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徐子怎么樣了？”

趙程亮語氣懶洋洋的，沒什么良心。

但石原知道他一直站在外面，肯定聽見了一些。

給了他一個白眼。

“教授……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

聲音低下來，自信里透出些許疲憊與糾結，可愛的晴天娃娃一樣。

“他好像真的挺擔心我和徐樺明的關系的“

趙程亮聽了這話，眼皮沒抬，被那個白眼可愛到，只在心里輕輕哼了一聲：

擔心....確實挺值得擔心的。

石原低頭，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又松開。

“我知道他有時候……像個孩子。”

她眼神飄了一下，停頓很短。

“沒什么定性，情緒化，還喜歡搞些別人都說不靠譜的事。”

“但他真的會拼，會死磕，會一遍一遍把廢稿翻出來，從頭到尾全改一遍……有時候我都替他累。”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卻穩，像是想把某種不安壓下去。

“只是……”

她轉頭望向那扇門的方向，眉心輕蹙，聲音微不可聞，

“我有點怕，他會不會真的扛不住。”

他聳了聳肩，一副“你都信了，我還能說啥”的表情。

石原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帶著一絲自我調侃。

“不過我還是相信他。”

風從走廊尾吹過來，帶起一絲暖流。

她的聲音隨著風，輕輕散開。

......

“你們啊，還是擔心一下吧。”

王峽灣走進走廊，聲音不高，聲音卻像一枚圓扁扁的石頭，干凈利落地落入氣氛的水面，蕩出一圈又一圈不容忽視的漣漪。

王峽灣走了過來，動作迅速，舉止風雅。

他戴著墨鏡，西裝平整，左手夾著一份招生宣傳冊和一疊自己的合同，皮鞋擦得锃亮——

渾然沒有落敗的感覺。

眼神在眾人之間略一滑過，掃到石原黎美，停了片刻，又在趙程亮臉上略作停頓，最后落在一旁略顯局促的陳鶴身上。

陌生面孔，立即被歸類為“無足輕重”——

想玩玩。

“這場風波不小。兩位教授都在里頭高談徐樺明的問題.”

他步伐突然優雅，不疾不徐，仿佛沒有經歷過曲折。

勢要讓自己心里好過些。

如同說書先生隨手扇了一把扇子，抖出點不該說也能說的熱鬧：“無論如何，他得先處理好自己的麻煩。”

砰

在眾人心頭各敲一錘。

石原黎美整個人頓住，心被什么細微卻鋒利的東西刺了一下。

她眉頭輕輕一蹙，下一秒又迅速松開，像是在心里搜尋“教授會議”后的一切可能風險。

她從不是容易被嚇亂的人，可還是本能地垂眼，輕扯了一下袖口，動作克制得像大壩上的一道細縫。

留下一個念頭：你要冷靜。

“你到底聽說了什么？”她聲音不重，卻藏著壓迫感，“如果沒有把握，請不要隨便嚇人。”

陳鶴沒說話。他一直站在稍微偏一點的地方，不太引人注目。

但他動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鎖屏，又按滅。再看了一眼時間。

他的眼神專注又安靜，在腦子里過流程：劇組會不會停？資金鏈要不要提前周轉？如果下一場拍攝黃了，替補方案是否還在資料夾第三頁……

他沒有像石原那樣直接質問，也不像趙程亮那樣懟。他什么都沒說，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趙程亮卻比誰都快，一聽王峽灣這語調，立刻伸手攔在石原前頭。

他開口就是一段國粹：“您母親、您父親、您親愛的兒子。”

語氣字正腔圓，卻字字見血。

“王老師，您這話說得可真好聽啊。”他笑得吊兒郎當，右手悄悄插進褲兜里，“可惜聽起來，像你在給我們吊喪。”

他語調輕松，話里卻藏著鋒。

“什么叫‘完了’？”他冷不丁追問，“完哪兒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明說，別老是半截話吊人胃口，裝你阿媽。”

“滾吧。”

最后那句甩得極輕，卻像一根鈍釘，哐地砸在走廊地磚上，沉響一聲。

石原微怔，陳鶴也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眼。

王峽灣面上不顯，但心頭那股子不爽，像風刮皮毛——癢，煩，還不能撓。

他身子微微一僵，下一秒又恢復“微笑模式”，甚至輕輕扶了扶眼鏡。

他心里冷笑一聲：

“徐樺明終歸是個學生。”

“再會寫劇本，寫得再巧，又如何？能跳過渠道、資本、審核、平臺那幾關？能搶下學院的年度資源分配？能動得了手伸進產業鏈里的人脈安排？”

王峽灣眼神在幾人臉上掠過，暗暗記錄著誰露怯、誰裝淡定。

他們亂了，哪怕表面沒亂，但我知道，他們亂了。

他心里反而舒坦幾分。

偶爾當次小人，掀點浪，看年輕人手忙腳亂，也算一種藝術。

嘴角勾著一絲“適度的得意”，他又補了一句似笑非笑的：

“學院那邊嘛，呵呵。”—

就在這氣氛微妙地向下一秒傾斜時，門“咔噠”一聲打開了。

徐樺明從屋里走出來，眉眼平靜。

他看見在場所有人都停在原地，像舞臺上定格的一場錯位戲劇，他輕輕地拍了拍手機屏幕：

“你說什么？”

——王峽灣的臉色，在陽光下慢慢僵硬。他語氣不緊不慢，輕描淡寫地開口。聲線不高，卻像利刃劃過布面，一下子劃破了空氣里所有的陰影和懸念。

“徐學長，怎么這么快出來了。”

王峽灣微不可察地一頓，笑容未變。

站在角落，像個剛剛失了聲的廣播。

他再多說一個字，就是笑柄。三十六計拔腿就走。

“再見啦，小赤佬。”

.....

徐樺明轉身面朝三人，像是故意將背影留給那位“王學弟”。

把手機從褲兜里掏出來。

沒有看他一眼，抄襲狗還是不要得到一絲關注，在角落里摸摸死去吧。

徐樺明輕描淡寫地挑起了話題，語氣里不帶任何緊張，反而有些挑戰的意味。

手機屏幕被他舉起，角度略偏，正好對準身邊幾人。他點了幾下，然后把那行數字亮出來——

石原黎美愣了愣，下意識吸了口氣，眼中倏然浮出驚喜；趙程亮“喲”了一聲，嘴角上揚，那副原本藏在玩笑里的焦慮瞬間化為由衷的欣慰。

【當前賬戶余額：￥2，039，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