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兵一批批的躍下墻頭之后,便戰局已定。
部曲再能打,也不過數十人,而郡兵得了激勵,個個士氣如虹,悍不畏死,雖然府中還有數百名僮仆,可這些人戰斗力有限,又無效死之心,沒一會,就紛紛跪地獻降。
僮仆投降,帶動了部曲投降。
當王愔之進來的時候,郡兵們正在清理現場,把尸體一具具的抬走。
這種活有的是人搶著干。
可以扒衣服,扒下來就是自己的,說不兜里還能有兩個錢。
王愔之曾說過,財貨不許自取,可這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啊,在他們眼里,不算財貨,對這類細枝末節,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另有一群女子,被哭哭啼啼的趕了出來,竟有近百之多,除了少數朱家的女兒,多數是姬妾樂伎之流,姿色有幾個堪稱上佳,中等以上的約大半。
還有些女子,帶有明顯的山越特征,即五官較立體,膚色較黃,顴骨較為突出。
不論哪個時代,養一名美人兒并不便宜,尤其還有這么多。
可見朱大球小日子過的飛起。
朱家的嫡子庶子以及叔伯輩,有二十來人,跪在另一邊。
王愔之了解了下情況,便喝道:“劉楊先登入府,殺敵三人,站出來!”
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一臉驚喜,闊步而出,向王愔之施禮道:“仆劉揚,拜見督帥!”
“嗯!”
王愔之暗暗點頭,這是他嘗試的一種新的戰法,驅使降卒,以重利誘之,以后隊督戰,看來效果還不錯。
此法,稱裹挾!
這種方法擱現代,很不人道,卻是一種非常省力省錢的法子,攻打朱家莊園時,也可以使用。
不過局限性也很大,只能用于攻堅,拿人命去填,而野戰讓一群雜兵打頭,瞬間就敗給你看,一群亂哄哄的潰兵沖擊自身軍陣,敵騎再掩殺而來。
這個畫面不要太美。
隨即道:“可有異議?”
第一批入府的軍卒相互看了看,很是無奈,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又沒法胡扯,索性不吱聲。
“本督親口允諾過,先登者,賜絹百匹,美人兒一名……”
王愔之的目光在那群女子中巡視。
頓時,哭聲大作。
誰也不想被賞賜給一名身份低賤的小兵啊,其實如王愔之肯納她們,多數是愿意的。
可惜,注定美夢成空!
王愔之拉過一名相對來說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一把推向劉楊,笑道:“賞給你了,那百匹絹待清點過府庫就送去你家!”
“哈哈,多謝督帥!”
劉楊歡喜的哈哈大笑,抱住那女子,如同賣弄戰利品,托起腰部,高高舉了起來,還向四下里展示。
“嗚嗚嗚~~”
那女子羞憤難當,掩面大哭。
王愔之拍了拍手,又道:“沒領到美人兒的,莫要慌,今后還有機會,本督素來賞罰分明,說一不二,待得清點過府庫,每人可領兩匹絹!”
隨即轉頭看向了投降的部曲和僮仆,示意道:“給他們刀,把朱家人砍了,人人刀上要見血,不然本督讓爾等見血!”
“當啷啷!”
一把把環首刀扔到了地上。
剎那間,哭罵聲大作!
甚至一名僮仆轉身就跑。
趙大踏步上前,揪住衣領,直接一刀捅進肚子,再把尸體扔了出去。
“殺了可活,爾等欲為罪人陪葬焉?”
趙大身高體闊,滿臉橫肉,是王家不多的部曲之一,格外的痛恨劉牢之。
跟在王恭身邊被殺的,有他一個大伯,一個叔叔。
此時提著滴著血的環首刀,如兇神降世。
“殺!”
有人撿起環首刀,沖殺而去。
越來越多撿起刀砍殺,直至一涌而上。
朱家人被砍成了肉泥,鮮血流了滿地。
“你過來!”
王愔之向第一個揮刀的招手。
那人惶然地走過來。
“你叫什么?”
“朱臣!”
朱臣面相屬于兇悍那一類,王愔之打量了番,便道:“別姓朱了,本督賜你姓王,你第一個揮刀,有首義之功。
今賜你絹十匹,美人兒一名!”
說著,就從美人兒堆中,又拽了名長相不錯的女子,推入了王臣懷里。
王臣被巨大的幸福砸暈了,摟著美人兒,臉上的橫肉哆嗦著。
朱家部曲僮仆中,頓時嘩聲大作,羨慕之色溢于言表,一雙雙色迷迷的目光,在那些女子身上掃來掃去。
但是,王臣是王愔之千金買的馬骨,一副足矣。
趙大也羨慕的看著王臣,這和賞賜十匹絹與一名美人兒毫不相干,而是賜姓王!
外人很難想象,部曲佃戶對于主家姓氏的近乎于信仰般的狂熱。
王六王七姓王,是他們父輩立了大功,賜姓王,而這個機會,少之又少。
這朱臣就狗屎運,偏還不明白改姓的價值,為個美人兒歡喜,太沒眼皮子了。
“傻愣著做什么?”
趙大忍無可忍地喝道。
“多謝督帥,多謝督帥,今后俺……王臣的命就是督帥的啦!”
王臣回過神來,連忙施禮。
“可愿效法于他?”
王愔之大喝。
“愿啊!”
“這等女子,平素俺們可望而不可得,督帥也賞賜給俺們吧!”
人人目中泛出油油綠光。
“哈哈!”
王愔之哈哈一笑:“想要美人兒,就給老子好好操,往死里操,我們割鹿軍會時常組織實兵操演,勝者亦可得賜!”
……
京口!
劉敬宣跪伏在堂下,坦露后背,劉牢之怒不可歇,拿荊條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抽打,那后背上滿是血痕。
足足抽了數十下,劉牢之才把荊條扔去一邊,哼道:“畜生,可知為父為何抽你?”
“兒兵敗,害諸多北府將士枉死于泥淖之中,別說抽打,即便賜死,兒也認罪!”
劉敬宣咬牙道。
劉牢之二話不說,拾起荊條,又抽了十來鞭,才問道:“可知為父為何抽你?”
“這……”
劉敬宣忍著痛,眼珠子暗暗轉動,好一會兒,小心翼翼道:“無忌客死異鄉,其祖父那里不好交待。”
“嗯~~”
劉牢之點頭道:“看來你還不糊涂,還有呢?”
“這……”
劉敬宣撓著后腦袋,半晌想不出來。
劉牢之恨鐵不成鋼道:“打了敗仗不算什么,世間哪有長勝將軍,為父亦曾挫于慕容垂之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未能收束潰兵,致使兵敗之事傳的沸沸揚揚。
為父問你,可有揚湯止沸之策?”
“噢!”
劉敬宣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父親剛剛以下犯上,背棄王恭,正是人心未穩之時,又吃了場敗仗,確實形勢不利。
于是冥想苦想起來,心一橫道:“父親,兒先挨個找到潰軍,使口風一致,把罪責推到何無忌身上,正是他輕敵,被王賊伏兵所趁,兒率部趕去增援,被潰軍沖散,致有此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