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暗暗一笑。
事實上,這些女子就是他留下來招待人的,姿容相對不俗,如果何會有相中的,帶回京口也是無妨。
倘若懷孕了,得看何會的意思,要是不認賬,王愔之也不會狠心把胎兒打掉,而是撫養(yǎng)人,好歹是口勞動力。
當天晚上,王愔之帶上王六王七等與何會相熟諸人,在宅子里設宴招待,酒酣耳熱之后,適時離去,留下何會享用美人兒。
事實上,王愔之也想用美色拴住何會,以免跟著自己,窺探秘密。
其實他清楚,技術擴散是不可避免的,即便在現代社會,都不以個人乃至于國家的意志有所轉移,更何況沒有知識產權意識的古代?
他只希望這一天來的盡量遲,待得自己的產業(yè)有了足夠的體量,就算技術擴散了,也可以憑借體量打挎競爭對手。
果然,睡在溫暖的被窩里,左右各伏著個美人兒,即便天亮了,何會也不起來,賴起了床。
王愔之暗暗一笑,領著眾人去了莊子。
按照他的吩咐,匠作營搭了個土窯,上置大鐵鍋。
“督帥,是否開始?”
焦誠問道。
“開始!”
王愔之點頭。
今日,將以土法制堿,把硝土、石灰石和煤炭在高溫下還原。
硝土的主要成份是硝酸鈉,煤作為催化劑,與石灰石反應,把鈉置換成氧化鈉,再通水通二氧化碳,使其碳酸化,生成含碳酸鈉的黑灰狀粗制品。
然后經過浸取、蒸發(fā)、精制、結晶以及烘干等諸多步驟,可獲得純度相當高的純堿。
二氧化碳不須額外準備,把石灰石加熱會自動分離出二氧化碳。
制取步驟已經交待下去,隨著焦誠一聲令下,工匠按步驟操作。
與近代制堿相比,土法制堿的效率不低,純度在95%以上,無非是工序繁瑣,耗費人工罷了,不過這時代,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工。
以土法制堿,一鍋可得純堿150到200公斤。
一個半時辰過后。
眾人看著竹匾中那晶瑩潔白的粉末狀晶體,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把石炭、硝土和石灰石放一起加熱,制取的竟是如此美麗的晶體。
薛銀瓶目現奇光,嘆道:“到現在我都未明白,堿是如何制出的。”
奴奴也眼珠子一轉道:“聽說上古道人可點石成金,郎君這本事怕是差不了多少,難道這也是仙人托的夢?”
王愔之擺擺手道:”個中機理看似復雜,實則不難,歸根結底,世間萬物均由肉眼難以分辨的細小顆粒構成,種類繁多,顆粒與顆粒之間,可結合為不同的事物,也可將其分解開,依物性重新組合。
制堿便是如此,將石炭、硝土與石灰石加熱分解,再注水,把石灰石分解出的碳氣與其中的有用成份結合,經提純過濾,便得了堿,日后此法可推廣應用,但目前須嚴格保密,絕不能向外人泄露半分。“
”諾!“
工匠們執(zhí)手應下。
眾人議論紛紛,都把這視作點石成金。
王愔之銳目一掃,發(fā)現每人人都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這讓他挺無語的,他覺得自己已經講的夠直白了,奈何還是沒人聽懂。
隨即王愔之著婦人用堿水鞣制羔皮,還特意挑了幾副最臟,最難聞的。
婦人們得戴著口罩才能操作。
為防止堿水燒手,均是戴上了輕薄的兔皮手套。
在反復搓洗下,羔皮中未曾剔盡的油脂與各種生物酸被分解,深黃色的羔皮漸漸變得白晰,水里愈發(fā)渾濁。
其實南人不是不知道皮裘保暖,但是因鞣制不干凈,腥膻難聞,幾乎沒人穿,可有了堿就大不相同,王愔之還是挺期待以干凈整潔的皮裘打開建康市場。
薛麗妃不由道:“郎君,堿既然可以鞣制羔皮,也可以清洗皮甲吧?”
皮甲同樣有味道難聞的問題,而且會滲油,很多皮甲,會莫名其妙出現一塊又一塊的油斑,這不僅影響到皮甲的防御性能,對于女戰(zhàn)士也很不友好。
“回頭且試一試!”
王愔之笑著點頭。
眾人繼續(xù)看去,足足鞣洗了個半個時辰,換了好幾盆堿水,羔皮已是雪白透亮,再無一絲異味。
薛家子弟在塢堡時,都穿過那種腥膻味十足的羊皮襖子,此時一一傳看,均是嘖嘖稱奇,愛不釋手,若非羔皮還未晾干,怕是就披身上了。
當然,制堿只是其中的一項,匠作營還要繼續(xù)合成硫酸,漂白紙張和飴糖,又于數日后,肥皂也做出來了。
帛皂非常簡單,關鍵是用堿將油脂皂化,不論豬油羊油,都可以制皂,而今的麻煩是,動物油脂來源有限。
現代人不怎么吃動物油脂,但是古人恨不能把豬羊牛的各個部位都吃到肚子里。
這注定了,在擁有大量且固定的動物油脂來源之前,肥皂注定只能是小范圍使用的奢侈品,王愔之定價一貫錢一塊。
其實以現有的條件,王愔之也能著匠作營造紙,并且用竹子造紙成本更低,紙質也更加堅韌,但是自己造了,何家就少了份收入。
這不僅是小錢錢,關鍵是,未來何澹之會投靠桓玄,執(zhí)掌水軍,這就由不得他不給何家讓利。
一晃數日過去。
基本上,何會都要睡到日上三桿,府里的歌姬樂妓,近半都被他睡過了,這尼瑪的,整一個人形泰迪啊!
當然,這也是王愔之喜聞樂見,只每日午后,與何會一起用膳,并帶著他檢閱自己的軍隊。
只有展現出足夠強大的實力,何家才會越來越靠近。
同時,王愔之也了解到這段時間京口的變化。
劉牢之雖成了北府軍大都督,卻不能一手遮天,論起權威,還不如王恭。
畢竟王恭有身份。
再論戰(zhàn)功,何謙、孫無終等北府宿將不比劉牢之差。
臻使劉牢之叛主背上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只能處處讓利,王恭的核心僚屬未受清算,何澹之便于此列。
這和司馬家代魏一個模式,靠背刺得來的江山,不占大義名份,就只能讓利。
衣冠南渡之前,司馬家封了幾百個宗王,擱在歷朝歷代都聳人聽聞,劉牢之被迫走了這條路,也種下了日后敗亡的禍根。
何澹之并未在劉牢之幕府中任職,這或許就為日后奔投桓玄埋下了伏筆。
“阿母,披上這件斗蓬試試。”
這日,王愔之拿了件羊毛斗蓬奉給母親。
“這……”
郗氏神色一滯,掃量過去。
斗蓬通體潔白,渾如一體,全無腥膻氣味,領后有帽子。
“阿母,子婦為您系上吧。”
謝月鏡接過斗蓬,給郗氏披在了身上,并將系帶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