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艾利克斯的手指在操作臺上猛地一顫。探測器發出的嗡鳴聲像是被掐住喉嚨般戛然而止，艙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不對……”他喃喃出聲，額頭滲出冷汗。全息屏上原本平穩的能量波動曲線此刻劇烈扭曲，像一條掙扎著要逃出囚籠的蛇。

“莉亞！”他按下通訊鍵，“你那邊有沒有收到異常信號？”

“沒有。”耳機里傳來她冷靜的聲音，“你那邊出問題了？”

艾利克斯盯著屏幕中央那個不斷閃爍的坐標點，喉嚨干澀：“我接收到一段信號，來自啟明星號。”

一陣沉默后，莉亞的聲音變得低沉：“那艘三百年前失蹤的科考艦？你確定？”

“頻率、編碼、殘余能量特征完全吻合。”他咬緊牙關，“但它不該還存在。”

下一秒，屏幕爆發出刺目的藍光。艾利克斯本能地閉眼，卻仍感到視網膜被灼燒般的疼痛。他的耳膜仿佛被無形之手撕裂，尖銳的蜂鳴聲從顱骨深處炸開。

“艾利克斯！你怎么了？”莉亞的聲音模糊不清。

他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抓著頭盔邊緣，指甲幾乎嵌入金屬。眼前浮現出無數扭曲的畫面——破碎的星艦漂浮在漆黑宇宙中，某種發光體在殘骸間游走，像呼吸一樣脈動。

“不是幻覺……是記憶。”他嘶啞地喘息。

“什么記憶？你在說什么？”

“啟明星號……它沒失蹤。”艾利克斯猛然睜眼，瞳孔泛起幽藍的光暈，“它……被吞噬了。”

全息屏上的信號突然加速跳動，一道數據流穿透系統防火墻，直沖腦機接口。艾利克斯的身體瞬間僵硬，胸口像壓了一塊滾燙的鐵板。

“系統……啟動中。”機械音冰冷地響起。

“什么系統？”莉亞急問。

“星核共鳴……系統。”他吐出這幾個字時，整個艙室的燈光都開始同步閃爍。

“立刻切斷連接！”莉亞大喊。

“不能斷。”艾利克斯的聲音透著奇異的平靜，“它已經和我的基因鎖同步。”

艙外的星空開始扭曲，星辰不再靜止，而是緩緩旋轉，如同被無形引力牽引。他能“聽見”那些星光的震顫，像是某種古老的低語，在呼喚他的名字。

“你體內發生了什么？”莉亞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焦急。

艾利克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膚下隱約有藍色紋路浮現，宛如血管中流淌的是液態星光。

“我不知道。”他說，“但我感覺……我不是我了。”

系統界面在他視野中展開，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其中一行信息突兀地高亮：

【共鳴等級：0→ 1】

【權限解鎖：星域感知】

【警告：初次激活可能導致神經紊亂與意識錯位】

“神經紊亂？”他苦笑一聲，額角青筋暴起，“我現在覺得我能聽到星星說話。”

“別開玩笑。”莉亞咬牙，“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關閉系統，等我們回基地再分析。”

“來不及了。”艾利克斯的視線落在信號解析的最后一段內容上，那里浮現出一組模糊的坐標。

“虛空回廊。”他念出那串數字代表的位置，心臟猛地一縮。

“你說什么？”莉亞聲音陡然拔高，“那片死亡星域？你瘋了嗎？”

“這不是選擇題。”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劃過坐標標記，“這是啟明星號留下的線索。”

“可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穩定！系統副作用還不清楚——”

“如果我不去，那就永遠沒人知道真相。”艾利克斯站起身，眼中藍光流轉，“而且……我覺得它在等我。”

“它？”莉亞皺眉。

艾利克斯沒有回答。他凝視著艙窗外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耳邊再次響起那低沉的呢喃。不是幻聽，而是某種更真實的東西。

某種正在蘇醒的存在。

“艾利克斯，你還好嗎？”莉亞試探地問。

“好得不能再好。”他輕笑一聲，但笑容里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只是……我好像記得了一些事。”

“什么事？”

“關于我自己。”他低聲說，“也關于這股力量。”

艙內恢復了安靜，只有系統的滴答聲在持續計時。艾利克斯將能量背包重新扣緊肩帶，走向艙門。

“我要出發了。”他說。

“一個人？”

“一個人。”他回頭看了眼莉亞的投影，“幫我照看設備。”

“等等！”莉亞的聲音急促，“你到底記起了什么？”

艾利克斯站在門口，背影投下長長的陰影。

“我記得……我曾經來過這里。”他頓了頓，“不止一次。”

艙門在他身后緩緩關閉，隔絕了莉亞驚愕的目光。

而在他胸腔深處，星核共鳴系統正以一種近乎貪婪的節奏，汲取著他每一分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