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對話》節目播出后的第三天，我的生活徹底天翻地覆。楊嬋的公寓樓下二十四小時蹲守著記者，我的手機被各種邀約和采訪請求打爆，社交媒體上#尋找真大圣#的話題閱讀量突破十億。

“師父，您看這個。“我把平板電腦遞給正在陽臺打坐的金蟬子。屏幕上是一段瘋傳的視頻：某醫院兒童病房，一群重病患兒正在看《對話》節目重播，當我說出“我就是孫悟空“時，孩子們的眼睛亮了起來。

“悟空，這些孩子...“金蟬子——現在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前世記憶——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們寫信想見'真的齊天大圣'。“我翻出那疊彩色信紙，都是楊嬋從醫院帶回來的，“最嚴重的一個白血病患兒說，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見到我。“

金蟬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眾生皆苦，你當如何？“

我望向窗外。三天前那場與太白金星的對決后，天庭暫時沒了動靜，但我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用些小法術讓他們開心一下。“

“危險。“楊嬋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剛泡好的茶，“天庭肯定監視著各大醫院，就等著你現身。“

“所以才要今晚去。“我拿出八戒準備的醫院平面圖，“凌晨三點，從后勤通道進入。哪吒已經黑進了監控系統，會給我們三十分鐘窗口期。“

金蟬子站起身，白色僧袍在晚風中輕輕飄動：“為師與你同去。“

“不行，“楊嬋斬釘截鐵地拒絕，“您的記憶剛恢復，法力還不穩定。萬一遇到天庭的人...“

“正因如此，我更該去。“金蟬子的聲音溫和卻堅定，“若遇故人，或可勸其回頭是岸。“

楊嬋還想說什么，我搖搖頭制止了她。師父的脾氣我太了解了，一旦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

凌晨兩點半，我們三人悄悄離開公寓。楊嬋開車，我坐在副駕，師父在后座閉目誦經。街道空無一人，只有路燈投下長長的影子。

“最新情報，“楊嬋盯著前方的路，“太白金星被召回天庭問罪了，現在駐人間辦事處由文曲星暫管。“

“文曲星？那個書呆子？“我有些意外，“他不是一直反對暴力手段嗎？“

“所以才派他來。天庭內部似乎有分歧，主戰派和懷柔派正在角力。“

兒童醫院在城東，是一棟十幾層的白色建筑。我們按計劃從后勤通道進入，哪吒的黑客技術確實了得，所有監控都定格在了無人的畫面。

病房區靜悄悄的，只有護士站的燈還亮著。我們隱去身形，悄悄來到重癥病房外。透過玻璃窗，我看到里面躺著六個孩子，年齡都不超過十歲，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角落里，一個瘦小的男孩正就著小夜燈畫畫，畫的是孫悟空大鬧天宮的場景。

“就是他們。“我輕聲說。

楊嬋檢查了一下四周：“安全，沒有法術痕跡。我去護士站放風，你們有二十五分鐘。“

我和師父顯出身形，輕輕推開病房門。孩子們一開始被嚇了一跳，但當他們看清我的樣子——我已經變回了毛臉雷公嘴的本相——立刻認了出來。

“齊天大圣！“那個畫畫的男孩驚呼，隨即被師父示意噤聲。

“噓——小聲點。“我蹲在男孩床邊，“聽說你想見我？“

男孩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拼命點頭。其他孩子也都醒了，紛紛圍過來。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摸了摸我的猴毛：“真的是孫悟空...不是做夢...“

師父為每個孩子把脈，然后對我點點頭。我明白他的意思——這些孩子的病情都很嚴重，現代醫學已經無能為力。

“想不想看看真正的花果山？“我突然問。

孩子們齊聲說“想“，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從腦后拔下一把毫毛，輕輕一吹，無數金色光點彌漫開來，在病房里幻化出花果山的景象：飛瀑流泉，桃林如海，猴子們在樹梢間嬉戲...

“哇！“孩子們驚嘆連連，伸手去抓那些光點。光點碰到他們的手指，化作溫暖的能量流入體內。這是我從老君煉丹爐里偷學的法術，能暫時增強凡人的生命力。

師父則從袖中取出六顆晶瑩剔透的小藥丸：“這是...呃...特效維生素，吃了能快點好起來。“

我知道那是他從靈山帶來的舍利子，珍貴無比。孩子們乖乖吞下藥丸，幾乎立刻就有了精神，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

“大圣，“那個畫畫的男孩突然問，“你能教我七十二變嗎？我也想變得和你一樣厲害。“

我心中一酸。這孩子不知道自己可能活不到學會第一個變化的時候。“當然可以，不過得先學好數學。七十二變可難了，要算很多公式。“

“我一定好好學！“男孩認真地說，然后咳嗽起來。

我暗中渡了一絲真氣給他，止住了咳嗽。這時，楊嬋突然推門而入：“快走！天庭的人來了！“

師父立刻讓孩子們躺好：“記住，今晚是做了個好夢，不要告訴別人。“

我們剛隱去身形，病房門就被推開。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文曲星——他現在是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學者模樣，身后跟著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奇怪，“文曲星環顧四周，“明明檢測到法術波動...“

一個“醫生“拿出儀器掃描病房：“能量殘留確認，是孫悟空的法術特征。“

病床上的孩子們面面相覷。那個畫畫男孩突然說：“叔叔，你們也是來看孫悟空嗎？他剛才真的來了！還給我們變魔術呢！“

文曲星蹲下身，和藹地問：“小朋友，他去哪了？“

“從窗戶飛走啦！“男孩指著窗外，“說要去找玉帝算賬！“

我在暗處差點笑出聲。這孩子，有當齊天大圣的潛質！

文曲星顯然不信，但還是禮貌地道謝，然后帶人離開了。我們趁機溜出病房，正準備撤退，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悟空，好久不見。“

這聲音讓我渾身一震。轉頭看去，一個穿白大褂的高挑女子站在那里，柳葉眉，丹鳳眼，正是觀音菩薩！

“菩薩...“師父雙手合十行禮。

觀音——或者說她的轉世身——微微一笑：“不必緊張，我不是來抓你們的。借一步說話？“

楊嬋警惕地擋在我們前面：“怎么證明你是友非敵？“

觀音輕抬右手，掌心浮現一朵蓮花虛影：“這個夠嗎？“

我們跟著她來到醫院天臺。夜風吹拂，觀音的白大褂獵獵作響，她看上去完全是個現代醫生，只有那雙眼眸依然慈悲如海。

“天庭分裂了，“她開門見山，“玉帝堅持用緊箍咒2.0控制孫悟空，但以我和文曲星為首的一派主張改革。“

“改革？“我警惕地問。

“香火枯竭是大勢所趨，天庭必須尋找新的存在方式。“觀音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我們提議解散現有架構，讓眾神融入人間，自食其力。“

這提議太震撼，我們一時無言以對。師父最先反應過來：“善哉！此乃正道。“

“但玉帝不會輕易放棄權力，“觀音嘆了口氣，“他已經下令激活緊箍咒2.0全球網絡，準備強行控制所有覺醒者。“

楊嬋皺眉：“全球網絡？“

“緊箍咒2.0不是單個法器，“觀音解釋道，“而是覆蓋全球的能量場，通過5G網絡傳播，能同時影響所有轉世神仙。“

我倒吸一口冷氣。天庭這是要一網打盡啊！

“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我直視觀音的眼睛，“你可是取經項目的負責人，我們的'老上司'。“

觀音——現在該稱她為楊醫生了——苦笑道：“因為我看到了人間的進步。當年取經是為了傳播佛法，如今人類已經發明了更先進的理念：平等、自由、人權...這些才是真正的普度眾生。“

她遞給我一個U盤：“這里有緊箍咒2.0的所有技術資料，包括弱點。你們有48小時，之后玉帝就會啟動系統。“

“為什么幫我們？“我還是不敢相信。

“不是幫你們，是幫三界眾生。“觀音轉身離去，“對了，那些孩子...謝謝你們。“

她離開后，我們立刻返回公寓，召集了八戒和哪吒緊急商議。U盤里的資料顯示，緊箍咒2.0的核心控制端設在“天宮影業“總部大樓頂層，由三十六具金身羅漢守護，外圍還有各種高科技安保系統。

“硬闖不行，“哪吒分析著建筑圖紙，“那些羅漢都是戰斗型號，一個就能打我們十個。“

“可以用病毒攻擊他們的系統。“楊嬋提議。

師父搖頭：“玉帝肯定有備用方案。“

一直沉默的八戒突然說：“俺有個主意。既然他們要玩高科技，咱們就用最原始的辦法——挖地道！“

我們都愣住了。挖地道？這呆子在想什么？

“聽俺說完，“八戒興奮地指著圖紙，“天宮影業大樓地下是地鐵線路，我們可以從地鐵隧道挖條通道直達地基，然后...“

“然后用土遁術直接進入核心區！“我恍然大悟，“好主意！那些高科技安保肯定防不了最基礎的五遁之術！“

計劃很快敲定：八戒負責利用他的建筑公司關系搞到地鐵施工許可；哪吒和楊嬋準備干擾天庭的監控系統；我和師父則研究如何破壞緊箍咒2.0的核心。

第二天傍晚，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偽裝成地鐵維修工，帶著設備進入隧道。八戒的“施工許可“其實是偽造的，但守門的保安根本沒仔細看。

“就是這里，“八戒指著一面混凝土墻，“后面就是天宮影業的地基。俺計算過了，挖穿這堵墻，再往上五米就是設備層。“

我們輪流用沖擊鉆和法術開道，兩小時后，一條狹窄的通道終于打通。爬過潮濕的隧道，我們來到了一個布滿管道的設備間。

“上面就是核心控制室，“楊嬋查看手機上的藍圖，“但有個問題——金身羅漢能感知法力波動，我們一用法術就會被發現。“

“那就用這個。“哪吒從背包里掏出幾套奇怪的衣服，“法拉第防護服，能屏蔽一切能量波動。我改裝過了，穿上后連金身羅漢都感應不到我們。“

我們換上防護服，看上去就像科幻電影里的太空人。通過通風管道，我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核心控制室。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一個巨大的球形裝置懸浮在房間中央，表面流動著無數金色符文，周圍三十六具金身羅漢盤坐成圈，雙目緊閉，仿佛在冥想。

“那就是緊箍咒2.0的主機，“楊嬋小聲說，“那些符文是因果律編程，一旦啟動，能同時影響所有轉世神仙的元神。“

“怎么破壞它？“我問。

“需要同時切斷三十六條能量鏈路，“她指著羅漢們頭頂延伸出的光絲，“否則會自動修復。“

三十六條...正好對應三十六具羅漢。我們只有五個人，怎么辦？

就在我絞盡腦汁時，師父突然笑了：“悟空，你忘了毫毛分身？“

對啊！我一拍腦袋，立刻拔下一把毫毛，變出三十一個分身，加上我們五人，正好三十六之數。

“聽我口令，“我低聲說，“三、二、一，現在！“

所有分身同時出手，切斷了連接羅漢的光絲。球形裝置劇烈震動起來，表面的符文開始紊亂。金身羅漢們猛然睜眼，但為時已晚——核心系統已經超載，刺眼的金光從內部迸射而出。

“快走！要爆炸了！“楊嬋大喊。

我們倉皇撤退，剛鉆回通風管道，身后就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棟大樓都在搖晃，警報聲響徹云霄。

爬出地鐵隧道時，天已經蒙蒙亮。我們氣喘吁吁地癱坐在路邊，看著遠處天宮影業大樓頂部冒出的濃煙，相視而笑。

“成功了？“八戒不確定地問。

“成功了。“楊嬋查看手機，“天庭內部通訊一片混亂，玉帝已經宣布緊急狀態。“

師父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舊的秩序終結了，新的時代即將開始。“

我望向東方，第一縷陽光正刺破云層。五百年的輪回，終于迎來了破曉時刻。這一次，不再有緊箍咒，不再有等級壓迫，神仙與凡人將平等共存。

手機突然響起，是朱編輯：“老孫！你看新聞了嗎？天宮影業發生爆炸，股價暴跌！對了，你那本書的合同...“

我笑著掛斷電話。凡間的瑣事，突然變得如此可愛而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