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景泰朝的大禮議,落
- 大明:從景泰開始中興
- 瘋瘋瘋不覺
- 2248字
- 2025-06-20 23:45:00
王直整理好官帽之后,看向了胡灐,說道:“老尚書之深明遠見,著實讓我等后輩汗顏啊!”
“王尚書謬贊了,老夫已是行將就木之人,這朝堂以后就要仰仗諸位了。”
胡灐滿臉春風地回了王直一句。
兩人話語雖然說得隱晦,但之前明哲保身,處于觀望的人卻必然也懂。
沒錯,胡灐就是繼王文之后,第二個投效朱祁鈺的文官。
王文是胡灐一手提攜起來的后進,二人私下里以師徒相稱,王文得知朱祁鈺一心要尊生母之后,就第一時間將此事告知了胡灐。
胡灐一開始也在猶豫要不要站隊朱祁鈺,在看到“朱祁鎮親自寫的禪位詔書”后,終于下定了決心。
沒有自己在王文為背書,王文就算得到了朱祁鈺的支持,也不敢在新朝初立之時,硬懟內閣大佬。
結黨營私,實乃為官大忌。
但他不在乎。
要做大事,焉能惜名,惜身?
胡灐歷仕六朝,揣摩上意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自己學生都能發現眾人推上去的新君有太宗宣宗之風,他還發現不了嗎?
什么大宗小宗,嫡子庶子,愚人之見!
他胡灐跟學生王文一般不是只會空談的清流文官,他們師徒倆是干吏。
能做事,還能挽天傾的干吏。
為此,他不惜偽造上皇書信,連夜修改年號的意義,就像他年輕時為太宗皇帝四處尋訪建文帝的下落一般。
他害怕,他怕這大明繼太祖、太宗、仁宗、宣宗五位之后的圣君,被禮法大義禁錮,像太宗皇帝一般一生所干之事,都旨在證明自己。
此時大明在土木堡之變后,國力急轉直下,再也經不得大動刀兵了。
將近耄耋之年的他已經不再年輕,連年衰退的記憶告訴他,這是最后的機會。
身后事,身后名?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他顧不得這么多了。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要讓大明朝在新圣君的帶領下重現洪武、仁宣之治,他得趁著自己尚能辦事的時候,為朱祁鈺掃清路上的障礙,甚至是付出他的生命。
他相信,大明必會在朱祁鈺的手上實現中興!
陳循輕撫胡須,目光在二位老臣身上流轉,片刻后,他開口道:
“二位尚書半生沉浮,胸中丘壑自是常人難及,只是這社稷之重,終須我等勠力同心啊!”
說罷,他抬起茶盞呷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后接著說道:“只是這禮法根基若動搖,恐后世生非議,還望二位深思。”
王文聽著這話,雖有幾分怒意在胸中升起,卻礙于身份只得連連嘆氣。
這就是他們師徒倆與陳循的區別了——陳循太保守了。
換句話說,陳循就是兩邊都想下注,無論哪方贏他都穩坐中堂那種。
他師傅胡灐是想讓朱祁鈺繼位天子一事名正言順,無懈可擊沒錯,甚至現在連王直這種死守禮法的老頑固都選擇妥協了,但他們倆又還有幾年可活?
但陳循可不這樣想,他才六十有四,尚可活個十多年,前任首輔曹鼐在土木堡殉國后,他好不容易進位,自然想重現三楊輔政時的榮光了,新君太強,他還怎么發揮,巴不得皇帝垂拱而治。
簡直是離天之大譜。
他不知道陳循想做到什么地步,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
若是真像這般,內閣聯合六部架空皇權,但凡君主不是三歲幼童,都會儀仗司禮監瘋狂反噬,上皇與王振不就是前車之鑒乎?
此時的大明,再也經受不住第二場土木堡了。
可惜,王文心知自己說服不了陳循,胡灐與王直的暗示都已經如此之明顯了,他卻還是之前那般姿態。
不禁在心里暗罵,大家讀的都是圣賢書,你陳循的學問全都做到哪里去了?
就在大家為了如何拿出一個讓朱祁鈺滿意的決策而嘆氣連連時,一向極少發言的陳鎰開口了。
“諸位,陛下之立,非私天下也,實以社稷為重。圣母誕育圣躬,夙夜教誨,使陛下仁孝聞于天下。今若不隆其號,是使陛下有以庶奪嫡之嫌,而啟天下議禮之端。”
“至于慈壽皇太后,母儀天下,德冠六宮,自當崇奉如舊。此舉非欲貶嫡而尊庶,實欲使兩宮并尊,各安其分,以彰陛下孝悌之德。昔宋英宗朝,曹太后與高太后并尊,亦無嫌隙,可為明證。”
“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諸臣細細品著陳鎰的提議,俱都連連點頭,表示陳御史這話乃老成謀國之言。
這話若是其他人來說,他們可能還會辯駁一番,無非就是換湯不換藥罷了,也是兩邊都討好的騎墻派。
但這陳鎰可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按律其可無需確鑿證據,即可風聞奏事,上至皇親國戚,下至不入流的小吏都可以彈劾。
陳鎰做為風憲大臣彈劾在座的各位更是不在話下,而且督察院只對皇帝一人負責,這種風聞奏事的言官不僅武官勛貴怕,同為文官的他們更怕,每六年一次的京察(考核京官)和每三年一次的大計(考核外官),均由督察院和吏部共同組成,左都御史擁有對官員黜陟的實際建議權。
若是讓他一時不愉快,他能讓你一輩子不愉快。
“贊同!”陳循率先開始表決,分析一番當下的境況后,他認為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這徽號如何定呢?”王文有些反感陳循做法,我等為了這事費了半天口舌,您老倒是先贊同上了。
您贊同了,陛下可還沒贊同呢,不加個徽號還是低孫太后一等,毫無意義可言。
這……
諸位大臣又開始犯難了起來,加吧禮法就亂了,不加吧,陛下又不滿意。
王文和胡灐師徒二人互視一眼后,目光齊齊看向了于謙。
于謙心里也明白之前朱祁鈺給他做的那些工作,就是為了告知他,自己繼位可以,但北邊那位他是必定容不下的。
王文和胡灐負責拱火,于謙負責收尾正好不過,有功大家一起分,至于這過么,只要北邊那位回不來,那有什么過。
“于圣母吳氏徽號上加‘圣慈康靖’,稱‘康靖皇太后’,與慈壽皇太后并尊,待將來,再行累加,既合禮制,又顯圣恩,如此,則陛下孝名播于四海,而祖宗之制亦無乖違。”
眾人聞聲看去,說話之人正是于謙,又是一番深明遠見、老成謀國之詞夸贊。
于謙并未有所回應,只是臉色潮紅,他只希望自己這次做的選擇是正確的。
朱祁鈺帶著成敬在外邊轉了幾圈后,盤算著諸位應該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了,于是回到了文華殿。
見王文頻頻點頭,就知大事已定。
……
“準奏,著令禮部詳議典禮,具儀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