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煉丹房內，濃郁的丹香幾乎凝為實質。

在莫靈兒的“鼎力協助”之下，韓陽不眠不休，成功煉制出了一百零三爐丹藥。當最后一爐丹藥出爐時，望著儲物戒指里那四百多顆光華流轉、品質絕頂的十年丹，饒是莫靈兒這位見慣了寶物的大小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四百多顆！這效率，這成丹率，簡直是神跡！

而韓陽，也對自己這兩日的成果頗為滿意。按照約定，每成功煉制一百顆丹藥，他便可以留下一顆作為報酬。這四百多顆，他可以名正言順地留下四顆。

這可是十年丹！如今清河城內有價無市的硬通貨，等這次風波過去，其價值必然會再次飆升。這四顆丹藥的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之前所有的身家。

發財了。

韓陽心中平靜地盤算著，順手將屬于自己的那份報酬，挪到了儲物戒指的另一個角落。反正莫家家大業大，也看不出這點細微的差別。

然而，就在他準備將這一批丹藥交出去，稍作休息的時候，煉丹房的大門，卻被人“砰”的一聲，從外面猛地推開！

莫家大長老一馬當先，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神色凝重的莫無言，以及滿臉幸災樂禍與怨毒之色的山羊胡子煉丹師——劉承。

幾名手持法器的家族護衛緊隨其后，將整個煉丹房都圍了起來，氣氛肅殺。

“出什么事了？”莫靈兒心中一驚，連忙迎了上去。

大長老沒有理會她，而是徑直走到韓陽面前，那雙渾濁的老眼中，此刻充滿了冰冷的怒火。他攤開手，掌心躺著一顆色澤暗淡、靈氣混亂的丹藥。

“先生，你是否可以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就在剛才，家族中一位旁系子弟，服用了你煉制的十年丹之后，非但沒有增進修為，反而靈力逆行，經脈受損，修為倒退了整整一年！”

此言一出，莫靈兒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地尖叫起來，毫不猶豫地擋在了韓陽的身前，像一只護崽的母雞。

“大長老，這里面一定有誤會！先生煉制的丹藥我……我親自試過！效果極佳！你看！”

她急切地催動自身靈力，那股遠比之前精進純粹的氣息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我就是吃了先生的丹藥，才突破了瓶頸！怎么可能會有問題！”

“胡鬧！”大長老怒聲呵斥，“靈兒，退下！現在不是你任意妄為的時候！家族大事，豈容你一個黃毛丫頭在此擔保！”

“我沒有胡鬧！”莫靈兒的犟脾氣也上來了，她挺直了脊梁，寸步不讓，“本小姐用我莫家大小姐的身份擔保，先生的丹藥，絕對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人，不是丹！”

她那雙美麗的眸子，此刻充滿了堅定與信任，毫無保留地維護著身后的黑袍人。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相信韓陽的能力，更是因為在這兩日的相處中，那個嘴巴很壞，卻會默默為她做甜點、用特殊方式“指點”她修行的家伙，已經在她心中占據了一個特殊的位置。她絕不相信，這樣的人會煉制出害人的丹藥！

這，是她莫靈兒的正直與驕傲！

“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大長老氣得渾身發抖，“來人！把大小姐帶下去，關禁閉！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

“我看誰敢！”莫靈兒杏目圓睜。

就在護衛們左右為難之際，一道沙啞而平靜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不必了。”

韓陽緩緩上前一步，將莫靈兒護在身后。他那被黑袍籠罩的身影，此刻竟給人一種山岳般可靠的感覺。

他對著大長老，語氣平淡地說道：“禁閉就不用關了。她要是被關起來，誰來給我打下手？我這人，用慣了助手，換一個不順手。”

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他關心的不是莫靈兒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工作效率。

莫靈兒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又氣又暖，這家伙，連維護人的時候都這么可惡！

韓陽從大長老手中，拿過那枚廢丹，只是掃了一眼，便冷聲道：“這顆丹藥，不是我煉制的。”

一旁的劉承立刻跳了出來，尖聲道：“笑話！這丹藥就是從你這丹房里取出來的，你還想抵賴不成？大長老，此人來歷不明，用心險惡，定是想借機毀我莫家根基！”

“哦？”韓陽的兜帽微微轉向他，“你這么確定？”

“當然！”

“李四！”大長老喚了一聲。

一名負責丹藥整理和分發的下人，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跪在地上：“大長老，小……小的可以作證，這顆丹藥，的確是……是從這位先生的丹房中，與其他丹藥一同取出的。”

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了韓陽。

莫無言眉頭緊鎖，大長老眼中怒火更盛。莫靈兒急得快要哭了，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然而，黑袍之下的韓陽，卻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緩緩道：“我說過，這不是我煉制的丹藥。因為，我煉制的每一顆丹藥，都做了獨一無二的防偽標記。”

防偽標記？

所有人都愣住了，煉丹還有這種說法？

韓陽不緊不慢地從自己的儲物戒指里，取出一顆自己煉制的十年丹。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并指如刀，對著丹藥輕輕一劃。

堅硬的丹藥應聲而開，被精準地分成了兩半。

“各位請看。”

眾人湊上前去，只見丹藥的橫切面中心，除了濃郁的藥力核心外，竟然還夾雜著一絲絲微不可查的、如同星屑般的淡金色晶體。

一股極淡，卻又極為獨特的甜香，從中散發出來。

“這是……”莫靈兒最先反應過來，她失聲驚呼，“這是糖！是你之前讓我拿來的蜜糖！”

“不錯。”韓陽沙啞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冷意，“從大小姐你拿著廢丹來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懷疑，這清河城丹師的集體消失，并非偶然，而是一場針對你莫家的陰謀。既然有人能第一次用廢丹坑你們，自然也能有第二次。所以，我在煉丹的最后階段，特意將極少量的蜜糖，以特殊手法融入丹心。這點劑量，不僅不會影響藥效，反而能形成獨一無二的結晶，作為我的記號。”

他將那枚被掉包的廢丹也掰開，其內部藥力混雜，核心灰暗，根本沒有那獨特的淡金色結晶。

真假，一目了然！

真相大白！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如利劍般，齊刷刷地射向了那個臉色慘白，冷汗直流的山羊胡子煉丹師——劉承！

那名作證的下人李四，更是“噗通”一聲癱軟在地，磕頭如搗蒜：“大長老饒命！是……是劉丹師！是他給了小的一百靈石，讓小的偷偷將他煉制的一顆廢丹，換進這位先生的丹藥里的！小的一時鬼迷心竅，求大長老饒命啊！”

人證物證俱在！

大長老的胸膛劇烈起伏，一股恐怖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院落，他盯著劉承，一字一頓地問道：“劉承！你好大的膽子！”

劉承面無人色，身體抖如篩糠，卻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他指著韓陽，聲嘶力竭地狡辯道：“是他！是他搞的鬼！煉丹乃是神圣之事，豈能隨意加入糖這種污穢之物！他這根本不是煉丹，是邪術！對！他的丹藥之所以有效，就是因為加了糖的邪術！我的丹藥之所以會讓人修為倒退，也是……也是被他這丹房里的邪氣給污染了！”

這番顛倒黑白、毫無邏輯的瘋言瘋語，將在場所有人都氣笑了。

而大長老的臉色，已經由鐵青，轉為了暴風雨前的平靜。他看著劉承，就像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