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間凝固了！元神靜止。

只見太上老子那只剛剛揮動拂塵、骨節分明的手，極其隨意地抬至身前。在他食指與中指之間，一縷微弱卻無比純粹、帶著至高無上道之本源氣息的……紫色光華，悄然浮現！

他沒看錯，鴻蒙紫氣！

那本該在證道之時，便用以承載元神、寄托虛空天道的鴻蒙紫氣！它竟未被使用，而是如同一條溫順的紫色小蛇，纏繞在老子指尖，安靜地沉浮著，散發出令人心神悸動的玄妙韻律！

玄都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猛地看向元始天尊，只見元始面容依舊威嚴平靜，但指尖同樣有一道細微卻不容錯辨的鴻蒙紫氣在流轉，其色純正，蘊藏玉清道韻！

再猛地轉向通天教主！通天嘴角那抹銳利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帶著一絲不羈的嘲弄，他屈指一彈，一道更加靈動、帶著一絲劍意般鋒芒的紫色氣流在他指尖跳躍！

三道！

三清成圣，竟都未曾動用那至關重要的鴻蒙紫氣！

“師…師父…師叔…這…這是……”玄都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巨大的震驚讓他幾乎無法組織語言，大腦一片空白。這完全顛覆了他剛剛建立起來的認知！立教證道，竟無需鴻蒙紫氣？那鴻蒙紫氣的作用究竟是什么？道祖賜下此物，意義何在？無數疑問如同驚濤駭浪般沖擊著他的心神。

老子看著指尖那縷沉靜的紫氣，目光深邃如萬古寒潭，聲音平淡依舊，卻字字重若千鈞，砸在玄都心頭：

“此物，乃道祖所賜成圣之機，承載天道權柄，為元神寄托虛空之橋梁，不假。”他頓了頓，指尖紫氣微微閃爍，“然，橋梁非唯一路徑。”

元始天尊接口，聲音帶著洞察一切的恢弘：“斬三尸之法，確乃道祖所傳正途，步步為營，根基穩固。然而，此法最終一步，亦需以此紫氣為引，方能將斬盡三尸后的純凈元神，穩妥寄托于天道虛空。若根基不足，強行為之，輕則道途斷絕，重則身死道消。”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漠然。

通天教主指尖的紫氣如同靈蛇般游走，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鋒芒，他嗤笑一聲：“哼，此物是好，亦是枷鎖！以它為引寄托天道，便如同簽下了天道的契約，自此與天道氣運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好處是圣位穩固，得享天道權柄。壞處嘛嘿嘿，從此便多了許多身不由己！”

老子微微頷首，肯定了通天的說法：“吾等立教證道，以開天遺澤為基，以自身大道為憑，以立教功德氣運為薪，乃是以自身之道，強行在虛空中開辟出一條直達本源的道路，完成寄托。此法雖艱險萬分，非大氣運、大因果、大積累者不可為，卻勝在自由。”

“自由？”玄都下意識地重復，心頭的震撼無以復加。

“不錯。”老子指尖的紫氣輕輕隱沒，仿佛從未出現，“吾等之元神寄托，非借鴻蒙紫氣之‘橋’，而是以自身大道為‘錨’，直接定鼎于天道本源深處。雖同為圣人，受天道規則約束，但在某些根本性的抉擇上，所受天道意志的‘引導’與‘束縛’，或可少上幾分。”

“此乃玄都你之前提及過。”元始間玄都不明所以，提點道，“紫霄宮聽道之后，在你之道場處。”

玄都了然，第一次蛐蛐天道之時。借由自己的羅盤，向三清傳達一些不可明說的猜測。

元始天尊看向玄都，帶著告誡：“然此等隱秘，干系重大。鴻蒙紫氣乃道祖所賜機緣，亦是因果。吾等未用，此物便成了吾等手中一道底牌，亦是一道懸于頭頂的利刃。若被天道察覺吾等證道之秘，或是被其他覬覦紫氣的大能知曉，后果難料。”

通天教主眼中銳芒一閃，指尖紫氣也瞬間收斂，他看向玄都，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甚至有一絲森然劍意：“玄都小子，今日所聞，乃盤古三清一脈最高之秘！絕不可再對他人泄露分毫！否則，身死道消，吾等亦要面臨道祖及天道責罰！”

通天話語讓玄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瞬間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明白此事輕重。

他毫不猶豫，以最莊重的姿態，五體投地叩拜下去，聲音帶著無比的堅定與敬畏：“弟子玄都，自拜入師門萬萬載，得師尊傳道，二位師叔教導。神魂俱是三清門下之徒，自當舍命維護師門！”

老子拂塵再次輕輕一揮，籠罩道觀的隔絕道韻悄然散去，外界的天道感應重新連接，香爐中的青煙恢復了裊裊飄散。仿佛剛才那震撼的一幕，從未發生。

“善。”老子微微點頭，恢復了那古井無波的神情，“你既已明了吾等證道之基，又知此隱秘。當更明白，修行之路，步步驚心。自身之道行、根基、心性，方為根本中之根本。鴻蒙紫氣也好，立教功德也罷，皆是外力，是機緣，亦是考驗。莫要被外物迷了眼。”

玄都深深拜服：“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他抬起頭，看向端坐的三位師長，眼神中除了敬畏，更添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復雜。

他終于明白了，之前得一些隱晦得表達，三位師長都是聽下的，既然這樣，那以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多說一點兒？

回過頭來想，三位師長既是如此行事，也預備著，他們走的路，會比表面看起來的要更加曲折，或者面臨的選擇也會更多，但是也更加自主！

他們手中未用的三道鴻蒙紫氣，既是足以讓整個洪荒瘋狂的寶藏，亦是懸于頭頂、隨時可能引爆的驚雷！而自己，作為唯一知曉此秘的弟子，自然也在這滔天漩渦的中心。

通天教主看著玄都復雜的神色，忽又展顏一笑，那笑容帶著一絲看透世事的豪邁與期待：“好了，小子，別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天塌了還有你師父頂著！記住，紅云那道遁走的紫氣，便是天道給這洪荒留下的最大變數！好戲，才剛剛開場！好生修行，靜待機緣便是！”

元始天尊也淡淡補充道：“汝身負昆侖道統，福緣深厚，亦有因果纏身。好自為之。”

玄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再次深深一拜：“弟子明白！必不負師尊、師叔厚望！”他知道，自己未來的道路，已和前世所知的分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