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城之內，大戰一觸即發，京里這么一鬧，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將士們倒是信得過太子殿下，可后院起火，糧草軍械隨時都可能斷了，這滋味兒，誰心里都不好受。

這天下午，一個信使滿臉塵土地進了滬城，身邊還跟著幾個禁軍，說是“護送”，那神態卻更像是押解。

那信使一見到江凜，連基本的禮節都顧不上了，慌忙從懷里掏出一卷黃澄澄的綢緞包裹，上面蓋著玉璽和蕭王的大印，扯著嗓子就喊：

“陛下有旨！太子江凜即刻接旨！”

帥府里頭，幾個陷陣軍的將領臉色都變了。

江凜穩坐帥位，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瞥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金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陛下？怕是蕭王那老狗吧！

“念。”江凜嘴里就蹦出這一個字。

信使趕緊展開金令，捏著嗓子開始念。

那上面寫的，比江凜想的還要不要臉，還要狠毒！

金令里頭，先把江凜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什么“擅開邊釁，窮兵黷武”，才惹得“友邦震怒，大軍壓境”，把大夏推到了懸崖邊上。

然后話頭一轉，居然要江凜以國事為重，體恤萬民，立刻停止一切與友邦之敵對行動，并且即刻拔營，率部退守鹽城，聽候朝廷下一步調遣，不準耽擱！

“友邦？”

一個將領當場就沒憋住，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那信使給嚇得一哆嗦，可手里捏著金令，還是硬著頭皮往下念：

“……若太子江凜，仍一意孤行，不尊號令，便是大夏之罪人！”

“朝廷將不得不采取雷霆手段，以正國法！欽此！”

念完了，信使偷偷抬眼瞄了瞄江凜，看他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心里頭直打鼓。

“呵。”江凜突然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沒半點溫度，反而冷得讓人骨頭發寒。

他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從帥位上走下來，站到那信使跟前。

信使被他身上那股子氣勢壓得一步步往后退。

“你說，本宮是罪人？”江凜的聲音不高，卻像刀子一樣刮人。

“不……不，這……這是朝廷的旨意，是蕭王殿下和各位大人一起商量定的……”信使嚇得腿肚子轉筋，話都說不囫圇了。

“蕭王？各位大人？”江凜嗤笑一聲，“一群只會跪地求饒的軟骨頭，也敢自稱朝廷？”

他一把從信使手里搶過那金令，看都懶得看，抬手就要撕。

“殿下三思啊！”一個年紀大點的將領趕緊開口，“這可是金令，要是……”

“金令？”

江凜猛地抬頭，掃視帳內所有將領，聲音一下子提了起來，跟打雷似的，“在本宮眼里，這就是一張廢紙！一張催命符！催咱們滬城將士的命，催咱們大夏萬民的命！”

他手腕一用力，“嗤啦”一聲，那金令真被他撕成了兩半！

“殿下！”帳篷里的將領們都驚呆了。

那信使更是嚇得兩腿一軟，“噗通”就癱地上了。

“來人！”江凜厲聲大喝，“把這狗屁信使給本宮拖出去，關起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信使哭爹喊娘地被拖了出去。

江凜捏著那撕破的金令，轉身對著帳內眾將：“傳令下去，校場點兵！本宮有話要對所有將士說！”

沒多一會兒，滬城校場。

幾萬陷陣軍將士，還有那些自發來幫忙守城的民夫青壯，黑壓壓站滿了整個場子。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高臺上那個年輕的太子殿下。

江凜一身軍裝，手里拿著那撕破的金令，神情冷峻。

“將士們！父老鄉親們！”

江凜運足內力，聲音清清楚楚傳遍了整個校場。

“就在剛才，京城來了道所謂的金令！”他揚了揚手里的碎紙片，“這道金令，要本宮，要咱們滬城所有將士，放棄抵抗，滾回鹽城去！”

臺底下立馬就炸了鍋！

“憑什么？咱們剛打了勝仗！”

“撤退？那滬城咋辦？咱們的家咋辦？”

江凜抬了抬手，壓下了吵嚷聲。

“金令上說，咱們抵抗就是擅自挑起戰爭，會惹惱敵人會給大夏招來更大的麻煩！”

江凜的語氣里全是嘲諷，“他們說只要咱們退了，敵人就會收手大夏就能保住！”

“放屁！”不知道誰先吼了一嗓子。

“對！放他娘的狗屁！”底下人徹底火了。

江凜掃了眾人一眼，繼續開口：“他們還說，本宮要是不聽話就是大夏的罪人！”

“將士們父老們！你們告訴本宮，咱們浴血奮戰，收復失地保家衛國，有什么罪？！”

“無罪！殿下無罪！”

山崩海嘯一樣的喊聲響徹云霄。

“好一個無罪！”江凜的聲音更響了，“那幫坐在京城里動嘴皮子的大人們，那個篡了朝政的蕭王！他們才是大夏的罪人！”

“是他們，敵人打到家門口了不想著怎么打回去，就想著怎么割地賠款怎么跪地求饒！”

“他們要咱們撤！可咱們一旦撤了，滬城這座咱們剛用血換回來的城會怎么樣？城里的老百姓會怎么樣？！”

“鹽城！咱們要是丟了滬城這個擋箭牌，鹽城又能守多久？！”

“他們這是要把咱們，把咱們的爹娘老婆孩子都送給敵人，讓敵人隨便糟蹋！”

江凜把手里的碎金令狠狠摔在地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我江凜，是大夏太子！”

“我身后是幾萬將士，是滬城的百姓！我絕不會后退半步！”

“這滬城咱們既然拿回來了，就要跟它死磕到底！”

“想讓咱們投降？想讓咱們把城池百姓送出去？除非從咱們的尸骨上踩過去！”

“本宮今天就在這兒發誓！這狗屁命令本宮不聽！這一仗本宮打定了，而且必須贏！”

“凡我大夏將士，愿意跟本宮一起守著滬城跟這城共存亡的，給本宮往前站一步！”

話音剛落，臺底下幾萬將士幾乎是同一時間，怒吼著往前跨了一大步！

那腳步聲齊刷刷的跟打雷一樣，整個地皮都跟著晃蕩！

那些民夫青壯也跟著嘶聲力竭地喊，要跟城池共存亡！

江凜看著臺下那一張張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的臉，看著那一道道充滿信任和狂熱的眼神，心里的寒氣被一股熱流沖散了。

有這樣的軍民還怕個球？！

蕭王，你給本宮等著！

等本宮收拾了這些外敵，就是你這條國賊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