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榮在學校的白老師那里拿到了不少資料,零零總總的看起來沒有頭緒,但循果倒因來假設的話,也不是毫無所獲。
葉玫和秦碧霞是同一專業的同學,臨近畢業,選擇無非兩種,要么出去工作,要么繼續深造,很明顯葉玫選擇了后者。
吳宇忠是經濟方面的著名專家,影響力不小,跟金融界領域的大鱷,學者都有交情。所以報考他門下的學生也很多,不光是想學習專業知識,更是可以借助吳宇忠的人脈讓自己的前途事半功倍。
各行各業都差不多,想進入一個行業圈子有人領路和自己亂闖是截然不同的起步待遇。尤其是金融業這種已經階級固化的圈子,更是如此。
香江大學讀碩士分兩種,授課型和研究型。相比于略水的一年制授課型,兩年制的研究型無疑含金量更高一些,被稱為真正的研究生。吳宇忠帶的學生就是這一種,錄取難度也比較大,競爭激烈,最重要的是需要導師的認可才能被收錄。
從資料里來看,葉玫和秦碧霞都有意報考碩士,但名額是有限的,任晉生已經先占了個名額,那以他跟吳宇忠的利益關系,很可能就會幫助秦碧霞走通吳宇忠的門路,占得先手,這對葉玫是非常不利的。
以葉玫的性格她會怎么做呢?
陳英榮從她當時的筆錄里發現了破綻,她說已經跟秦碧霞好幾天沒聯系了,那她中間這幾天在哪里了?臨近畢業大家都很忙,應該是在準備論文之類的,那就要么在學校,要么在家里,當時她給出的行蹤是在家里,聽說秦碧霞出事了才從家里趕過去的。
但陳英榮去過她家附近,那里的環境他不陌生,嘈雜,混亂,擁擠,那可不是個專心做學問的好地方。那么關鍵的時刻,她就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嗎?結合秦碧霞家里發現了葉玫的指紋等痕跡,說明她經常去那里,兩人的關系非常親密,會不會那幾天她就在秦碧霞的住處暫居呢?
想要認證這點很簡單,陳英榮開車來到了葉玫家附近,觀察了一會兒,看到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人提著菜要進門,陳英榮連忙下車去打招呼。
“你好,請問是葉玫的母親嗎?”
“是啊,你是誰?”女人轉過頭看著陳英榮。
陳英榮拿出證件隨便亮了一下,不等她看清就收了起來,“我姓陳,是城市大學教務處的,請問葉玫在家嗎?”
“沒在家,你可以等她一下,不過可能得很久,現在時間太早,她一般得下午五六點才能回來。”葉母客氣的回答。
陳英榮微皺了下眉頭,“那可難辦了,我也沒有太多時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她沒在學校嗎?”葉母也疑惑了,“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找她有什么急事嗎?”
陳英榮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他這樣,葉母倒是有點慌了,“是我們阿枚出了什么事了嗎?”
“那倒沒有。”陳英榮擺擺手,“是一些學業上的事情要跟她核實一下。”
葉母聞言稍松了口氣,隨即又有點不安的輕聲問道:“陳先生,是阿枚在學校有了什么不對了嗎?”
陳英榮面露為難,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既然你是葉玫的母親,我也就不瞞你了,是學校發現葉玫本科的畢業論文出了問題,有剽竊的嫌疑。”
“什么?剽竊?”葉母大驚,連連搖頭:“不可能,我們阿枚學業上最認真了,非常刻苦,怎么會剽竊別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陳英榮沉吟一下,看了看四周,“我們可以進去說嗎?”
“哦,是是,快請進。”葉母連忙把陳英榮讓進屋里。
待雙方落座,葉母迫不及待的發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們說阿枚剽竊誰了?”
陳英榮盯著葉母的眼睛,回答道:“我們發現葉玫跟秦碧霞的畢業論文重合度非常大,而葉玫在畢業前夕就經常住在秦碧霞的住處,所以我們懷疑葉玫剽竊了秦碧霞的論文成果。”
“阿霞?阿霞不是已經?”葉母更驚了。
“秦碧霞是去年9月28日身亡的,這之前她們的論文已經完成了。”陳英榮面色不變,“據我們所知,28日之前幾天,葉玫一直在跟秦碧霞同住,這沒錯吧?”
“這,這個,”葉母迫使自己冷靜,仔細回想起來,半晌才說道:“好像是這么回事,但單憑這點也不能坐實是阿枚剽竊阿霞啊,就不能是阿霞剽竊阿枚嗎?”
陳英榮嘴角微翹,“問題是秦碧霞已經故去了,現在死無對證,我們只能懷疑葉玫了,基于目前葉玫已經在讀碩士,我們如果不能查清事實的真相,不得不暫停葉玫的學籍了,請你們諒解。”
“不能這樣,阿枚為了考上碩士,吃了那么多苦,費了那么多心血,你們不能只憑猜測就抹殺這一切啊!”葉母連連哀求,眼淚都快下來了。
陳英榮扶住葉母的手臂,安慰道:“我們也很為難,所以才想來找葉玫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葉玫可以自證清白,我們當然不會妄下結論。”
陳英榮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了,拿出證據來,否則就說不清了。
葉母有些六神無主了,著急的坐在那里抓耳撓腮。
陳英榮再次提醒:“葉媽媽,28日之前那幾天葉玫都是一直住在秦碧霞那里,沒有回過家嗎?請你仔細想想,這很重要!”
“時間有點久了,你讓我好好回憶回憶。”葉母呼了口氣,稍稍平復心情開始冥思苦想。
過了好久,終于葉母開口了:“對了,我想起來了,9月27號那天晚上,阿枚回來了,還在家住了一晚。”
陳英榮眼睛微閃,“你就這么確定?時間沒錯?”
“沒錯,因為第二天就傳來阿霞的死訊,阿枚接了電話就急沖沖的出了門,我當時也大吃了一驚,所以記得很清楚。”葉母篤定道。
“葉玫那幾天的確是住在秦碧霞住處對嗎?”陳英榮追問。
“是,阿枚提前幾天就跟我們說過了,家里環境太吵,她跟阿霞約好了一起用功,其間她還給我們打過電話,也是這么說的。”葉母說著有點回過味來了,“這,她們只是同住,不代表就會互相抄襲,對吧?”
陳英榮笑著點點頭,“你說得對,但這也同樣證明了兩人有相互抄襲的條件,你說呢?”
葉母啞口無言。
陳英榮接著試探:“葉玫在家里有遺留論文的草稿之類的嗎?如果可以找到這些,就能夠證明葉玫是獨立完成的論文,那么她就沒有抄襲的嫌疑了。”
葉玫恍然,急忙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阿枚的確在家里留有不少書籍和文稿,不如你給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那個?”
陳英榮滿意的笑笑,起身:“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這是幫我們阿枚呢,是我該謝謝你。”葉玫引著陳英榮去了葉玫的房間,一間小屋子,除了床和一個小衣柜,就剩一桌一椅,上面擺滿了書籍文件夾。
陳英榮也不客氣,上前一點點仔細搜查。
書籍除了專業課的教材資料,還有一些其他類型的,社會學的,心理學的,還有醫學類的,陳英榮翻看了一下,不是裝點門面的,都被翻閱過,甚至還有學習心得記錄。
略過這些,陳英榮主要是查看文稿一類,大多是專業筆記,案例分析。仔細尋找好半天,終于陳英榮停下了動作。
拿起一個筆記本,陳英榮露出微笑,找到了。
這個筆記本里的內容倒沒什么異常的,奇特的是用的筆跡,跟葉玫其他時候自己的筆跡完全不一樣。
雖然跟秦碧霞遺書的筆跡也不同,但根據筆跡鑒定方面的理論來說,這個筆記本上的筆跡可以看出完全是在模仿秦碧霞,這是中間練習過渡時期的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