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張健亞倒吸一口涼氣。

題材滿分、不僅是諜戰，按故事線寫下去，符合主弦律。

心理懸疑，人物刻畫、明線暗線的交代，都非常清晰。

缺點自然也有，節奏太慢，偏心理描寫，如果進行改編，對于演員的要求極高。

敘事銜接生硬，主要是‘東風’‘西風’視角的切換突兀，邏輯性不連貫。

密室審訊的核心沖突較晚展開，都快看完了，也才剛剛開始，弄得他心癢癢。

“怎么了？”

馮曉剛正在和魏子書聊編劇的細節問題。

誰是編劇沒有關系，但改編必須達到他的要求。

“沒，十月的燕京比魔都涼多了，這大門口的風一吹，有點受不了，年紀大了?！?

張健亞找個借口解釋，這不能讓馮曉剛知道。

他不單單是滿意，只要后續內容能夠跟上，一定是比天下無賊要好。

禍福相依，至于天下無賊，他已經沒了興趣。

“那行，你再和木江導演聊聊，我出去抽根煙。”

幾言幾語，馮曉剛大概摸清楚魏子書的水平了。

一流故事、二流文筆、三流的編劇。

偏偏這里面最重要的是故事，文筆可以有人潤色，編劇可以慢慢學，但故事，是天生的創造力，起碼馮曉剛自認為他不一定能想到這么貼合的故事。

最重要的是，這個稿子他感覺天生就帶著一種喜歡，認為一定會火。

“不用，既然馮導先來，那這個本子就讓給你了?！?

張健亞滿腦子就等著風聲后續的故事，希望魏子書能給他個準信，什么時候可以完本。

至于改編？改！電影廠那么多老師傅，改就完了。

年輕人想要名，那就給他排第一個，本來稿子就是人家的。

相比天下無賊，風聲這個稿子的質量高出太多。

在滿是鄉土、傷痕、歷史、市井這種改編題材的市場中，諜戰主旋律可以說是一股清流。

“那就謝謝木江導演了，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合作，有需要幫忙的，直接招呼小弟就行。”

馮曉剛察覺到了貓膩，貪多不厭的道理他明白，也就不去好奇另一方稿子寫的是什么了。

“那咱就盡快?！瘪T曉剛掏出一張私人名片：“這是我工作室地址，劇本你加緊改，到時候討論討論，選角的時候，你也來參加，給點意見?！?

魏子書心里樂開了花，現成就有兩個女演員。

——選角？嘿嘿。

“真的嗎？馮導，我也能參加選角？”表面上裝出一幅興奮、激動、卻又手足無措，承擔不起這么重要責任的樣子，倒茶的手都抖了抖。

“呃...，你對故事了解深刻，意見肯定是會聽的。”

“那我盡快把劇本改出來！不！今天晚上加班給弄出個開頭來！先讓你過過眼?！?

“...”馮曉剛在想，這孩子到底是工作狂，還是怕錯過這個機會：“不用這么急，大概先定個初稿，拿給投資人、演員看，然后邊拍攝還要慢慢打磨?！?

和科班出身的導演不同，馮曉剛對于劇本的掌控，很多時候會根據現場情況來，不是那么事無巨細。

“行，都聽你的！”

見馮曉剛定下了，張健亞將稿子交還給魏子書。

“這本小說，準備什么時候發表？”

“木江導演不會因為這個本子，所以不和我爭天下無賊了吧？”馮曉剛打趣一句道。

“主旋律，不像馮導的風格?！睆埥喴膊惶珦摹?

就魏子書能拿出稿子來，那肯定就是打定了兩邊不得罪，挺會做人小伙子，就是他沒想明白，為什么魏子書能篤定自己肯定喜歡這個本子，只當是年輕人的自信了。

“誰說的，我是拍不好，不是不喜歡，怕出錯?！?

馮曉剛可不會承認他不想拍。

主旋律好是好，哪有商業片好？

況且，主旋律的本子，代表了審查嚴格，后續一些情節，如果要升華主題，過度的橋段把控不好，就會給人一種生硬的感覺。

“這邊先把馮導的劇本改好，然后只要有時間，我就給寫完，收尾不太多，劇情會更加緊湊，年前可以完成，要不我把劇本一起改出來？”

魏子書想了想，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劇本這事，肯定得他自己來，不參與進去，光寫作，始終只是半步圈內人。

“那更好，到時候把劇本交給我就可以?！?

最后馮曉剛和張健亞都搶著付錢。

“我都拿到本子了，你就下次?！?

這句話，讓馮曉剛獲勝。

事辦好了，倆人不耽擱，出了飯店，魏子書將倆人送上車，正準備跑路。

耳朵被朱湘一把揪住。

“去哪兒？想去哪兒？事不說清楚就跑？”

“沒...，這不是怕謝昶找不到我，今天的錢還沒收呢?！蔽鹤訒荒樜?

邊上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女孩，你是沒看見嗎？

——娘，你要看得明白事，你就放開我。

“他又不會跑！”

“魏子書，聽阿姨說你最近挺悠閑，你不是說沒事來學?？次?？快一個月過去了，你都沒來過！還是等我放假回來。”

徐晶蕾來興師問罪了，隱蔽的揪了一下。

“那個阿姨，我就先回去了，本來說吃完飯喊著子書出去轉轉，這已經過八點了。”

周米可倒沒什么，只是看魏子書有事要忙，至于導演、編劇這些事，可以等有空了再問。

“啊..對，時間不早了，再過會公交車都收班了?！敝煜胬∥鹤訒骸八退厝??！?

“...”徐晶蕾無語了，憑什么！這話只能往肚子里咽。

來時和周米可建立的友情，瞬間破碎。

“收到！”

魏子書將打包的飯菜交給朱湘，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猶豫。

——一個個面對，總好過一起面對。

秋高氣爽，雖有些天冷，但路上行人還不少。

兩個人憋了半天，還是周米可先說話。

“那個女孩挺好看的?！?

“嗯...，女孩都好看，有青春有活力有朝氣！”

見魏子書不愿意接這話茬，周米可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你們應該沒有談戀愛吧？”

“談戀愛？”魏子書認真的搖搖頭：“我們這個年紀！應該是奮斗的年紀！不要把心思放在男女的事情上！搞錢才是第一位！”

“我不一樣，錢對我來說不重要，我想有個家?！?

她要想賺錢，憑外表有很多辦法，多跑跑劇組，總是會有機會的。

只要不是體制內的演員，現在的片酬，已經不低了，當然也不高，但比上班還要高出一大截。

“你在燕京，沒有親人，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家你隨時來！”魏子書裝瘋賣傻裝單純：“等我把劇本改好，到時候和馮導說說，讓你來試鏡，這個機會我應該能爭取到，以后劇組就是家！我們一起走南闖北！”

“還走南闖北，你沒進過劇組，里面很累的。”

周米可還記得，第一次進劇組，冬天凍得不行，還得硬著頭皮穿著紗衣在室外拍戲。

“欸？你寫的故事，已經發表了嗎？”

“已經刊登了，等明天，我那里有出版社寄過來的刊物，到時候拿給你看看。”

“好。”周米可真挺想看的：“你們是青梅竹馬嗎？”

“怎么又回到這事上面來了？”

“牽過手嗎？”

“沒有，就是同學、朋友、鄰居。”魏子書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手肯定是沒牽，只捧過腳。

“嘶...”魏子書皺眉，脫下外套給周米可披上：“你手這么涼？”

“相信你。”周米可笑了笑：“你都不知道女孩的手，一般都很涼?！?

“都這么軟嗎？”魏子書又把手重新牽了回去，別人女孩子都主動了...

“不知道，我又不會和女孩子牽手?！?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周米可家門口，她將外套還給了魏子書。

“快回去和你的青梅竹馬解釋吧，她每句話都像喝了醋一樣，酸酸的。”

——這啥意思，魏子書沒弄明白。

......

去劇組當編劇的事。

魏子書回去后，單獨和謝昶說了說，其他的伙計，沒必要，他不在了其他人還能干。

都是精挑細選的精兵良將，要知道，銷售這個行當，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每一個都經過了不要臉皮的歷練！

“靠！不是吧，這攤子事剛干得火熱，還想和你一起成為百萬富翁，你這就臨陣脫逃了？”

謝昶說這話，一點埋怨都沒有，全是羨慕！

又怕兄弟吃苦，還怕兄弟開路虎。

“放心吧，錢要賺，這段時間還比較空閑，我帶你找個新活，你先準備準備，摸摸市場，等我號令?！?

“你劇組允許進去探班不？”

“你就是這個目的吧，能去，想我了有事了就來找我，別想著找漂亮女演員的事，有錢了，什么漂亮女人找不到，你沒看那些富商，下車帶的都是前凸后翹，腳踩恨天高的？”

等謝昶離去，院大門關上。

隔壁房門打開，徐晶蕾假裝朝著廁所走。

“魏子書，你晚上居然還回來了？”

“...”魏子書：“我不回來，我睡大街嗎？”

“李嬸都在院子里說了，那個女孩天天來找你！連著小半個月了！”徐晶蕾說著說著，傷感起來了：“還說小說寫完，讓我做第一個讀者，交新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這事多虧了你，不經過你的修改，導演還真不一定看得上，他們說，文字細膩，非常用心?！?

魏子書話鋒一轉。

女人和你鬧意見的時候，一定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還不是你故事寫得好！和我有什么關系！”

聽到自己有功勞，徐晶蕾挺高興的，突然想起導演的事，繼續問道：“你是不是要去劇組？”

“去。“魏子書見有效繼續夸道：“我幾斤幾兩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你，我故事都寫不通順。”

“少跟我來這套！”徐晶蕾一跺腳，踩在魏子書鞋面上：“你們搞對象沒有？”

“沒有！才認識呢！”

“你要搞對象......”徐晶蕾不知該怎么說下去，想了半天：“之前先得告訴我！”

“搞對象還要告訴你？”魏子書假裝驚訝：“為啥？”

“我們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