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我的生意，我的客人，我的酒吧！”

酒吧老板趕來時，客人都跑光了，一樓側臺附近，亂成一鍋粥，碎酒瓶渣散落一地，桌子、凳子橫七豎八。

經理站在一旁，悶不做聲，兩幫人加起來比他們酒吧的員工還要多，他能有什么辦法。

老板氣得在那里撒潑：“我不管，誰的責任必須賠！”

魏子書捂著腦袋，靠在椅子上，周米可從藥店買來了紗布等醫療用品，幫他慢慢處理。

謝昶等人、包括醉酒男子一幫人，一個個蹲在地上。

“酒醒了嗎？”

幾名帽子叔叔已經來到現場，其中一人年紀大些，應該是副隊長隊長之類的，問道。

“醒了....”醉酒男子不似剛剛那般猖狂。

“醒了？他們說你先動手，用酒杯砸人的，是不是？”

“我沒想砸他，我是想請那個女歌手喝杯酒...”

“那就是，你先動手的？”

“是。”

眾目睽睽之下，醉酒男子想撒謊也沒用，那會喝多了，現在清醒了，也知道躲不過去。

“嗯，酒吧的損失，你賠償。”

“賠...不起，人是我打的，我認，但東西...他們也有份。”

魏子書坐了一會，緩過來了，起身道。

“那個警官，沒我們的事，我們先走？我覺得我需要去一趟醫院，醫藥費他總要賠償吧？”

警員點了點頭，朝著醉酒男子道。

“具體的事，做了筆錄以后再說，先出錢，幫人家把醫藥費出了。”

說完和魏子書道：“你朋友得去警局做筆錄，包括她也是，你把地址信息留一下，有什么事，我們再去找你。”

“有點暈...”

魏子書朝著周米可這邊晃蕩兩步，好似要暈倒。

她立刻反應過來，想笑卻瞬間憋了回去：“警官，我把地址留下，陪他去醫院吧，我沒動過手，事情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小李，開車送他們去，把信息留下再回所里。”

臨走，魏子書從口袋里把錢掏了出來拿給謝昶。

“有啥說啥，不用夸張，錢拿著，說不定需要賠償。”

“這還要我們賠？”謝昶滿臉不愿。

“沒辦法，是這樣。”

——新號不抗揍啊！上輩子這點傷，轉頭他就能干回去。

雖說先動手負主要責任，但這年頭，被一句老話壓死。

一個巴掌拍不響，甭管你怎么說，怎么解釋，哪怕有一群人證，白搭，責任再輕，態度得端正。

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只能認倒霉。

不像后世，打臉三萬，見血八萬。

——也正常，不然有理就不擔責任，但凡打架，那肯定死傷慘重。

烏爾烏爾~

魏子書直呼倒霉。

“要我說，你們這些女孩子也是，年紀輕輕的，一個跟著一幫醉鬼出來混，一個在烏煙瘴氣的環境唱歌，遲早都要吃虧。”

車上，兩個女人，一個傷者魏子書，警員態度稍微好點。

陪著來付錢的，是醉酒男子那邊一個女孩。

大家也不熟，沒人搭理警員，一下就安靜下來了。

晚上這個時間，醫院只有急癥窗口。

必須得到稍微大一些的醫院，只能說，感謝警察叔叔。

不然讓魏子書他們自己來，什么時候能到，全憑運氣，可不好打車。

出租車還是所謂的‘面的’，增長雖然快，但依舊解決不了問題，特別是晚上，‘面的’師傅一般以上都在家里大覺，晚上客不多，跑了劃不來。

“謝謝。”周米可扶著魏子書的胳膊，她個子不高，身高差顯得很吃力。

“你都感謝很多遍了，沒事了。”

眼見警員離開后，魏子書站直了身子。

另一名女子付完錢便離開了。

這年頭上醫院，價格不貴，縫針干啥的幾塊錢就搞定，醫生開的藥也很便宜。

但來了醫院，治療完了，要觀察一會才能離開，防止病人有啥問題沒發現。

“謝謝，我叫周米可。”

“別謝了，聽得我耳朵起繭了。”

本來也就是點小事，主要是魏子書不知道回什么。

“你不明白，我是一名演員，要被砸到臉，破相了，很受影響。”

周米可想想還有些后怕，她倒沒有覺得演員有多好，很累，但起碼收入不錯。

“其實我打架很厲害的，一般情況，我能躲得開，但你那會傻愣愣的站在躲在我懷里，我躲開了，你就要挨打。”

剛剛還很倔強的周米可，現在其他人都離開了，憋著個小嘴，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

——不愧是體驗派演員，眼淚說流就流。

“以后再也不去那地方了，雖然賺錢，但確實烏煙瘴氣的，你還沒告訴我你名字呢。”

“魏子書。”

這點他是支持周米可的，聲音沙啞就是公鴨嗓，年紀大點有味道，這么年輕這個嗓音條件，歌有啥好唱的。

“就是，唱什么歌，當個愛好就好，長這么好看，當個演員多好，有那時間，多演兩部戲。”

眼淚一下縮了回去，周米可用手背蹭了蹭眼角，認真問道：“好看嗎？”

魏子書毫不猶豫：“必須好看，方圓五里沒人比得過你。”

——你可是公認的公主...太平公主。

周米可剛準備開口，護士來了:“欸！你們可以走！”

等兩人朝著醫院外走去，走廊回聲傳來護士叨叨。

“大晚上的，在醫院都不知道安靜點，哭哭凄凄，還在那里你好看，真的嗎，真...真是不害臊。”

兩個人本來走路挺正常的，莫名其妙就拉遠了距離。

出了醫院周米可先開口：“你受傷了，我先送你回家。”

“別，我送你，你住哪兒？”

拉扯了半分鐘，最后魏子書勝出。

“對了，你住哪兒？”周米可突然問道。

“中紡里。”

“具體位置。”

“胡同XXX號。”

說到胡同的門牌號，這里面還挺講究，分東西、南北。

北邊西邊單號、東邊南邊雙號。

最早是藍底白字，使用的‘蘇州碼子’，后來改為紅底白字采用的阿拉伯數字。

聽到魏子書說清楚了地址，周米可順勢說道：“我最近不去唱歌了，也沒戲拍，你要在家沒事，我去找你玩。”

“成，想來的話，中午以后，上午我要么不在家，要么忙著寫作。”

“寫作？沒想到你還是文藝青年。”周米可有些驚訝，主要是年紀看著和她自己差不多大。

“文藝青年可不能和我比，不瞞你說，其實我是一名作家。”魏子書裝模做樣，假正經道。

“那還不如文藝青年，作家我見過，之前有兩部戲，我本來有機會，但不是陪喝酒，就是私底下約你出門...你可以別成那個樣子。”

想到這里，周米可不太高興。

“不能以偏概全，當然，有文化和有素質是兩碼事。”

見周米可表情沒有變化，魏子書開玩笑道：“我可不會私底下約你出門，我要約你出門，肯定正大光明。”

“你說的，拉鉤。”

“又不是小孩子了...”

“拉鉤！”

“拉拉拉！”

周米可住的位置，離開酒吧街不遠，也是胡同巷子。

根本沒有商品房，也就沒有地下室。

要么是老燕京人，家里蓋了或者分了房子，要么就是單位里集資的房子。

“回去注意安全。”周米可踮著腳，想要摸一下魏子書的后腦勺。

邦~

“...”魏子書含淚摸了摸周米可的腦門，又摸了摸自己下巴：“晚安，我回家了。”

......

夜深人靜。

深巷中響起幾聲犬吠。

剛在院里穿著褲衩洗完澡，朱湘他們下班回來了。

“這么晚還沒睡？等會，往哪兒跑？后腦勺上是什么？”

魏子書想著三十六計，跑。

結果沒溜成，被逮住了。

“沒啥，晚上和謝昶他們出門玩，碰到有人打女人，見義勇為...一不留神著了道，挨了一下。”

實話實說，過程簡單化了一些，瞞是瞞不住的，總不能說摔了一跤，腦袋摔倒縫針。

“打贏了沒有？”

“那當然。”

“不錯，去醫院弄的？”聽到魏子書打贏了，朱湘面色好轉。

“嗯，醫生幾分鐘就給我弄好了。”

“這都過去一段時間了，你文章寫完寄給你爹沒有？”

“寄了，還拿了稿費。”

“嘿？”朱湘正準備進屋放東西，半只腳收了回來：“真遺傳了你爹？還有這本事？寫寫就有稿費了？偷偷告訴媽，多少，不要你的。”

“咳，零頭抹掉，稅后三千九。”

不管是出版文物、刊物、小說、雜志等等。

個稅一直都很高，名義稅率百分之二十，反而兩次稅改之后，慢慢的有了各項減免和費用扣除，基本平衡在百分之十二左右。

“這...你才寫幾天，干脆我別上班了，等你和你爸養我，我天天也就溜溜彎，做做飯，帶帶孩子。”

朱湘挺滿意，錢不錢其實不重要，但能賺錢就更好。

“等會？帶孩子？哪來的孩子？”

魏子書人麻了，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這是催婚？

“不讀書了，進入社會參加工作，不就應該結婚生小孩了？都是這么過來的。”朱湘理所當然，繼續道：“咱家這條件，相親肯定問題不大。”

“放過我吧！我還小，年底才滿十九！”魏子書直呼求饒。

結過婚的都知道，戀愛結婚、相親結婚是兩碼事。

戀愛結婚更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