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夫子見教。”
謝青崖自是想知道笈云宗的來歷,他對這個世界的修仙知識幾乎為零,僅有的一丁點了解,還是今天從晴瑤那里得來的。
“笈云宗是本郡四大勢力之一,這四大勢力并不全是修仙宗門,其中一家是凡人武道的九黎古都,另一家則是梁國的靖安衛(wèi)。”
“剩下兩家是修仙宗門,除了笈云宗還有哪個宗門?”
“是一座佛寺,名叫無相寺,寺中有輪回海和輪回禁山,非筑基境修士不能進入,是本郡修士都想進入的寶地。”
“這又是為何?”
韓夫子笑著搖頭:“此中緣由說了你也難懂,還是說回笈云宗,笈云宗乃是道門正統(tǒng),立宗已有五百年之久,僅內(nèi)門修士就達千人以上,加上外門弟子,轄下管理的道觀、修仙家族,總人數(shù)多達十萬。”
十萬……
真是龐然大物!
“笈云宗規(guī)矩繁多,管理嚴格,各縣城派駐巡查使就是其一。”
謝青崖暗忖,晴瑤能直接收自己為雜役,是否代表巡查使擁有一定的實權。
“請問夫子,巡查使是什么級別?”
“巡查使屬內(nèi)門弟子,需有煉氣中期的修為,負責一縣之地的靈植,再就是每三年挑選一批修仙苗裔,若這兩樣任務都能完成,便可領取宗門高額獎勵。”
“這么好的事,笈云宗豈不是內(nèi)卷……人人都想當巡查使?”
“正好相反,巡查寺需長駐縣城,縣城靈氣十分稀薄,資源匱乏,萬萬比不上在宗門內(nèi)修煉的速度,若非高額獎勵,哪里會有人前來。”
謝青崖目光微閃,自己把方圓百里的靈氣抽到了祭田,可想而知,安福縣城不會剩下太多靈氣。
晴瑤仙使該不會用的靈石修煉吧?
怪不得她想與自己平分靈稻的報酬。
“夫子對笈云宗內(nèi)部情況可清楚,例如他們最厲害的功法,還有修為最高的人到了什么境界?”
“休要好高騖遠,先把你這塊田種好,若你真能自行突破煉氣境,夫子到時再與你詳說。”
不是你自己跑來提起笈云宗的嘛?
謝青崖硬生生忍住吐槽,問道:“夫子可知仙人究竟有多厲害?”
韓夫子沉吟道:“身具靈根方可煉氣修仙,煉氣境分為九層,一到三層屬煉氣初期,是修仙基礎,也是分水嶺,只有突破第四層,進入煉氣中期,方可馭使法寶法器,選擇未來的進階方向。”
“這樣啊。”
“煉氣境除了第四層,突破第七層也是相當難,進入煉氣后期之后,便有沖擊筑基境的機會。筑基境為梁國修仙界的中流砥柱,是各個宗門的精英弟子,甚至是小宗門的長老。”
與謝青崖料想的差不太多,他問道:“筑基境之上是否是金丹境?”
“不錯,到了金丹境,已是各宗門的老祖人物,皆在門內(nèi)閉關苦修,沖擊無上大道。”
“梁國可有超越金丹仙人的存在?”
韓夫子雙目露出向往之色,悠悠說道:“金丹之上是元嬰,元嬰之上是化神,元嬰境仙人不過雙十,而化神境真君,梁國僅有一位。”
韓夫子年輕時游歷天下,那日來到大梁國都,正逢玄鶴真人破境出關。
玄鶴真人立于太蒼山脈之巔的神鷲峰上,虛踏河川大地,周身光華遙映萬里,臉上的慈悲之色,就連千里之外的凡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玄鶴真人拂塵一掃,賜下漫天靈雨,接著就消失了。
那陣靈雨保佑了梁國三年風調(diào)雨順。
謝青崖聽得目馳神迷,追問道:“夫子沒有去拜師?”
“夫子哪有此等機緣,不過眼下夫子倒要送你一樁機緣。”
機緣又來了。
謝青崖滿心歡迎,他早就瞥見了韓夫子的袖袍鼓鼓的,定藏著好東西。
韓夫子從袖袍中掏出了一本書,卻不是什么秘籍功法,而是一本圖冊,畫著各種花草樹木。
“這是《梁國靈藥譜》,記載的都是梁國境內(nèi)可以種植的靈藥,你現(xiàn)在既然成了笈云宗的靈植夫,不妨嘗試種一些出來,自己服用或者出售給抱樸齋。”
“這些花草就是夫子所說的機緣?”
謝青崖大失所望,種植靈藥不是短時間就能見成效的,這本圖冊未免太尋常了些。
韓夫子笑著搖頭:“你可去過村子東邊的沉珠湖?”
“去過,小時候還在灘涂里摸過魚。”
“夫子說的機緣就在沉珠湖,相傳子夜時分,沉珠湖會浮起一種冰須銀魚,這種魚只有尺長,肉質(zhì)鮮美,吃后能補血益氣,更奇的是魚鰾內(nèi)還含有一縷寒氣,是制作冰屬性法寶的原料,能在抱樸齋賣出高價。”
“這種魚是天階還是地階?”
“非也,妖獸不是寶物,按一階至九階劃分,冰須銀魚是二階妖獸。”
“二階妖獸!”
“莫怕莫怕,冰須銀魚雖是妖獸,性子卻極為溫順,毫無傷人的可能。”
謝青崖還沉浸于妖獸的震憾中,韓夫子只怕送的不是機緣,而是孽緣。
“夫子為何自己不去?”
“若是尋常人能見到,那就不見機緣了。”
韓夫子意味深長地看著謝青崖,似乎認定了他是身具機緣之人。
“可我不知道冰須銀魚長什么樣?”
“夫子也不知道,猜測應有冰晶一般的長須。”
越發(fā)感覺夫子不靠譜……
謝青崖沉思了半晌,沉珠湖四周環(huán)繞著不少村子,坪水村是其中之一,村里人天天在那里摸魚,他小時候也常去玩水,沒發(fā)生過妖獸吃人的事情。
再說晴瑤贈予自己的《潮汐引氣訣》,靠近水邊修煉效果增倍,自己本就打算去沉珠湖邊修煉,不如去碰碰運氣。
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多謝夫子相告。”
“沉珠湖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異魚,其實與葬龍嶺相關。”
“葬龍嶺不就是一座普通的山脈嗎?屬于太蒼山脈的余脈,是武陵郡與陳倉郡的界線。”
“安福縣以前可不是山,而是平原,與陳國連成一片。”
傳說千年前,天降一名大修與一條真龍,兩人在此激戰(zhàn)數(shù)天數(shù)夜,最后大修斬殺了真龍,真龍身軀化為葬龍嶺,龍珠則化成了沉珠湖。
從此之后,這片地界如同不毛死域,毫無靈氣,因而修仙宗門皆不在此地建宗立業(yè)。
經(jīng)過漫長時間的天地滋補,這片死域漸漸恢復了生機,兩百多年前,陳國發(fā)生戰(zhàn)亂,不少百姓逃荒到此,就地生根,形成如今的安福縣。
謝青崖問出他關心的問道:“修仙的靈氣有沒有恢復?”
“此地的靈氣的確在恢復之中,不過異常緩慢,似乎全縣只有一條靈脈。”
韓夫子瞥了謝青崖一眼,當中的意思甚為明顯,全縣的靈田也只有謝青崖家的一處,否則笈云宗的巡查使不會如此重視。
“你家祭田成了靈田,當真是仙緣深厚。”
韓夫子講完故事,放下竹杯起身。
“夫子慢走,我送您。”
太陽偏西,涼風入懷,韓夫子負著雙手,慢悠悠地走過謝家靈田,午時的那點兒煩躁不翼而飛。
解鈴還得系鈴人。
這一趟走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