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老式掛鐘敲響下午三點，李思雨的鋼筆尖在“林硯行為觀察記錄”的紙頁上頓了頓。

她剛在最新一頁寫下“運動會倒計時7天”，窗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是王浩抱著籃球路過，校服領口沾著草屑，顯然剛打完課間賽。

“班長在看什么？”王浩探頭的瞬間，目光恰好掃過攤開的筆記本封面。

黑色封皮上“林硯行為分析”幾個字刺得他瞳孔微縮，籃球“咚”地砸在地上，骨碌碌滾進書架縫隙里。

李思雨迅速合上本子，指節捏得發白。

她望著王浩驚愕的眼神，喉嚨動了動，最終只是扯出個淡笑：“幫老師整理學生檔案。”

王浩彎腰撿球時，余光瞥見本子邊緣露出半張照片——是上周運動會林硯抱蘇棠摔進海綿墊的抓拍。

他直起身子，后槽牙咬得咯咯響：“那什么，我去教室了！”話音未落就跑遠了，運動鞋在瓷磚地上擦出刺耳的聲響。

李思雨望著他的背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筆記本封皮。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她對著空氣輕聲道：“下周，該露出馬腳了。”

一周后的清晨，操場被蟬鳴喚醒。

蘇棠坐在觀眾席最前排，手指把加油牌攥出了褶皺。

她望著跑道上做熱身的林硯，發頂浮起明晃晃的氣泡：“硯硯的白T恤被風掀起一點，腰上的肌肉線條好好看”“要是他跑的時候摔了怎么辦”“不行不行，硯硯最厲害了”。

林硯活動著腳踝，余光瞥見觀眾席上那抹鵝黃色身影。

蘇棠的心聲像小糖豆似的蹦進他腦海，他勾了勾嘴角，系統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目標正向情緒，臨時激活體能強化劑效果。”

“各就位——”發令槍的硝煙還沒散，林硯已經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他的小腿肌肉緊繃如彈簧，風灌進耳朵里，模糊了看臺上的歡呼。

十米、五米、終點線！

他率先撞線時，計時器顯示10秒23——比校紀錄快了整整0.3秒。

蘇棠的加油牌“啪”地掉在地上。

她張著嘴，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頭頂的氣泡一個接一個冒出來：“硯硯飛起來了！”“他剛才看我的時候笑了！”“我、我好像要暈了……”

李思雨站在裁判席旁，手機屏幕亮著運動分析軟件。

她盯著數據欄里“起跑反應0.12秒（人類極限0.15秒）”“步頻3.2Hz（校隊平均2.8Hz）”，指尖在備忘錄快速敲擊：“異常體能，需關聯數學月考提前交卷、運動會一千米不喘氣事件，懷疑非自然強化。”

“林硯同學！”校廣播站的劉子軒舉著話筒擠到最前面，耳尖泛紅——他昨晚特意翻了周倩的手工社日志，發現蘇棠總給林硯帶桂花糕，“大家都好奇，你突然變厲害的秘訣是什么？”

林硯接過遞來的礦泉水，喉結滾動著喝了一口。

他望向觀眾席，蘇棠正手忙腳亂撿加油牌，發頂的呆毛翹得像小松鼠尾巴。

“秘訣啊……”他故意拖長音調，看蘇棠猛地抬頭，“是有人一直相信我。”

看臺上的起哄聲炸成一片。

蘇棠的臉瞬間紅到耳尖，手指絞著裙角，頭頂的氣泡大得幾乎要飄到天上：“他說的是我嗎？”“要是現在有地縫我一定鉆進去”“硯硯的眼睛里有星星”。

劉子軒的話筒差點掉在地上。

他偷偷瞥向不遠處的周倩——手工社社長正咬著嘴唇瞪蘇棠，指尖把記錄本捏出了褶皺。

夕陽把辦公室染成橘紅色時，李思雨把一沓打印紙拍在桌上。

A4紙上密密麻麻列著林硯開學至今的成績：數學從78到145，物理從62到98，連最拉分的英語都從59飆到132。

“這不是巧合。”她盯著林硯的眼睛，“你知道嗎？我查了圖書館監控，你上周三借了《量子力學導論》，但三天后還書時，借閱卡上的筆記比原書還厚。”

林硯垂眸看了眼手表——系統提示今天讀心眼還剩27分鐘。

他能看見李思雨頭頂的氣泡：“他睫毛在抖，是緊張？”“必須拆穿，不能讓同學被蒙在鼓里”“如果是作弊，我要保護班級榮譽”。

“班長。”他忽然笑了，聲音像浸了溫水的月光，“我爸住院時，我在醫院陪床半年。那時候我就想，要是能重來一次，我一定要把漏掉的課都補回來。”他指節輕輕叩了叩成績單，“這些題，我在病床前算過二十遍。”

李思雨的呼吸頓住。

她看見林硯眼底浮起極淡的紅，那是深夜翻書才會有的血絲。

筆記本里夾著的照片突然燙到她手心——照片里林硯替蘇棠系鞋帶時，袖口露出的不是名牌手表，是褪色的舊橡皮圈，和她初中時戴過的那種一模一樣。

“我相信你。”她聽見自己說，可指尖還是悄悄把“讀心術”的猜測劃掉，換成“超強記憶力？”。

林硯走出辦公室時，晚霞正漫過走廊窗戶。

蘇棠抱著個印著小熊的保溫桶站在樓梯口，發頂沾著片梧桐葉。

她見他出來，慌慌張張把保溫桶藏在身后：“我、我給你帶了綠豆湯……還有冰袋，剛才看你跑出汗了……”

林硯伸手幫她拿掉頭發上的葉子，指尖碰到她耳垂時，那點溫度燙得他心尖發顫。

蘇棠的頭頂又冒出氣泡：“硯硯的手好暖”“他離我好近”“要是時間停在這兒就好了”。

他忍不住笑出聲：“小傻瓜，冰袋在你左手呢。”

蘇棠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把冰袋藏在身后的左手正露著一角。

她耳尖紅得要滴血，手忙腳亂把冰袋塞給他：“我、我去洗杯子！”轉身跑了兩步又回頭，“湯要趁熱喝啊！”

林硯捏著冰袋，涼意透過掌心滲進血管。

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本周任務‘運動會奪冠’完成，獎勵知識點解析卡×3。”他望著蘇棠跑遠的背影，忽然覺得風里都飄著桂花糕的甜香。

“林硯！”

身后傳來王浩的聲音。

林硯轉頭，看見王浩站在走廊盡頭，手里攥著皺巴巴的草稿紙，額角還沾著中午打籃球時的草屑。

他張了張嘴，又迅速閉上，眼神往樓梯口瞟了瞟。

“怎么了？”林硯走過去。

王浩搓了搓后頸，聲音壓得極低：“今天中午……我在圖書館看見班長的本子了。”他喉結動了動，“里面全是你的……”

上課鈴突然炸響。

王浩猛地跳起來：“我、我去交作業！”抱著草稿紙跑遠了，只留下半句沒說完的話散在風里：“……奇怪記錄。”

林硯望著他的背影，指節無意識摩挲著冰袋。

遠處傳來蘇棠喊他的聲音，甜絲絲的尾音像顆沒化的水果糖。

他低頭笑了笑，把冰袋塞進校服口袋——該來的總會來，但至少現在，他想先喝完那碗綠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