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靈瘴迷城
“新薪火”基地內，氣氛凝重。俘獲的“靜默者”殘骸被老鬼徹底拆解研究，除了那個章魚齒輪符號烙印，并未發現更多直接線索。但“母巢”、“方舟重啟”以及大學城廢墟與“深藍”可能的聯系，如同沉重的陰云壓在眾人心頭。
休整兩日后，陸離和小雨決定前往大學城廢墟一探究竟。老鬼需要時間修復基地防御系統并嘗試追蹤“深藍”的蛛絲馬跡，阿飛則留下來協助并利用他的“天賦”監聽城市各頻道的混亂信息流。
大學城廢墟位于申城西南角，與西北山區方向并不完全一致，但卻是目前唯一與“深藍”標記和異常靈能直接相關的區域。
越靠近大學城，環境變得越發詭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灰綠色霧氣，帶著一股腐朽的甜腥味和強烈的精神壓抑感。這霧氣似乎能干擾感知，連陸離的混沌感知都變得有些滯澀。廢墟的建筑表面覆蓋著厚厚的、如同苔蘚般的暗綠色菌毯，一些地方還生長著散發微弱磷光的、扭曲的藤蔓植物。死寂，是這里的主旋律，連風聲都仿佛被吞噬了。
“靈能污染…濃度高得離譜，而且非常…混亂。”小雨眉頭緊蹙，眼中溫潤的金芒流轉，分析著霧氣的成分。“像是無數種不同性質、甚至相互沖突的靈能力量混合在一起，產生了畸變。長期暴露，普通人會精神錯亂，甚至肉體畸變。”
陸離灰焰右眼掃視著四周，混沌源炁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力場，將腐蝕性的霧氣隔絕在外。“小心點，這里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兩人如同行走在噩夢中的幽靈，穿梭在寂靜的廢墟間。倒塌的教學樓，銹蝕的校車殘骸，散落的書本紙張早已腐爛成泥…一切都籠罩在死寂的灰綠之中。偶爾，霧氣深處會傳來幾聲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分不清方向，也聽不清內容，只讓人心煩意亂。
“亡者的怨念…被這里的混亂靈能束縛、扭曲，無法消散。”小雨低聲道，指尖一縷純凈的秩序之光微微亮起，驅散了靠近的幾縷充滿惡意的精神低語。“‘靈語者’…他們真的能‘溝通’這些？”
轉過一個街角，前方霧氣似乎淡了一些，露出一片相對開闊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由各種金屬殘骸、骸骨、以及散發著微光的扭曲植物堆砌而成的、怪誕無比的祭壇。祭壇周圍，跪坐著十幾個身影。
他們穿著破爛、沾滿污穢的長袍，臉上涂抹著灰綠色的油彩，眼神空洞麻木，口中念念有詞，發出低沉、含混、如同夢囈般的音節。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皮膚下隱約可見灰綠色的脈絡在蠕動，顯然已被這里的靈能深度污染。祭壇頂端，擺放著幾塊散發著微弱光芒的、不規則的暗金色碎片——正是“天道之環”能量棱柱的碎片！
而在祭壇后方，一個穿著相對完整灰色長袍、臉上覆蓋著一張由人皮和金屬碎片制成的詭異面具的身影，正高舉著一根鑲嵌著渾濁晶體的骨杖。隨著他的吟唱和骨杖的揮舞，祭壇周圍的灰綠色霧氣劇烈翻涌，形成一個個扭曲痛苦的人臉幻象，發出無聲的哀嚎。更令人心驚的是，廣場邊緣的廢墟陰影中，幾具被灰綠色菌絲包裹、動作僵硬、眼中跳動著幽綠魂火的“尸體”，正緩緩地爬行過來！
“他們在利用棱柱碎片和混亂靈能…操控死者？！”小雨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這種褻瀆亡者的行為，違背了她對“秩序”的理解。
陸離的眼神則更加冰冷。他看到了祭壇上那幾塊棱柱碎片——這正是“深藍”小隊在收集的東西！而眼前這個“靈語者”首領，顯然與“深藍”有關，或者至少，他手中的碎片來源可疑！
“動手！”陸離低喝一聲，不再隱藏！灰焰右眼鎖定那個灰袍“靈語者”首領，身影如同炮彈般激射而出！混沌源炁凝聚于拳，帶著撕裂霧氣的尖嘯，狠狠轟向祭壇！
“吼！”灰袍首領似乎早有察覺，猛地轉身，面具下的眼睛爆發出幽綠的邪光！他手中骨杖一指！
嗡！
祭壇上那幾塊棱柱碎片猛地亮起！混亂的暗金色能量混合著周圍濃郁的灰綠色靈能霧氣，瞬間在祭壇前方凝聚成一面厚重、粘稠、不斷蠕動、浮現出無數痛苦面孔的能量護盾！
轟！！！
陸離的混沌之拳狠狠砸在護盾上！如同重錘砸進了膠泥！巨大的力量讓護盾劇烈凹陷、波動，表面痛苦的面孔發出無聲的尖嘯，但護盾并未破碎！那混合了秩序殘片與混亂靈能的防御，竟異常堅韌！
與此同時！
“褻瀆者…死！”灰袍首領發出沙啞的嘶吼，骨杖再次揮舞！廣場邊緣那幾具被操控的“行尸”如同收到指令，發出嗬嗬的怪叫，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撲向陸離！它們身上纏繞的灰綠色菌絲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著強烈的精神污染和腐蝕氣息！
“凈化！”小雨清冷的聲音響起！她雙手張開，純凈的秩序之力不再柔和，而是化作一圈圈柔韌而堅韌的純白光環，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秩序·凈域！
光環所過之處，撲來的“行尸”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墻壁，動作瞬間遲滯！它們身上纏繞的灰綠色菌絲在純凈秩序之力的照耀下，發出滋滋的灼燒聲，迅速枯萎、剝落！那些被束縛、扭曲的亡者怨念，在秩序之光的撫慰下，發出解脫般的嘆息，幽綠的魂火緩緩熄滅，僵硬的尸體無力地倒下。
“不！我的仆從！”灰袍首領又驚又怒！他沒想到小雨的秩序之力如此克制他的亡靈法術！他猛地將骨杖插入祭壇，口中發出更加急促、尖銳的咒語！
祭壇上那幾塊棱柱碎片光芒大盛！更多的混亂靈能被抽取，廣場周圍的霧氣瘋狂涌入祭壇！祭壇本身開始震動，表面的骸骨和金屬殘骸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股更加龐大、混亂、帶著無盡怨毒的精神沖擊，如同無形的海嘯，以祭壇為中心，朝著陸離和小雨狠狠拍來！這沖擊不僅針對肉體，更直擊靈魂！
“小心！”陸離感受到那精神沖擊中蘊含的恐怖怨念，立刻回身想護住小雨。
然而，小雨卻上前一步，擋在了陸離身前！她眼中溫潤的金芒瞬間變得無比深邃、冷靜，如同洞悉一切規則的智者。面對那無形的精神海嘯，她沒有選擇硬抗，也沒有釋放凈化之光，而是雙手十指在身前以一種玄奧的軌跡飛速舞動！
秩序·心網！
無數道細密到肉眼難辨的純白秩序之線，在她身前瞬間編織成一張巨大而精密的無形之網！這張網并非實體防御，而是針對精神層面！它精準地捕捉、分析、引導著那狂暴混亂的精神沖擊！
嗤嗤嗤！
無形的精神海嘯撞入“心網”，如同狂暴的洪水沖入了縱橫交錯的精密河道！那蘊含其中的無數混亂怨念和負面情緒，被這張由純粹秩序邏輯構成的“心網”瞬間分割、解析、疏導！絕大部分沖擊力被巧妙地引導偏轉，分散到周圍的霧氣之中，只有極少部分穿透過來，被小雨自身強大的意志輕松抵御！
“怎么可能？！”灰袍首領面具下的眼睛充滿了難以置信！他的殺手锏，竟然被如此輕易地化解？！
“你的‘靈能’…充滿了漏洞和痛苦。”小雨的聲音透過“心網”，清晰地傳入灰袍首領混亂的意識，“結束吧。”
她指尖輕輕一點“心網”的某個節點。
嗡！
那張巨大的無形之網猛地收縮！被分割、疏導的混亂精神力量，竟然在“心網”的引導下，如同被馴服的野獸，掉轉矛頭，沿著來時的軌跡，以更加凝聚、更加精準的方式，狠狠反沖回祭壇，轟入了灰袍首領毫無防備的精神世界！
“呃啊啊啊——！！！”
灰袍首領發出凄厲到非人的慘嚎！面具瞬間崩裂，露出下方一張因痛苦和靈能反噬而扭曲變形、布滿灰綠色膿瘡的臉！他手中的骨杖咔嚓一聲斷裂！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倒在祭壇上，身體劇烈抽搐，七竅中溢出污濁的膿血，顯然精神已徹底崩潰！
失去了首領的操控和棱柱碎片的能量支撐，祭壇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周圍那些跪拜的“靈語者”信徒如同大夢初醒，茫然地看著四周，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和自身被深度污染的痛苦所吞噬，發出驚恐的哭嚎。
陸離走到祭壇前，撿起那幾塊黯淡的棱柱碎片，入手冰涼。他看向精神崩潰、奄奄一息的灰袍首領，灰焰右眼鎖定他混亂的意識，試圖強行搜索殘存的記憶碎片。
混亂的畫面涌入：
——一個深藍色的身影在霧氣中遞給他棱柱碎片…
——“…用碎片…引導靈能…制造混亂…吸引注意力…”
——模糊的坐標指向…西北山區深處…一個代號“蜂巢”的入口…
——最后，是一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大學城…誘餌…母巢…不容有失…】
“誘餌…”陸離眼中寒光四射，“大學城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他們的真正目標…是西北山區的‘母巢’！”
就在這時！
嗚——！！！
一聲低沉、穿透力極強的嗡鳴，如同某種巨型引擎啟動的聲音，猛地從申城西北方向的遙遠山區傳來！即使隔著重重廢墟和霧氣，也清晰可聞！伴隨著這聲音，一道微弱的、深藍色的能量光柱，在西北方的天際一閃而逝！
“母巢…啟動了？！”小雨臉色一變。
深藍的獠牙，終于露出了致命的目標！時間，變得更加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