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丹藥鋪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韓陽那句云淡風輕的“照價全退”，如同一滴水濺入了滾燙的油鍋，瞬間引爆了全場。

那些孫小川雇來的托兒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狂喜。他們本以為還要費盡口舌，甚至撒潑打滾才能達到目的，誰曾想，對方竟如此輕易地就范了！

“聽到了嗎？他自己說的！退錢！”

“快快快！別讓他們反悔了！”

上百人一擁而上，將小小的柜臺圍得水泄不通，生怕晚了一步，莫家這只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茶樓之上，孫小川看到這一幕，嘴角的冷笑愈發殘忍。

“蠢貨！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呷了一口茶，滿臉的勝券在握，“商戰，講究的是氣勢！他這一退，氣勢盡泄，莫家的信譽，算是徹底被他玩完了！”

身旁那幾位“神醫”也連忙附和：“少主英明！此子不過是會些投機取巧的歪門邪道，真到了關鍵時刻，便露了怯，不足為懼！”

丹藥鋪內，莫靈兒氣得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她死死地瞪著韓陽的背影，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充滿了不解、憤怒，還有一絲被背叛的委屈。

完了！全完了！

七十五萬靈石，那是莫家重新崛起的唯一希望！就這么被他一句話，輕飄飄地送出去了！

她不明白，前一天還運籌帷幄、如同神明般碾壓孫家的這個人，為何今天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愣著做什么？”韓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楚晴，退錢。莫峰，維持秩序。顧北辰，看好我們的丹藥，別讓人趁亂摸了去。”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平靜，仿佛眼前這場足以讓莫家萬劫不復的危機，不過是一場無傷大雅的鬧劇。

莫靈兒看著他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那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她沖上前，想質問，想怒罵，但最終，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知為何，看著他那寬厚的、籠罩在黑袍下的背影，她心中那份焦躁與恐慌，竟奇跡般地平復了一絲。

她選擇，再相信他一次。

哪怕，這一次可能會輸得一敗涂地。

退款的流程，在混亂中有序地進行著。

一個時辰后，鬧事的人群終于心滿意足地散去。

整個丹藥鋪，變得冷冷清清，一片狼藉。昨日還堆積如山的靈石，此刻已經去了一大半。

莫峰和楚晴的臉上，滿是灰敗之色，顧北辰則緊握著劍柄，一言不發，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然而，韓陽卻像是沒事人一樣，他轉過身，對楚晴說道：“把昨天那些沒有來退款的會員名冊，拿給我。”

楚晴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照做。

韓陽接過名冊，看也不看，便從中取出了鳳娘子、王公子、李家老祖和天星宗長老四人的名字。

“剩下的這些人，都是在昨天那種情況下，依舊選擇相信我們莫家的。”韓陽的聲音，緩緩響起，“對于信任，我們當以誠意回報。”

他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了一大摞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那是一塊塊用上等的暖玉雕琢而成的玉牌，玉牌通體溫潤，正面雕刻著一個古樸的“莫”字，背面則按照會員等級，分別鑲嵌著青銅、白銀、黃金等不同材質的徽記。整個玉牌，造價不菲，看起來奢華而尊貴。

“莫峰，你帶幾個人，將這些‘莫家貴賓玉牌’，連同這份請柬，親自送到每一位沒有退款的會員府上。”

“請柬？”莫靈兒下意識地接過一張。

只見那請柬用金絲墨線書寫，言辭懇切，大意是：為感謝各位貴賓的信任與支持，七日之后，莫家將聯合有鳳樓，舉辦一場前所未有的‘仙釀品鑒大會’。屆時，丹鬼前輩將會拿出他云游四方，新近偶得的一種神秘仙釀，與諸君共品。凡持‘莫家貴賓玉牌’者，方可入內。

“丹鬼前輩的新釀？！”

莫靈兒和顧北辰等人，齊齊驚呼出聲！

丹鬼大佬的名號，在清河城，乃至整個修仙界，都是如雷貫耳！而他的酒，更是傳說中的仙釀，千金難求！

如今，莫家竟然要舉辦品鑒大會，而且只有會員才能參加？！

這個消息，若是放出去，會引起何等的轟動！

“這……這……”莫靈兒激動得語無倫次，“這玉牌，這請柬……韓陽，你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在決定推出會員制的時候。”韓陽淡淡地回答。

一瞬間，莫靈兒和顧北辰等人，看著韓陽的眼神，徹底變了。

原來，他早就料到了今天會有人來鬧事退款！

他非但沒有慌亂，反而將計就計，利用這場危機，完成了一次最精準的客戶篩選！將那些搖擺不定、投機取巧的人，統統剔除出去！

留下的，才是真正有眼光、有實力，并且絕對忠誠的核心客戶！

而這“貴賓玉牌”和“仙釀品鑒大會”，就是對這些核心客戶，最頂級、最尊貴的回報！

這一手，釜底抽薪，反客為主，簡直是神來之筆！

“我明白了！”莫靈兒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我現在就去安排！”

她那股刁蠻的勁頭又上來了，對著莫峰和楚晴喝道：“你們兩個，還愣著干嘛！快去！務必把玉牌和請柬，恭恭敬敬地送到每一位貴賓手上！記住，要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是多么的與眾不同！”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整個清河城。

“什么？莫家會員竟然還有專屬的貴賓玉牌？”

“天哪！丹鬼前輩的仙釀品鑒大會！而且只有莫家會員才能參加？！”

“我……我昨天為什么要退款啊！我真是個傻子！！”

那些剛剛退了款，還在嘲笑莫家愚蠢的修士們，此刻腸子都悔青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親手放棄了一個能與丹鬼大佬同席共飲的天賜良機！

一時間，莫家會員，這個昨天才誕生的新名詞，瞬間就與“尊貴”、“特權”、“身份”這些詞，畫上了等號。

莫家會員，就是貴族的代表！

而那些退了款的人，則成了全城的笑柄。

……

有鳳樓。

韓陽帶著莫靈兒，再次見到了那位神秘的樓主，鳳娘子。

“韓陽先生，你這一手，當真是讓小女子大開眼界。”鳳娘子親自為二人沏茶，那雙含笑的鳳眼，此刻對韓陽充滿了欣賞與好奇。

韓陽開門見山：“鳳娘子，今日前來，是想與你談一筆生意。”

說著，他取出了一小壇自己釀的酒。

鳳娘子聞到那熟悉的、足以讓靈魂都為之戰栗的酒香，呼吸都微微一促。

“先生請講。”

“七日后的品鑒大會，我想在有鳳樓舉辦。屆時，有鳳樓，只對持有‘莫家貴賓玉牌’的客人開放。”

“作為回報，”韓陽頓了頓，“我可以將這壇仙釀的……一成，作為代理權，交由鳳娘子你，隨你如何處置。”

鳳娘子那輕紗下的眉頭，微微蹙起。

只對莫家會員開放？這意味著，她要拒絕掉其他所有想來巴結丹鬼、或是想來一探究竟的大人物。從做生意的角度上，這無疑是虧本的。

可……那酒香，實在是太誘人了。

韓陽看出了她的猶豫，他緩緩加碼：“另外，我可以將此酒的獨家食物配方——油炸花生米，贈予鳳娘子。”

“噗嗤……”鳳娘子被他這句一本正經的話，逗得掩嘴輕笑，花枝亂顫。

她笑罷，眼神卻變得無比認真。她知道，這看似玩笑的加碼，背后代表的是一種全新的、引領潮流的品酒文化。

她最終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不過，不是一成，我要兩成！”

“成交。”

……

從有鳳樓出來，莫靈兒看韓陽的眼神，已經像在看一個怪物。

她忍不住問道：“喂，你到底是怎么想出這么多鬼點子的？又是會員制，又是品鑒會，現在連有鳳樓都成了我們的‘專屬會所’！”

她嘴上雖然抱怨，但那上揚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睛，早已出賣了她內心的興奮與崇拜。

“這還不夠。”韓陽卻搖了搖頭，“我們還要在這條鄙視鏈上，再添一把火。”

他附在莫靈兒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你回去后，從那些被刷下去的名單里，找幾個家世尚可，但又差一點才能辦得起會員的人。私下里，給他們開個綠燈，讓他們用分期，或者打折的方式，也辦上會員。”

“要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是多么的幸運，是多么的與眾不同，從而讓他們，去主動炫耀自己的‘貴族身份’。”

莫靈兒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她看著韓陽，小臉漲得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佩服的。

“你……你這家伙，真是太壞了！太陰險了！”

她嘴上罵著，腳下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向著莫家跑去。

她已經能預見到，在不久的將來，整個清河城，都會為擁有一塊“莫家貴賓玉牌”，而徹底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