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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攝權以領軍

“......結合儀衛暗取之憑證,王承曾所率五千余衛所軍皆已覆沒,左家軍兵士按殿下先前之密令,只求于潰敗之際護得王承曾一人。”

“自敗軍歸來后,知府一直久居于寢房之中閉門謝客,除其中偶有酒水潑灑以及淫靡之聲傳出外,再無其他動靜。”

襄王府,襄王寢殿之內。

朱常瀾、老襄王。

以及先前參與過個別事務的朱常澄、左夢梅。

攏共四人。

各坐于客廳之上,靜聽李典儀通報之具體情況。

“先前龐儀衛出趟谷城時,抓回來的舌頭有說過什么嗎?”朱常瀾追問道。

“供詞甚少,已經著儀衛重啟殿下所創之法,再行嚴加拷問。”李典儀回答,“另外,先前殿下所容忍的四名棗陽鼠輩,業已仗其道上惡名混入賊軍之中,后續將有更多軍情遞送出來。”

先前靠朱常澄、左夢梅之探查。

朱常瀾于王莊產業之中。

鎖定了十數名被收買、塞入王府暗樁楔子。

而后靠著府上親信儀衛所擅長之竊衛手段。

一路順藤摸瓜、上下摸排。

大致將每個暗樁聯絡的上下線一并查出。

按此名單來看。

除卻襄王府之外。

這襄陽本地府縣二級官府之中,亦有多名屬吏被收買。

其內部上下線之勾連縱橫十分復雜。

很難從任一條線尋出幕后本尊。

不過。

如此近百人之規模,也導致其組織內部之消息十分容易外泄。

雖說每個暗樁只知些許碎片信息。

但若是能夠廣泛撒網,靠其人之各道關系不斷試探暗竊。

恰巧的是。

通過吳娘子之便利,朱常瀾有的是名頭和渠道。

將一眾儀衛喬裝布設至此些暗樁周遭附近。

平康坊失勢后,樊城九街十八巷各道仍處于混亂態勢。

歌舞坊吳嫲嫲為求自保,早早就來到襄王府納了名狀。

靠每月繳納月例供錢。

換得一份王莊產業之歸屬虛名。

如是這般。

各類暗道消息不斷傳回王府之中。

靠不斷拼湊,朱常瀾多少還是能提前推斷出其背后之人所欲設詭局。

簡單來說。

這幫人等暗中所侍奉者。

乃是通過提前泄露王承曾出城日期及路線,讓竊據南漳諸山之賊寇,能夠提前設伏。

同時收買府衙關鍵小吏,將軍情急遞之消息稍加晚呈一番。

就比如,王承曾昨日開拔時,其人手中所握消息乃是賊寇三日前的動向,早已失效。

故而朱常瀾早就明白,王承曾此行必敗無疑。

考慮到一場軍事失利能夠有效毀掉知府的政治威望。

朱常瀾便按下這等消息,坐視五千衛所大軍之敗。

此外,他還另請左家軍兵士,務必于敗北之時救下王承曾。

以免知府殉國之后,朝廷又另派補任官員,影響襄王府在此危難之際篡奪部分軍權。

但令朱常瀾沒想到的是。

這幫賊寇居然會利用通行路上的狹閉地形之利。

傾力以赴全殲這五千名衛所軍。

在他原本的預判中。

王承曾所統領之衛所軍士。

多是些臨陣脫逃、膽小怯戰之輩。

受到賊寇伏擊,必然會自行崩潰逃散。

總陣亡率至多不過三成。

而現在這一結果。

不由得讓朱常瀾懷疑起來:

殺死這么多衛所軍士,究竟有什么意義?

若是想擊退官軍以立威、進而謀取攻入襄陽城中,這區區兩千之眾又有何用?

還是說.....

“對方的目的跟我一樣,也是想要借此慘敗重創王承曾之威望?”

剛想到這點推論。

朱常瀾卻是又很快自行將其打消。

“想廢掉王承曾,一場大敗即可,著實沒必要追求全殲衛所官軍。”

“賊寇大勝只是結果倒推,布局時定是要考慮人數之劣勢以及武備差距。”

“饒是如此,其幕后者也不惜要冒著如此巨大風險來尋求全殲之機.......”

“可見其人必定另有所求,并且還留有一份預備后手,不然著實解釋不清冒這等風險之緣由。”

待李典儀將相關諸事通報完畢。

襄王寢殿客廳之上,朱常瀾等四人各做迥異之態。

老襄王自是一副平靜無瀾、深不可測的表情,只是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

朱常澄則依舊“天老大哥老二”的態度,事不關己地看向兄長,靜候下步指示。

左夢梅臉上暗含哀傷之色。

正如先前所言。

作為將門之女,左夢梅心中是將自己放在行伍之人的角度上。

見其余三人皆無言語。

朱常瀾主動提及了一個問題:“陣亡衛所軍士之武備,是否皆被賊寇掠走?”

“回殿下,正是!”李典儀說道,“儀衛快騎探查后,發現所有武器兵刃都已不見蹤影,想必定是為這班賊寇搜刮去了。”

五千人的武備....還是有點不對勁。

朱常瀾暗自斟酌著。

這兩千之眾已經是周邊愿意起事的青壯男性之和。

雖說賊寇所占山中貌似另攜有四五千名老弱婦孺,但武備這些人又有何用?

稍微用腦子想想就能推斷出。

這富余的數千件兵備甲胄,定是另有他用。

比如.....拿去平賬!

想到這里,朱常瀾忽而聽見寢殿之外,傳來內官王守賢的一聲通稟。

“殿下!張克儉遣人來府,恭請殿下速往知府衙門議事!”

“到時辰了嗎....”

見自家老頭子依舊是一幅不想有所言語、萬事自行決定的樣子。

朱常瀾只得起身行辭別禮,而后自行趕往府衙之中。

......

因這知府衙門與襄王府之間十分靠近。

故而剛一出得王府大門。

朱常瀾就遠遠地瞅見,有眾多官紳大戶圍聚于知府衙門之中。

其人言語。

無非是在痛砭王承曾統軍不力,竟就這般慘敗于民變農戶之手。

言辭激烈者,還在不斷要求暫代府衙諸事的張克儉速速調兵,以保衛各家大戶名下田產無失,否則就要上奏朝廷治府衙各官怯戰喪土之罪。

受此情形所迫。

隨張克儉一道看護城池而未出征的游擊將軍黎民安。

只得領著一眾府衙仆役以及少量楊督師行轅留守兵士,勉力維持著現場秩序。

“殿下,切莫從正門入!”

還未等朱常瀾靠近。

卻是見得薛千山探頭探腦地從府衙外墻拐角處走出。

招呼著朱常瀾隨他一起從旁側小門入內。

“先前衛所軍士慘敗,我王府護衛之中可有什么異動?”

“殿下無需擔憂,先前獲悉知府慘敗后,我就已令五所千戶各司其職,嚴守峴山大營,暫未有軍士出逃發生。”薛千山尾隨朱常瀾身后說道,“不過.....此番傳召,想必定是要借調王府護衛,還請殿下于議事時嚴詞拒絕本地官府之請求。”

“薛指揮使這番言論倒是有趣,官府征調,皆是為保境安民,為何要這般推辭?”

“哎呀,殿下您別跟卑職打胡扯了!”薛千山小聲說道,“誰不知那賊寇不過兩千余眾,且無火炮利器,只要依仗城墻堅守,任憑其人如何圍困,這襄陽城也并不會有失,所以還不如就這般固守待援,等楊嗣昌統兵歸來剿滅此間賊寇,以免王府護衛有所損傷。”

“按薛指揮使這般言語,莫非知府衙門已經派人去向楊督師求援?”朱常瀾如是問道。

“正是!前兩日知府大敗歸來后,府衙立刻派人以五百里急遞往鄖陽府而去,試圖稟奏楊嗣昌,勸其暫且放下張獻忠,先遣左良玉統軍回來。”

聽得此言。

早已提前布下誘使調離之計的朱常瀾。

于穿行側門之時暗自腹誹道:

楊嗣昌也好,左良玉也罷,一時半會可是趕不過來的喲。

待朱常瀾入得知府衙門后。

早已等候多時的一眾仆役,立刻上前為世子殿下引路。

路過知府寢房時。

朱常瀾隱約之間仍能聽見其中的淫靡之音。

“沒想到這王承曾如此不經挫折,就這般徹底放棄思考了.....才怪。”

“要不是后世史書有記載,任誰也想不到,堂堂知府居然會迷戀被俘虜的張獻忠小妾。”

“而且為了避嫌,其人甚至單獨于樊城之中,為此女購得一間院堂,專為行茍且事一用。”

“故而,這般公開自污作賤,大概率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且等我了卻此間諸事之后,再來給這王承曾‘一份大禮’。”

胡思亂想之余。

朱常瀾再度來到這知府衙門議事堂門口。

其中神色慌張、坐立難安的府縣官吏們立刻起身。

恭請朱常瀾再入此間之中。

“諸位,且莫多禮,速速議事即可。”

朱常瀾照舊居于主座之上。

環視堂中,各參議者大多與上次相同。

唯有朱常瀾左側次席,從王承曾換成了張克儉。

“郭上差依舊不來議事嗎?”朱常瀾問道。

“回殿下,先前臣等已經差人去請迎,但上差堅稱此事為地方之務,他不會從中參與。”

“若是這般也罷,還請張僉事主持合議吧。”

得世子殿下之令后。

張克儉隨即開始詳細介紹起此間民變起因結果,以及王承曾慘敗之經過。

考慮到其人秉性,怕不是直到夜間都無法切入正題。

朱常瀾便出言打斷道:

“王知府慘敗之詳情,此間諸位都已知曉,還請張僉事莫要過多贅述,直言有何應對之策。”

見世子殿下如此直接。

張克儉便就勢論起了此回議事之要務:

“誠如殿下所言,眼下襄陽本府及周邊各縣暫無可用之兵,臣已著鄖襄兵備道符令,調遣周邊其他府縣衛所馳援,并命本地衛所速速補齊軍戶。”

“但正可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考慮賊寇之兇悍,為防民變之勢擴散其余各縣,臣等先前另送一份五百里急遞速往房縣,請求正在該地防備獻賊二次入川的楊督師,趁此番民變賊寇還未坐大,親率精兵前來剿滅賊寇。”

“可就在數刻前,急遞差役卻是無功而返,稱楊督師并領左將軍,因追剿賊寇羅汝才之故,已拔營離去,暫時尋不得蹤跡,而另一路賀人龍所部,又為兵部派遣入河南援剿闖賊。”

聽得援軍無望時。

在座的一眾主官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而其中反應最甚者,莫過于薛千山。

“.....咳咳!”

輕咳示意眾人安靜后,張克儉繼續說道:

“此回議事,乃是想恭請世子殿下之意見,看能否調用護衛指揮使司所轄兩衛軍士援以為剿賊主力。”

“之后再靠左家軍客調兵士、楊督師行轅留守補充。待府內各縣衛所戰歿者子侄弟甥,按籍承襲為后備軍戶,應是能夠再聚五六千之眾有余!”

“先前王知府慘敗,多為地形所挾制,此回統軍出征,臣等定當沿大路通行并做好防備,只求正面交敵。”

“殿下想來也是知曉,一旦處置不及,這民變之禍就會如瘟疫一般,于各縣各鄉之中糜爛開來,故而必須速速剿滅、不能拖延。”

末了。

張克儉十分謙卑地起身立于堂中,行舉臂齊眉之揖禮,向朱常瀾恭請道:

“還請殿下能夠速速稟告大王,兵備道文書已經取來,只差由襄王殿下蓋核襄國金印,就可完成護衛軍士客調一事,之后剿匪事宜便由本地各官穩妥處置,必將護得襄藩一脈周全。”

此間言罷。

還未等朱常瀾發話,一旁的薛千山就已經跳出來怒嗆張克儉道:

“襄陽護衛指揮使司肩負王府護衛之職。現今未到賊寇攻城之時,諸位未等兵部堪合就擅自調動,恐是有些不符朝廷法制。也虧得你張克儉向來自詡循規蹈矩、恪守祖制之人,怎么一遇危難就不守先前之言語了?”

為薛千山所嗆后。

張克儉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畢竟無視朝廷規章定制、自行調動王府護衛,已經算是有些逾越張克儉平日里的為人處事之底線了。

要不是此間情況危急,張克儉定不會同意此策。

“薛指揮使還請稍安勿躁,看張僉事面露難色,想來此策絕非其人本意,乃是諸官無奈之舉。”

令薛千山暫且退去之后。

朱常瀾起身離座,行至張克儉身前說道:

“張僉事也無需這般危難,時下國亂歲兇,難得張僉事這般恪守本心底線之人,本世子自當勉力相助。”

“故而,我這里倒是另有一兩全其美之策。”

“如今知府統軍大敗、自棄于城中百姓,并因各地衛所軍士皆已潰亡,致使我襄藩封國乃有傾覆之危機。”

“為免襄國大王殿下有恙,我襄藩子弟自當親率軍士出征!”

“如是這般,王府護衛自當需以庇護本世子為由,隨我一路前去,便可繞開祖制之桎梏,于賊寇掠城之前先行出兵。”

此言一出,周遭官吏隨即神色各異起來。

眾人之中,有部分神情為之一松。

畢竟府內武官俱為客調,衛所軍官又皆陣亡。

若要繼續圍剿賊寇,自然就得這些文官上陣,稍有不慎就得喪命于亂軍之中。

此時能有一位宗藩世子出面,愿意親自統領大軍征討賊寇。

真可謂替這些主官省去不少煩心事。

但除去這類人之外。

更多官吏則是對襄世子殿下意圖執掌本地軍權感到有些忌憚。

果然,抵觸之人仍占多數。

不過這么來一遭。

倒也能讓我看出哪些官吏態度比較曖昧,可以適當靠錢財進行拉攏。

至于那些態度強硬者,則需靠手中掌握的各色賬冊證據,盡早行脅迫之法!

就在朱常瀾就眼前眾官之神情思考斟酌時。

本來期望世子殿下能有何種妙策的張克儉,隨即大聲駁斥起來:

“按我朝廷祖制,宗藩子弟不得私自離開封國城池,更遑論領軍征討,前歲唐庶人之案猶言在耳,懇請殿下切莫再言這等荒唐之言!”

看著面前這位咄咄逼人、毫不領情的張倔牛,果真如自己預料那般第一個帶頭反對。

朱常瀾隨即按照先前想好的說辭。

以一種不太那么直接的方式,不疾不徐地回敬道:

“既然這樣,就當本世子因癔病還未痊愈,于危急之中略有失言。”

“不過張僉事久居襄陽,應知曉我襄藩一脈持有英宗皇帝所賜,無奏出城之特權。”

“今春以來,本世子還未向府衙申領使用,現為出城觀賞南漳春景,特照會爾等。”

“考慮到周遭民變洶洶,且有賊寇擾境,故需調動王府所轄軍士援以護衛,諸位可覺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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