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陸應站在宿舍樓下吃早餐:兩個饅頭,兩根油條。
“嘿,抓到你了。”
清亮的女聲從背后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李芷心不知何時站在了梧桐樹下,晨霧在她的高馬尾辮上凝成細小的水珠。
校服襯得她脖頸處的皮膚格外白皙,鎖骨線條像是工筆畫勾勒出來的。
“給。”
她隨手拋來一個保溫杯:
“我媽煮的五谷豆?jié){,比食堂那些兌水的強多了。”
陸應接過杯子,不銹鋼壁還帶著余溫。
他記得前世李芷心總是寶貝似的抱著這個印著卡通熊貓的杯子,沒想到現(xiàn)在就隨手遞給他喝。
“這么大方?”
他故意晃了晃杯子:
“不怕我喝過你嫌棄?”
李芷心翻了個標志性的白眼,左眉梢那道運動意外留下的淡疤隨著她的表情微微牽動:
“高二春游你喝過我大半瓶礦泉水,現(xiàn)在裝什么講究人?”
陸應差點被豆?jié){嗆到。
他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但確實像他們能干出來的蠢事。
前世的他們就是這樣,明明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情侶,李芷心對他卻比誰都親密無間。
手牽手,共用吸管,同喝一瓶水。
甚至是訓練完后她靠在他懷里小憩。
總能引得他人一片噓聲。
“謝了。”
他又抿了一口,細細品嘗之下,甜度剛好,帶著淡淡的豆香。
就如前世一樣:
“阿姨手藝還是這么好啊。”
“那當然,我媽…”
李芷心突然頓住,眼睛瞪得圓圓的:
“等一下,你這語氣是咋回事?”
“好像你經(jīng)常喝我媽的豆?jié){似的。”
陸應心跳漏了半拍。
前世他和李芷心還有聯(lián)系時,去她家以及和她父母嘮嗑、被請吃飯確實幾乎是日常。
但現(xiàn)在和李家二老應該還沒熟到這個程度。
“呃…事實上,這只是我昨天通宵看的一本小說中的一句臺詞,記憶比較深刻,剛才隨口就說出來了。”
“不是講你母親。”
他輕咳了幾聲,一本正經(jīng)地道。
“什么小說?我去看看。”
“校草的貼身高手。”
看,去看吧,你能看完算我輸。
李芷心將信將疑地瞇起眼,這個表情陸應太熟悉了——每次她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就會像只發(fā)現(xiàn)獵物的小狐貍。
“集合!”
早上第一節(jié)是體育課,王建軍的聲音終止了兩人的談話。
操場邊緣,體委劉暢正在挨個點名。
這個身高一米八五的壯漢是校籃球隊主力,卻因為爆發(fā)力強被硬拉來跑接力。
此刻他正用籃球運動員特有的那種大猩猩式走路姿勢晃悠過來,運動短褲下兩條腿壯實得像橋墩。
“陸哥!”
劉暢遠遠地招手,聲音洪亮得能把樹上的麻雀嚇飛:
“聽說你昨天加練到了十點?”
“老劉,你監(jiān)視我?”
陸應挑眉。
“還用監(jiān)視?”
劉暢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
“全宿舍樓都聽見張胖子半夜哀嚎,說胳膊酸得抬不起來。”
“非要你負責…”
“負責…好奇怪的詞…”
李芷心吐槽。
“放屁!”
張承業(yè)不知何時從宿舍樓溜了出來,校服皺得像腌菜,頭發(fā)還翹著幾撮呆毛:
“明明是有一個姓陸名應的人非要我當守門員,害得我都快殘疾了。”
李芷心噗嗤笑出聲,晨光中能看到她小巧的虎牙尖:
“所以,老陸射了多少次?”
“三百二十七次!”
張承業(yè)伸出三根胖手指,痛心疾首地控訴:
“我的胳膊現(xiàn)在還是麻的!不信你們摸…”
周圍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陸應扶額,這話聽起來太有歧義了。
果然,劉暢已經(jīng)笑得連連咳嗽,李芷心用手捂著嘴,卻還是藏不住那一絲弧度。
陸應幸災樂禍地去掐張承業(yè)的胳膊,后者夸張的慘叫聲引來幾只麻雀好奇的圍觀。
“安靜!”
王建軍的哨聲打斷了陸應兩人的打鬧:
“今天練男女混合4×100接力交接棒。”
他頓了頓:
“這也是兩周后市運會的項目。”
分組毫無懸念——爆發(fā)力最強的劉暢第一棒,張承業(yè)第二棒,彎道技術好的陸應第三棒,短跑王牌李芷心第四棒。
“老師,為什么我是第二棒啊?”
張承業(yè)開口道:
“我也可以跑第一棒的,我爆發(fā)力很強啊!”
“強在哪?”
劉暢壞笑著掐他肚子上的軟肉:
“吃辣條的速度?”
李芷心神補刀:
“還是體重增長的爆發(fā)力?”
眾人笑成一團。陸應看著陽光下好友們鮮活的臉龐,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畢業(yè)后,這些人散落天涯,再難聚齊。
張承業(yè)去了深圳做銷售,劉暢入伍當兵,而李芷心…
“發(fā)什么呆?”
李芷心用手肘捅他肋骨,力道大得讓他齜牙咧嘴:
“該我們了。”
交接棒練習比想象中困難。陸應總是不自覺放慢速度,生怕撞到李芷心。
幾次失敗后,她終于不耐煩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往前帶。
“你是老奶奶過馬路嗎?”
她兇巴巴地瞪眼,但眼底閃著笑意:
“全力沖過來!我能接住!”
少女的掌心滾燙,力道大得驚人。
陸應恍惚想起前世她高中畢業(yè)時送給自己留作紀念的訓練筆記,在“接力技巧”那一頁用紅筆標注著:
“接棒區(qū)要像磁鐵一樣吸住隊友,絕不能猶豫”。
第三次嘗試,陸應終于放開手腳。
風聲在耳邊呼嘯,他全力沖向那個張開雙臂的身影。
交接瞬間,李芷心的手指精準扣住他手腕,接力棒在兩人之間劃出流暢的弧線。
少女的指尖有薄繭,是常年握接力棒磨出來的。
“完美!”
王建軍表揚道:
“就按這個感覺來。”
李芷心得意地揚起下巴,陽光下她的脖頸線條像天鵝般優(yōu)雅。
陸應突然注意到她鎖骨處有道淺淺的月牙形疤痕——那是高二時他們偷爬后山,她替他擋下斷裂樹枝刮傷的。
“你看什么呢?”
李芷心問道。
“你這里有…”
陸應指了指自己鎖骨對應位置。
“哦,這個啊。”
李芷心滿不在乎地撇嘴:
“被某個爬山都能腳滑的笨蛋連累的唄。”
張承業(yè)突然從兩人中間冒出來,小眼睛滴溜溜地轉:
“什么什么?陸哥對你做了什么?”
“滾!”
陸應和李芷心異口同聲。
晨訓結束已是七點半。四人癱坐在跑道邊的樹蔭下,像四只曬蔫的茄子。
張承業(yè)不知從哪摸出幾包零食,正被劉暢追著滿場跑。
“下周市運會…”
李芷心突然說,手指無意識地在接力棒上敲著某種節(jié)奏:
“4×100米我們肯定能破校紀錄。”
陸應轉頭看她。
少女的側臉在晨光中鍍著金邊,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汗珠,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前世的市運會上,他們學校確實打破了紀錄,但那是李芷心帶著三個田徑隊女生完成的。
“這么自信?”
他問道。
“當然。”
她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瞳孔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琥珀色的光澤:
“因為這次接力隊有你。”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入湖心。
陸應想起前世退役后整理物品時,曾在舊紙箱里,李芷心那本訓練筆記中發(fā)現(xiàn)一張泛黃的某年省運會合影。
照片背面用藍色圓珠筆寫著:“要是陸應在就好了”。
“喂!”
劉暢的大嗓門把他從思緒中拉回來:
“你們倆別眉來眼去了,食堂的肉包子要搶光了!”
李芷心跳起來去追打劉暢,馬尾辮在陽光下甩出耀眼的弧度。
張承業(yè)趁機湊過來捅捅陸應:
“陸哥,你倆什么時候結婚啊?”
“去死吧你。”
陸應把剩下的豆?jié){灌進他嘴里,燙得胖子吱哇亂叫。
【叮!】
【新任務觸發(fā):接力黃金搭檔】
【目標:與李芷心完成20次完美交接棒練習(0/20)】
【獎勵:自由屬性點×1.5】
陸應看著陽光下嬉笑打鬧的三人,劉暢正把張承業(yè)扛在肩上轉圈,李芷心在一旁笑彎了腰。
晨風送來遠處食堂的喧鬧聲和梧桐樹葉的沙沙響,這一刻真實得讓他眼眶發(fā)熱。
重來一次的人生,最珍貴的其實并不是系統(tǒng)帶來的優(yōu)勢。
而是這些失而復得的、閃閃發(fā)光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