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虎虎。
謝青崖望著青河出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這拳勢像那么回事,難不成自家小弟天賦異稟?
“哥,他們就是這樣打的。”
“你都學會了?”
“總共就三拳,那些人好笨,打來打去的就是打不好。”
謝青崖不知道該說什么,望了望青霞,二妹滿臉的歡喜又滿臉的憂愁,不用說,在擔心小弟打架惹禍。
“哥,什么時候去赤焰館?”
“再等幾天,多吃幾條冰須銀魚補補身子。”
“是!”
謝青河越打越勇,像個小陀螺似的停不下來。
謝青崖體內的魚肉也在發揮作用,他換上干凈衣服,坐到床上打坐調息。
靈力迅速補充著消耗的體能……
這次吸收完畢,鼻尖只有微微的一點血跡,舉起雙手,受傷的十指結了疤,消了腫,只留下幾條縱橫的印子。
再看青河,鼻子底下干干凈凈的。
青河收了拳,也爬到床上。
“姐,我好困……呼呼……呼!”
“哥,你看小弟臉也不洗就上床!”
“小豬崽。”
辰時早過,下午無須翻地,謝青崖尋思著走一趟村墪。
小弟去武館,二妹得修仙。
等自己突破了煉氣期,就可以指導二妹修煉《潮汐引氣訣》,若二妹也能利用這門功法打開靈穴,太玄洗穴丹就繼續留著。
青霞學識不多,修仙路上少不得學習各種功法,領悟其中奧義,沒有文字底蘊是不行的。
“二妹,換上新衣服,跟我去見韓夫子。”
“大哥,你不是想把魚鰾拿給韓夫子吧?”
“怎么了?”
“夫子說魚膘是修仙材料,能賣高價,還是不要告訴別人的好,這村里人信不過,夫子也……人心隔肚皮。”
謝青霞不好意思地說道,臉上露出一絲紅暈。
“二妹與哥想到一塊了,我當然不會告訴夫子,而是想讓你去村墪上學。”
青霞的話讓謝青崖很欣慰,說明自家妹子不蠢,修仙世界容不下傻白甜,不當壞人,卻要有自保之力。
再說昨夜見了那等怪象,他哪里還敢對外聲張。
“我不要上學,小弟學武的錢還沒有湊夠。”
“大哥的話你不聽?不聽我可就亂花嘍。”
青霞立刻點頭:“我聽!”
他從水缸抓了兩條鯉魚出來,折了槐樹枝竄著,再讓青霞取了10兩紋銀,帶她來到村墪。
村墪原是江地主家的房子,江地主將大院圍墻拆了,把這三間屋子劃到外面,重新打了圍墻,中間只留一個角門出入。
韓夫子來之后,在里面栽了不少竹子和黃菊,壘了些石頭,把一間村墪硬是布置成雅園。
三間屋子最大的一間是課堂,另外兩間是韓夫子的臥室、書房。
此時午休,除了蟬鳴,并無嬉鬧聲。
謝青崖敲了敲書房的門,他記得韓夫子午休時都在書房看書。
門開了。
韓夫子先是一怔,接著滿臉含笑,請兄妹倆進入,并給兩人倒上一杯涼茶。
“多謝夫子,青崖今天是來送二妹上學的。”
“青霞也要上學?”
“夫子不能收女學生嗎?”
韓夫子沉吟道:“以前的確未收過女學生,破例一回也無妨,夫子只是擔心學堂里的男學生調皮,說出一些不中聽的話來。”
村墪收的學生最小6歲,最大16歲。
韓夫子的擔心不無道理,七歲八歲狗都嫌,老母豬看了也瞪一眼,還有部分男孩子到了青春期,以青霞的長相,不乏動心者。
“我相信二妹。”
謝青霞聽懂了韓夫子的話,她咬了咬嘴唇,堅定說道:“夫子,我只管學我自己的,不理睬別人。”
韓夫子撫須笑道:“既然你有此志向,夫子便收你為學生。”
“這是束脩,請夫子收下。”
謝青崖遞上紋銀,韓夫子沒接,反問道:“你家靈田還未收獲,哪里來的錢?”
“是仙使送的定金。”
一年10兩束脩,是村墪的規定,好在村墪不收紙墨課本費,那些都由江地主免費贈送。
韓夫子想起被謝青崖扔出去的肉魚糧谷,伸手將束脩接了過來,去書架取了《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
謝青霞望著這三本書,遲疑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夫子,這些我都會了。”
韓夫子吃了一驚:“你和你弟弟都學會了?”
“嗯。”
韓夫子有所不知,謝老爹精明,謝青崖上學時,青霞姐弟不僅趴窗戶聽墻角,回家后兄妹仨還一起描紅寫大字,不會的地方就讓謝青崖解釋。
算是一份束脩,三人讀書。
等到后面學四書五經時,謝青崖自己都學不明白,自然教不了二妹小弟,兩人的功課因此拉下。
韓夫子把三本蒙學放回去,換上《論語》和《詩》,再拿出一疊描紅紙、一支小狼毫、一塊墨和一個硯臺,都放進小書箱時,遞給青霞。
“時辰快到了,跟夫子去課堂。”
青霞恭恭敬敬地接過書箱:“多謝夫子。”
謝青崖又道:“夫子,青霞學完《論語》后,能否再教她《莊子》?有《道藏》方面的書更好。”
韓夫子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想讓你妹妹修道?”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青崖既然成了笈云宗的雜役,以后想給妹妹求個修仙的機會。”
“修仙講的不是機會,而是機緣,難得你有這份心,夫子定然成全。”
“青崖謝過夫子。”
出了書房,謝青崖目送二妹隨著夫子走進課堂,穿著白底紅花新衫的背影,玲瓏而挺拔,就像一株破土而生的絳珠仙草。
村墪庭院中放著一塊日晷,指向申時。
正看著,許多孩子前呼后擁地沖進了課堂,江大郎和江二郎也在其中。
看見謝青崖站在樹蔭下,兄弟倆明顯一愣,江大郎顯出點畏懼,江二郎卻迎上來,躬身道:“青崖,好久不見。”
謝青崖拱了拱手:“二郎。”
江大郎一拉二郎:“上課時辰到了。”
“青崖,我先進去。”
“嗯。”
瞥著江大郎的神情,謝青崖心知他們定是知道了自己家的事,哪怕他們是地主家的少爺,也得在修仙者面前俯首。
江大郎跑進課堂,猛然見到自己前邊坐了一位女孩子。
“謝……青霞,你怎么在這里?”
青霞一甩辮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瞪著他:“我怎么不能在這里?”
大郎的臉頓時漲得豬肝紅,他扭頭沖著身后的二郎說道:“我跟你換課桌!”
“為什么?”
課堂里擺了三列課桌,左邊坐啟蒙學生,中間學四書五經,右邊則是學到策論的高階學生。
江大朗年紀雖有十五,可資質平庸,比他小一歲的二郎早就學到了策論,他還在跟十來歲的孩童一起學四經。
“我就想跟你換!”
見他發了渾勁,二郎無法,只得把書箱提過來,坐到青霞后面。
青霞低低哼了一聲:“地主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