

能夠開館收徒，楊國鴻的眼光自然無比毒辣。

輕易就從林燼的動作當中，看出許多門道。

這個半大少年動作渾然天成，一分一毫沒有任何錯誤。

打在木人樁上的力道，迸發三分暗藏七分。

儼然一副精練白鶴拳多年的態勢！

“這可能嗎？”

楊國鴻不免捫心自問。

想當初，他跟著父親第一次學習白鶴拳的時候，動作可謂漏洞百出。

可現在，活生生的例子就出現在眼前。

由不得楊國鴻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天才。

林燼收拳調整氣息，忽覺周遭除了淺淺的呼吸聲，再無任何響動。

“難道打錯了？”

他下意識反思，隨后發現不對。

我怎么可能打錯。

林燼抬起頭，看向老者。

他從對方的表情中看見了震驚，欣慰，感嘆……

楊國鴻并沒任何掩飾。

他不像其他開館拳師，哪怕新進來的徒弟天賦再好，也會想辦法打壓。

面對擁有如此天賦的求學者，楊國鴻揚起大拇指夸贊道：

“不錯，非常不錯！

看一遍就能學會，你果然是練拳的好苗子。”

連同楊柒在內的五名弟子，同樣看出一些門道。

他們或驚訝或好奇，把目光投向林燼。

林燼目光坦然，沉吟一會問道：

“楊師傅，您看我可以每天晚上過來練拳嗎？”

交了一個月工錢當學費后，他在短時間內還無法離開碼頭，否則連飯都吃不上。

而力工除非臨時通知，通常只需在白天干活，晚上可以自由活動。

林燼準備充分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盡量提升實力。

這樣不僅可以解決吃飯問題，還能在城防所探員找到自己時，有足夠的底氣應對。

“可以。”

這點正合楊國鴻心意。

武館白天也會開門授課。

但教的大多都是普通學員，天賦有限，學的慢，要靠時間積累才有成效。

唯有夜間小班，才能學到白鶴門真傳。

楊柒跟其他四名弟子，就是這種情況。

見到了林燼的表現，楊國鴻已經將其暫定為核心弟子。

等再考察一段時間，若心性品質尚可，便可傳授與白鶴拳匹配的內功心法。

“多謝楊師傅。”

林燼知道自己的表現，贏來了優待。

當即沒有停頓，繼續進行練打。

由于木人樁被占了一個，楊柒很自覺站在父親身旁，觀察起其他人練武。

她望著林燼那輕盈靈巧的揮拳身影，眼中逐漸泛起光。

那是一種對天賦的向往。

老來得女的楊國鴻，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并未說什么，全當沒看見，悉心指導起其他人動作上的錯誤。

月明星稀，古樸院落當中的揮拳聲，直到很晚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