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問了三人，是否知道望川女的事情。

三人所說，與三個妹妹差不多。

殷舟不再多問，將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漁夫們陸續上了船，解開纜繩，竹篙一點，小船便悠悠蕩蕩地滑入水中，朝著霧氣深處駛去。

很快，岸邊只剩下殷舟和隔壁那三兄弟。

殷舟皺眉，在岸邊掃視一圈。

沒有他的船。

“阿舟哥。”

那三弟撓了撓頭，“你的船……那天你出事，就沒回來。估計是……被望川女弄沉了。”

遠處那些還沒走遠的船上，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嗤笑。

“要不……你用我們家的船吧？”

三兄弟里的老二，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們家有三條船，我今天不去深水，就在岸邊撈點小魚蝦。”

殷舟看著這三人。

有些納悶。

這三兄弟，怎么對他們一家這么好？

是看上他三個妹妹了？

但三個妹妹還沒成年呢。

他想著，搖搖頭：“不用了，借我一個魚簍吧。”

三兄弟聞言，立刻點頭。

最小的那個，將東西拿了過來，交到主角手上。

“多謝，回來還你們幾條魚?！?

殷舟吐出兩個字，轉身便走。

殷舟的舉動，在那些已經撐船走遠的漁夫看來，無異于瘋癲。

“那傻子還真打算用手抓魚？”

“怕不是被望川女嚇傻了，腦子都壞掉了?！?

“銀鱗魚都是在水深處，沒有船，我看他今天能抓到個屁！”

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嘲諷，夾雜著幸災樂禍的笑聲。

殷舟充耳不聞。

沒有船，他照樣能打到魚。

而且會比所有人都多。

他就這么一路往前，走進霧中，很快不見了蹤影。

他走到一處僻靜的岸邊，將那破舊的魚簍隨手一放。

竟尋了塊干凈些的石頭，靠著它，直接躺了下來。

雙臂枕在腦后，閉上眼睛假寐。

那姿態，不像打魚，倒像是來此地曬太陽的富家翁。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殷舟面前那片平靜的水面，毫無征兆地開始翻涌，如同底下煮開了一鍋沸水。

“嘩啦！”

一道銀光猛地從水中躍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精準地落在殷舟腳邊的魚簍旁。

那是一條通體銀白，巴掌大小的銀鱗魚，在岸上活蹦亂跳。

緊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

“嘩啦！嘩啦啦！”

銀光如雨，一條又一條的銀鱗魚爭先恐后地躍出水面，像是在朝圣一般，奮不顧身地撲向岸邊。

不過短短片刻功夫，殷舟身旁的空地上，已經堆起了一座由活蹦亂跳的銀鱗魚組成的小山。

那魚簍，早已被塞得滿滿當當，連縫隙里都擠著魚。

殷舟睜開眼，坐起身。

隨手抓起一條，放在面前仔細盯了一會兒。

而后，指甲變長，有黑氣在縈繞。

他準確在魚頭某處一劃。

一縷微不可查的、如煙似霧的清氣，從魚腦中溢出。

殷舟湊近，輕輕一吸。

清氣順著鼻腔鉆入體內，化作一股細微的暖流。

而后，通過“道籍”的力量。

傳送到本體體內。

雖然微弱，但比起日常于天地空氣中搜尋清氣，還是要來得更可觀些。

接著，殷舟又拿起另一條魚。

這一次，他沒有將其殺死。

只是捏在手中，自本體處借來的清氣悄然運轉。

那條銀鱗魚在他掌心猛地一僵，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而后，一縷清氣，被他從魚的體內硬生生抽離出來，吸入掌心。

至于被抽干了清氣的銀鱗魚，只是虛弱地擺了擺尾巴，并未死去。

這些魚體內果然有清氣！

不是特例，不是個例。

而是這種銀鱗魚，每一條體內，都有薄弱的清氣。

這個村子，也正是以打這種銀鱗魚為生。

賣到鎮上。

以換取可觀的報酬。

所以這魚明明這么小，根本就不能吃，卻還是有人收。

一切都有了解答。

與此同時。

殷舟突然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原本他以為，皇城是這個世界，最有價值的地方。

也最有意義的地方。

除皇城外，也就那些道門所在之地。

巡天司。

以及地府。

其他地方，都乏善可陳。

而如今看來。

好像并非如此。

或許，在皇城之外，在道門與巡天司之外。

這個世界，像銀鱗魚這樣的的秘密，并不少。

“所以到底是誰在收這種魚？看來有必要去鎮上瞧一瞧了……”

殷舟思索著。

那收魚的，也一定大概率知道。

這魚體內有清氣。

就看他們拿這些清氣，要做些什么。

是用于修煉，還是其他？

殷舟沒有再想。

就這么盤膝坐下，將裝滿的魚簍放在身前。

運起從本體處借來的清氣，將簍中魚體內的清氣，全收吸出來。

再將這些魚丟回水中。

與此同時，云夢澤深處。

水底一片漆黑，本體殷蛟龐大的身軀盤踞在幽暗的溶洞中。

幾張從皇宮帶來的、閃爍著微光的符箓，在他身周緩緩旋轉。

這些符箓中的清氣。

也正在被他快速吸收。

皇宮里，太子分身殷驕同樣如此。

不過比起有符箓的本體，和有銀鱗魚的殷舟分身。

太子殷驕那邊，修煉速度，就要慢得多了。

但三具身體同時修煉，終究是比一具要快。

“照這么下去，把這些符箓全部吸光，也就差不多能夠達到感元境巔峰了，也該為突破到凝靈境作準備……”

殷蛟心中，不由冒出皇后的臉。

以及對方，頂在頭上的那根血色簪子。

過了一會兒。

他猛地睜眼。

一聲無形的咆哮，在靈魂層面轟然炸響。

震魂嘯！

強橫的靈魂沖擊，化作肉眼不可見的漣漪，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水域中，成千上萬的銀鱗魚群，像是受了天大的驚嚇，瞬間炸開，沒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而殷蛟的震魂嘯，卻并非毫無章法。

那股無形的力量，像一張看不見的巨網，又如最高明的牧人，精準地驅趕著這些受驚的魚群，將它們一波又一波地。

朝著岸邊，分身殷舟所在的方向趕去。

岸上，殷舟面前的魚，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吸干一簍，隨手倒回水里。

接著便有更多魚，從水中躍上岸，自動補充進來。

一個完美的循環。

殷舟就這么坐著，身體如同一個無底的漩渦，不知疲倦地吸收著這片大澤的精華。

清氣不斷涌入。

但由于未曾開竅入門。

這些清氣，沒有辦法在這具凡人的身體停留。

只能通過“道籍”的力量，直接轉往本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