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壽跟著楊蔑勾肩搭背，從容山先生手底下大難不死之后似乎顯得格外輕松得意，“楊師弟，今兒個多虧了你！走，師兄帶你去個好地方，請你吃頓好的，也算是我謝你的。”

“這外門不就膳堂嗎？還能去哪吃？”楊蔑聞言也是有些疑惑。

“嘿嘿，山人自有妙計！”常壽說著拉著他的胳膊就走。

楊蔑拗不過他，也只好跟著。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到頭來還是到了膳堂，莫名的有種被耍的感覺。

而常壽卻是熟門熟路地繞過了打飯的窗口，直接走到了膳堂后廚的邊門，跟里面一個正在切菜的胖大廚娘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又塞過去幾枚像是特制的竹籌。

那廚娘先是有些不耐煩，但看到竹籌后，臉色便緩和了不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后廚。

不多時，她便提著一個不大的食盒走了出來，遞給了常壽。

常壽接過食盒，又去窗口打了幾個白面饅頭，并盛了一小碟今日的燉菜和咸菜，這才心滿意足地對楊蔑招了招手：“楊師弟，這邊！”

楊蔑有些不明所以，這常師兄不在這兒吃，打包了東西是要去哪兒？

看出了楊蔑的疑惑，常壽只是神秘地眨了眨眼，示意他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沒有在膳堂停留，反而穿過幾條僻靜的小徑，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處位于外院邊緣，略顯荒僻的小樹林旁。

這片小樹林人跡罕至，樹木長得也頗為雜亂，林邊有一塊不大的空地，空地上胡亂堆著些干柴和石塊，正中央則是一個用黃泥和石塊壘砌而成的簡易土窯，用松枝蓋著，窯口黑黢黢的，此刻已經(jīng)完全熄滅，只有一層厚厚的灰燼覆蓋在上面。

“常師兄，這是……”楊蔑看著眼前這副景象，愈發(fā)好奇。

常壽將食盒和饅頭放在一塊還算干凈的石頭上，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走到那土窯前用腳撥開表層的灰燼，露出了下面被燒得發(fā)紅的窯土。

“楊師弟，你且瞧好了！”常壽說著，從旁邊撿起一根粗壯的樹枝，小心翼翼地在那灰燼堆里扒拉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淡淡的焦香混合著奇異的藥草味從那灰燼深處絲絲縷縷地飄散出來，勾得楊蔑的鼻子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

很快一個用黃泥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不出本來面目，約莫有砂鍋大小的泥疙瘩，被常壽從熱灰中扒了出來。

那泥疙瘩表面還帶著余溫，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嘿嘿，這可是我家的獨門秘方——窯烤七香雞！”常壽用樹枝撥了撥那泥疙瘩，臉上滿是自豪，“這玩意兒做起來費時費力，我平常也懶得弄，這只還是我昨天下午抽空弄好，埋進(jìn)這窯里用文火慢慢煨著的，算算時間，這會兒差不多剛剛好！”

他說著找了塊尖利的石頭，在那泥疙瘩上輕輕一敲。

咔嚓！

一聲脆響，泥殼應(yīng)聲裂開，一股濃郁到極致的香氣猛地從裂縫中噴涌而出，瞬間彌漫了整個空地。

那香氣霸道無比，不僅僅是單純的肉香，更夾雜著多種藥材混合而成的獨特芬芳，有辛辣，有甘甜，有醇厚，層層疊疊，沁人心脾，光是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口舌生津。

常壽小心翼翼地將裂開的泥殼一塊塊剝掉，露出了里面被荷葉包裹著的真容。

待最后一層荷葉也被揭開，一只烤得通體金黃油亮，表皮微微有些焦酥，散發(fā)著難以言喻香氣的肥雞，便完整地呈現(xiàn)在了楊蔑眼前。

那雞皮烤得恰到好處，油光锃亮，仿佛輕輕一碰就能滴下香濃的雞油，雞肉的縫隙間隱約可見一些深色的藥材碎末，顯然早已與雞肉的滋味完美融合。

“咕咚！”楊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快看直了。

他穿越過來這么久，別說這種精心炮制的窯烤雞，便是尋常的肉菜都沒怎么吃過，此刻面對如此誘惑哪里還把持得住。

常壽見楊蔑這副饞相更是得意，他撕下一條肥美的雞腿，遞給楊蔑，笑道：“楊師弟，嘗嘗！”

楊蔑雖然覺得之前課堂上的事算不得什么，不過是恰逢其會，但看著眼前這油汪汪的雞腿，肚子里的饞蟲早就開始造反了，哪里還會推辭。

“那……多謝常師兄了！”楊蔑也不矯情，接過雞腿，也顧不上燙，張口就咬了下去。

雞皮焦香酥脆，輕輕一咬便發(fā)出“咔滋”的聲響，隨即便是一股滾燙而鮮美的肉汁在口中爆開。

雞肉更是被烤得鮮嫩入味，入口即化，每一絲纖維都吸飽了濃郁的湯汁和藥材的精華，那滋味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唔……好吃！太好吃了！”楊蔑含糊不清地贊嘆著，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吃得滿嘴流油。

常壽自己也撕下一塊雞翅，同樣吃得津津有味，見楊蔑喜歡，他更是高興：“那是自然！這方子可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選的雞也是膳堂里特別預(yù)定的嫩母雞，再加上十幾種秘制藥材，用這老窯文火煨上一天一夜，才能出這味道！”

兩人席地而坐，就著白面饅頭和小菜，一人一條雞腿，大快朵頤起來。

那窯雞的滋味確實絕妙，肉質(zhì)鮮嫩多汁，香料的味道完美地滲透到了雞肉的每一處，連骨頭都帶著余香。

楊蔑一口雞肉一口饅頭，只覺得這是他兩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雞。

吃得興起，楊蔑好奇地問道：“常師兄，這雞是你從哪里弄來的？還有這些藥材，瞧著也不像是尋常之物。”

常壽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雞自然是從膳堂買的啊，不過得提前跟王師傅打好招呼，多花點錢，就能挑到好的，至于這些藥材嘛，那可都是我從外事閣用學(xué)分換來的。”

“學(xué)分？”楊蔑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事。

常壽見他一臉茫然這才想起楊蔑是新來的，便解釋道：“楊師弟你剛來，可能還不知道，咱們這術(shù)字門外院啊，尋常的銀子用處不大，衣食用度份額之外的那都得用學(xué)分來換。”

“學(xué)分怎么來？”楊蔑追問道，這對他而言可是個重要信息。

常壽掰著指頭數(shù)道，“咱們平日里做的那些雜活，比如劈柴挑水，灑掃庭院，照料藥圃，甚至是幫廚打雜，完成了都會有相應(yīng)的學(xué)分。

另外，每次季考成績優(yōu)異，也會有學(xué)分獎勵，總之在這外院，學(xué)分就是硬通貨，比銀子好使多了。”

楊蔑聽得連連點頭，這術(shù)字門的管理方式倒是有些像他前世學(xué)校里的積分制度，只是更加實用和全面。

“原來如此。”楊蔑暗暗將此事記在心里。

兩人一邊吃著，一邊聊著，一只肥雞很快就被他們消滅了大半。

楊蔑吃得肚子滾圓，只覺得通體舒泰，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間流淌，先前因為晨練和算經(jīng)課而產(chǎn)生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萬職書面板，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混元樁的經(jīng)驗漲了不少。

【你食用了蘊含藥力的食物，混元樁經(jīng)驗+2】

【你食用了蘊含藥力的食物，混元樁經(jīng)驗+2】

……

雖然單次增加的經(jīng)驗不如早上的培元湯多，但這窯雞味道好多了啊，一頓飯下來混元樁的經(jīng)驗零零總總漲了十幾點，也算是不小的收獲了。

酒足飯飽之后，常壽話也多了起來，“對了，楊師弟，你下午還得去周教習(xí)，關(guān)于周扒……周教習(xí)的事，我還有些聽聞你可聽可不聽。”

“說說唄。”楊蔑頓時來了精神，之前對方在膳堂的時候話說一半就被偷偷摸摸來到身后的榮山先生打斷。

既然有機(jī)會，自己當(dāng)然還是想要多聽一些東西的。

“那我先問你，你覺得我們教習(xí)如今什么歲數(shù)了？”常壽忽然賣了個關(guān)子，賊兮兮地壓低聲音問道。

楊蔑認(rèn)真地想了想，之前見到教習(xí)的狀態(tài)感覺也就是四十左右，不過對方既然特意這么一問自然不可能是這么簡單就會讓自己猜到。

“五十？”楊蔑小心翼翼地給出了答案，隨后看著對方反應(yīng)。

“五十？周教習(xí)也是術(shù)字門老人了，雖然不知為何退居外院當(dāng)個教習(xí)，但如今至少是耄耋之年了。”

常壽看著楊蔑臉上的錯愕表情也是十分得意，自己當(dāng)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不等對方發(fā)問便直接繼續(xù)解釋說道，“而且他可是得了門內(nèi)真?zhèn)鳎俏回浾鎯r實的練炁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