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儀式的水晶吊燈在穹頂投下碎鉆般的光，林逸站在主位，西裝袖口露出的婚戒與合同封皮的燙金紋路交疊。

他盯著臺下坐得筆挺的張總——三天前還在酒桌上拍著他肩膀說“林少的項目必投”的人，此刻正垂眼摩挲著茶盞，指節泛白。

“林氏的儲能技術根本不夠格！”

尖銳女聲刺破鎏金穹頂。

姜若雪踩著細高跟從嘉賓席站起，酒紅色禮服裹著腰肢甩過一道紅影，平板屏幕懟到張總面前：“這是我們剛拿到的測試數據，熱失控響應時間比行業標準慢0.3秒——”

她眼尾挑得更高，指甲掐進平板邊緣：“張總不會想把錢砸進隨時會爆炸的電池里吧？”

林逸眉峰微動。

他早算到姜若雪會掀這張牌，昨夜秦晚同步的云端數據里，姜家技術部的加密郵件還躺著半頁修改記錄——0.3秒的誤差，是他們偷偷篡改了測試環境濕度后的結果。

“啪！”

張總突然拍桌，紫檀木桌面震得茶杯跳起來。

他妻子從手包里抽出一沓復印件拍在桌上，紙頁嘩啦散開，最上面那張“姜氏測試車高速拋錨三次”的監控截圖刺得姜若雪瞳孔收縮：“姜小姐要看數據？

先看看你們家測試車在滬寧高速冒黑煙的視頻！“

張太太涂著香奈兒196的指甲戳向照片里焦黑的車尾：“我表弟是高速交警，說你們車拋錨后堵了三公里——這種品控的合作方，我們張氏不敢要。”

姜若雪的耳尖瞬間漲紅。

她想起昨夜管家說測試場監控被黑，原來秦晚根本沒刪數據，而是轉手塞進了張太太的手包！

“林少靠女人上位的新聞，你們還沒看夠嗎？”

陸明軒的冷笑從另一側傳來。

這個總愛把袖扣露出三指的男人晃著香檳杯，金表在燈光下刺得人眼疼：“聽說林氏的啟動資金是秦女士從姜家私房錢里挪的？”

林逸的指節在桌下蜷起。

他想起三天前在秦晚書房，她推給他一張黑卡：“這是我婚前財產，你要嫌臟——”

“嫌臟的是某些人。”

秦晚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銀鈴。

她不知何時走到陸明軒身后，手機屏幕懟到他鼻尖：“這是林氏股東群的轉賬記錄——我老公轉了兩千萬啟動資金，被某些人以‘風險過高’為由拒收。”

紅色感嘆號在屏幕上格外刺眼。

陸明軒的喉結滾動兩下，突然想起上個月父親在澳門賭場的高利貸借條——秦晚怎么會知道？

“至于私房錢...”秦晚指尖劃過手機相冊，姜家老宅的房產證掃描件跳出來：“我婚前買的房子，寫的是林先生名字。”她抬眼看向陸明軒發白的臉，“比某些人抵押父親公司借的高利貸，干凈多了。”

“夠了！”

姜家二叔擠開禮儀小姐沖上講臺，搶過話筒時撞翻了香檳塔，琥珀色液體順著臺沿滴在姜若雪腳邊。

他扯松領帶，脖子上的金鏈子晃得人頭暈：“張氏敢簽？

我們姜家跟國企合作二十年，港口、物流、倉儲——“

“二十年前的合同，簽的是燃油車運輸。”

林逸按下遙控器。

大屏幕突然亮起，測試車在晨霧中冒煙的慢鏡頭鋪滿整個會場。

他走向屏幕，指尖點在焦黑的電池倉位置：“現在是新能源時代，國企上周剛發了通知——”他抽出西裝內袋的文件抖開，“合作方必須通過熱失控0.2秒響應測試。”

姜若雪的手機在此時震動。

她摸出手機的手在發抖，小桃的消息跳出來：“姐，您母親病房的繳費單，我幫您墊付了。”照片里，繳費人姓名欄赫然寫著“秦晚”。

她想起昨夜在病房，小桃紅著眼眶給母親擦手：“秦女士說只要我把測試場的監控路線圖給她，就幫太太續十年醫療費。”當時她還罵小桃蠢，現在才驚覺——原來從母親住院那天起，秦晚就布下了這步棋。

“張總。”

秦晚突然繞過長桌，將藍金配色的合同推到張總面前。

她的腕表在桌面投下冷光，那是十年前在東南亞港口談下首單時，客戶送的紀念表：“最后通牒——明天下午三點前不簽字，我就把陸明軒父親違規簽港口租賃合同的錄音，發給交通部紀檢組。”

張總盯著合同末尾的空白簽名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今早妻子翻出的舊賬——陸明軒父親的港口項目，確實在環評未通過時就簽了批文。

“我簽。”

張總抓起鋼筆的手穩得反常。

筆尖落下的瞬間，姜若雪的平板“哐當”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網。

她望著林逸無名指上的婚戒，突然想起昨夜監控里交疊的影子——原來不是偷情，是商量怎么把她的牌一張張撕碎。

簽約儀式結束時，夕陽正給金融中心鍍上金邊。

林逸站在落地窗前，手機屏幕亮起。

轉賬成功的紅色提示里，“2000萬”的數字刺得他眼眶發熱——這是林氏首筆項目利潤，他早就在系統里設置好自動轉賬，收款方是秦晚的私人賬戶。

“在看什么？”

秦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解了幾顆襯衫紐扣，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紅痕——那是今早測試場混戰中，被姜若雪的碎鉆指甲抓的。

林逸轉身，將手機屏幕轉向她：“給你的。”

秦晚湊近看了眼，忽然笑了。

她伸手勾住他脖子，婚戒蹭過他后頸：“林總這是...分贓？”

“不。”林逸低頭吻她眉梢，“這是你應得的。”

窗外的晚霞漫進來，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株并肩的樹，根須在地下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