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情報一：大兇。《玄冰變體訣》乃是冰魔教教主創(chuàng)造的不完整魔功，修煉此法者，有九成概率因靈力沖突而靈根崩碎，經脈寸斷，最終化為一具沒有靈智，只比凡人強上一些的‘冰尸’，其效果比‘冰奴’更差，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今日情報二：小吉。此功法唯一的生機，在于修煉時，必須輔以至陽靈植‘陽元草’與安魂奇木‘定魂木’，以陽氣中和其暴虐寒氣，以木氣穩(wěn)固即將崩碎的神魂。】

【今日情報三：小吉。劉乘風的儲物袋中，藏有他當年叛出宗門時，從藥園偷走的最后一株‘陽元草’母株，此乃他視為性命的珍寶。】

九死一生。

不，是沒有定魂木的情況下，十死無生。

顧銘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卻硬是被他擠出一個激動又夾雜著忐忑的表情。

他捧著玉簡，如同捧著自己的未來，對著劉乘風深深一揖。

“多謝劉長老！多謝段壇主！顧銘……顧銘只是沒想到，近道來得如此突然！”

“哈哈哈！這就對了！我們才是同類，不必遵循那些舊時代的繁文縟節(jié)！”劉乘風很滿意顧銘的反應。

顧銘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求知欲。

“劉長老，弟子有一事不明，憋在心里許久了。只是在宗門時，不敢問那些長老，怕被他們斥為異想天開。”

“哦？說來聽聽。青陽宗那些朽木哪懂什么叫做真知灼見。”劉乘風來了興趣。

顧銘稍微停頓了一會，依照自己前世看得修仙小說儲備，小心翼翼地組織著語言，確保每個字都精準地落在對方最在意的地方：

“我在一本古籍殘篇上看到一個說法，說萬物相生相克，極寒之地，未必不能誕生至陽之物。靈植之道，象征生機，如今被大寒潮壓制，看似走向末路。”

“可這會不會也是一種‘篩選’？有沒有可能，某些木屬性靈植，能在極寒中發(fā)生我們無法理解的‘變異’，從而找到新的出路？”

他沒有提功法，沒有提自己的生死，反而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卻直指木靈根修士與靈植師核心痛點的問題。

兩個身份，恰好就是劉乘風最在意的點。

果然，當顧銘問出這番話時，這個問題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劉乘風用狂熱包裹起來的面具，內心的執(zhí)著又一次從深處被拎起。

劉乘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那是一種被觸及靈魂深處隱痛的沉默。

“變異……出路……”

他喃喃自語，原本狂熱的姿態(tài)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身為靈植師的執(zhí)拗與不甘。

“你……你看過哪本古籍？”

“《草木異考》，一本很偏門的雜記，是我在青陽宗外流落十年時偶然所得。后來被周通那廝追殺，不幸遺落在寒髓谷。”

“我性喜雜書，曾偶然翻閱有上古大能，嘗試將‘腐骨花’與‘向陽藤’嫁接，試圖培育出既能吸收死氣，又能轉化日光的存在。雖說失敗了，但這個想法，讓弟子極為震撼。”

顧銘半真半假地回答。

《草木異考》確實存在，其嫁接思路也確有此事，不過最關鍵的第一點是存在于顧銘前世在藍星看到的一本名為《凜冬仙路》的小說。

只不過他為了忽悠劉乘風，將靈植替換成了此方世界所有，更顯真實性罷了。

“腐骨花……向陽藤……”

劉乘風的呼吸急促起來，他來回踱步，完全忘記了自己“監(jiān)視者”的身份，變成了一個陷入學術狂想的“執(zhí)道之人”。

“這前輩真了不起，竟然能想出這種異想天開的法子……”

“不對！屬性沖突太大了！腐骨花屬陰，向陽藤屬陽，強行嫁接只會導致靈力湮滅……”

“是我錯了嗎？還是……”

“是了，是這樣。那個前輩走錯了路！但他……他這個想法沒錯！不是嫁接，是共生！是引導！”

劉乘風猛地停下腳步，雙目放光地看著顧銘。

“你小子，有點意思！青陽宗那群老頑固，只知道守著祖宗那點東西，天天念叨什么靈植枯萎，木修沒落！他們根本不懂！不懂這既是末法，也是新生！”

“長老說的是！我乃是金木土的地靈根，若木系修煉受限，于我修行也是多有掣肘。”

顧銘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語氣里充滿了“找到知己”的激動，“弟子也是這么想的！比如傳說中的‘陽元草’，生于極陽之地，若能讓它在極寒中存活，甚至適應、變異，那是否就證明了，我們木靈根修士，并非注定被淘汰！”

“陽元草……”

這三個字，讓劉乘風的身體明顯一震。

他死死地盯著顧銘，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偽裝。

但顧銘的臉上，只有對靈植之道未來的憧憬和對自身命運的憂慮。

表情復雜而真誠。

終于，劉乘風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說的對！說得太對了！他們都覺得我瘋了，只有你！只有你懂我！”

他猛地一拍儲物袋，登時就有一株通體赤紅，葉片上仿佛有火焰在流淌的小草，出現在他掌心。

陽元草母株！

“他們都以為靈植之道已死！自今日起，你我二人，就在這里！完成這前無古人的偉大實驗！我們要向整個修仙界證明，木靈根沒有沒落！它只是在進化！”

劉乘風將陽元草小心翼翼地放在顧銘面前的地上，臉上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顧銘知道，自己賭對了。

說起來，他對于這個醉心靈植的長老竟有了幾分欽佩。

不過，眼下自己還缺了一味“定魂木”。

眼前的路，依舊是九死一生。

“劉長老，此等神物，我……”

“不必多說！”

劉乘風一揮手，打斷了他，“自今日起，休要再稱呼我那勞什子的劉長老。你既然對靈植一道也有追崇，便是我的道友，便當一同見證這歷史！”

“你現在就開始運轉《玄冰變體訣》，我為你護法！我會將陽元草的藥力，引入這間冰室的陣法，看它能否中和功法的寒氣！”

這才是劉乘風的真實目的，讓顧銘當試驗品，去驗證他的猜想。

顧銘沒有選擇。

他盤膝坐下，拿起那枚漆黑的玉簡，神識沉入其中。

下一刻，一股狂暴至極的陰寒之氣，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他的神識，轟然沖入他的經脈！

“呃！”

顧銘悶哼一聲，只覺得渾身上下的經脈像是被無數根冰針同時穿刺，靈根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要生生捏碎！

劇痛！撕心裂肺的劇痛！遠比之前自己修煉熔火淬脈術要疼痛一兩倍。

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那經過三才靈力淬煉的經脈在這陰寒之氣的沖擊下寸寸斷裂。

他沒有別的選擇。

只能賭，賭這劉乘風不敢完全讓自己死去，否則既無法給段壇主交代，也會生怕錯失自己這樣一個“道友”。

賭劉乘風會停手。

說來也奇，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在青陽宗里為數不多的好友孟實。這個嗜賭如命的家伙，遇到這樣的賭局，敢孤注一擲嗎？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被劇痛淹沒，經脈即將被寒氣徹底凍結崩碎的剎那。

他丹田之中，那道一直以來最不起眼的土黃色靈力，忽然在土靈根的自行運轉下，不受控制地瘋狂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