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我蹲在書局后巷的青石板上，用樹枝在地上畫歪歪扭扭的陣法圖。

昨晚烤紅薯的焦香還黏在袖口，陳大牛的頂門杠靠在墻根，沾著門框上刮下來的木屑——這可是咱們打跑李明軒的“戰(zhàn)績墻“。

“觀棋哥！“小寶扒著廚房窗戶喊，小腦袋上翹著兩撮炸毛，“張爺爺說灶上熬了小米粥，你昨兒個沒吃晚飯！“

我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

昨兒半夜躺到竹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李明軒腳底板的泥是山崗方向的，幽冥宗的旗子在腦子里飄了半宿。

老爹后半夜收攤回來，摸黑給我掖了回被子，嘀咕著“崽兒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現(xiàn)在估摸著又推奶茶車去城門洞了。

“來啦！“我拍掉褲腿的土，剛轉(zhuǎn)過廊角就撞進(jìn)人堆里。

林飛鴻抱著一摞符紙，陳大牛拎著他那根頂門杠（居然還擦得油光锃亮），張三爺捧著個黑黢黢的陣盤，正拿塊軟布仔細(xì)擦。

“都到齊了？“張三爺把陣盤往石桌上一放，銅扣“咔嗒“彈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靈紋，“昨兒那紙條我收在檀木匣里了，等會兒去萬寶閣告狀有的是證據(jù)。

但咱得先把自個兒護(hù)嚴(yán)實了——幽冥宗能派李明軒來探底，保不齊還有后手。“

林飛鴻把符紙攤開，指尖點著張畫滿雷紋的符：“我同意三爺?shù)脑挕?

觀棋改良的鬼紋刃和飛仙劍器，得試試實戰(zhàn)效果。

要是明兒個家族試煉或者幽冥宗真打過來......“他沒往下說，但我看見他喉結(jié)動了動——上回他爹被散修偷襲時，就是法器掉鏈子。

“試！“陳大牛把頂門杠往地上一杵，震得石桌上的茶盞跳起來，“昨兒那孫子跑得太快，我杠子都沒掄痛快！“

小寶拽著我的袖子直晃：“我也要幫忙！

我可以用螺絲刀拆他們的法器！“小家伙從褲兜掏出個亮閃閃的小工具，就是昨兒戳定身修士的那把——也不知他從哪淘換的，比修真界的破陣錐還好用。

我望著石桌上擺著的法器：改良的飛仙劍（加了老爹教的“空氣動力學(xué)“，飛起來能拐彎）、鬼紋刃（刃身刻了聚靈陣，砍人時自帶藍(lán)光）、還有張三爺新制的防御陣盤（他說這叫“移動龜殼“）。

喉嚨突然發(fā)緊——這些可都是咱幾個熬夜鼓搗出來的，每道靈紋都是拿靈石和半夜的燈油錢堆的。

“去后院。“我抄起飛仙劍，劍鞘撞在腿上發(fā)出清響，“先模擬家族試煉的對戰(zhàn)模式。

林飛鴻當(dāng)裁判，大牛和我對打，三爺護(hù)著小寶當(dāng)'重要物資'。“

后院的老槐樹剛抽新芽，風(fēng)一吹落我肩頭兩片葉子。

我捏著劍訣，飛仙劍“嗡“地竄出去，在半空劃出銀弧——這是改良后的“蛇形步“，專破對手的定身符。

陳大牛舉著頂門杠沖過來，杠頭裹著層軟布（他說“咱是演練不是拼命“），我手腕一旋，飛劍“刷“地繞到他背后。

“哎哎哎！“大牛手忙腳亂轉(zhuǎn)身，頂門杠差點砸到自己腳，“你這劍成精了？

還會繞后！“

小寶蹲在石凳上拍巴掌，小短腿晃得歡：“觀棋哥哥使壞！

大牛叔的后腦勺都暴露啦！“

林飛鴻舉著傳訊符當(dāng)計分板，嘴角直抽：“李觀棋，得一分。

陳大牛，注意防御靈脈！“

輪到張三爺測試防御陣盤。

他往地上一丟陣盤，青蒙蒙的光罩“轟“地升起，我試著用鬼紋刃劈了兩下——刃身撞在光罩上，只濺起幾點火星。“好東西！“我眼睛發(fā)亮，“這要擋個筑基期的法術(shù)，應(yīng)該能撐半柱香？“

三爺捻著胡子笑：“我在陣盤里加了老爹教的'多層緩沖'，就跟他賣奶茶的保溫桶似的，一層一層卸力。“

陳大牛湊過去摸光罩，手剛伸進(jìn)去就“嗷“地縮回：“燙的！

跟老爹煮奶茶的爐子似的！“

“那是防偷襲的灼魂陣！“小寶得意地叉腰，“我?guī)蛷垹敔斂痰撵`紋！“

最后是攻擊法器測試。

我把改良的雷火彈遞給大牛，他捏著引信直搓手：“這玩意兒比我當(dāng)年崩山礦洞的火藥還帶勁？“

“捏緊了！“林飛鴻退到墻角，“觀棋說這是'三段爆'，第一下炸煙霧，第二下燒靈衣，第三下......“

“第三下炸飛鞋底子！“我憋著笑喊。

大牛手一抖，雷火彈“咻“地飛出去，撞在老槐樹上——先是“砰“一團(tuán)紫煙，接著“刺啦“竄起火苗，最后“咚“一聲，一只不知誰晾在樹杈的破鞋“啪“地砸在大牛頭頂。

“好小子！“大牛抹了把臉上的黑灰，拎著破鞋樂不可支，“這雷火彈還帶精準(zhǔn)打擊的？“

我們笑作一團(tuán)時，林飛鴻的傳訊符突然“嗡“地震動。

他臉色一沉，指尖按在符上，片刻后抬頭：“幽冥宗的人出現(xiàn)在西市，正在往書局方向移動。

他們......“他喉結(jié)動了動，“他們帶著破陣法器，說是要'清剿勾結(jié)邪修的亂黨'。“

笑聲戛然而止。

我摸著鬼紋刃的靈脈，能感覺到掌心的汗?jié)B進(jìn)紋路里——這把刀昨兒殺過李明軒的護(hù)衛(wèi)，現(xiàn)在還留著點血腥味。

“觀棋哥？“小寶拽我袖子，聲音有點發(fā)顫。

我蹲下來，替他把歪了的小褂子扣好：“別怕，咱們的法器比他們的厲害。“

張三爺把陣盤收進(jìn)懷里，動作比平時慢了些：“去萬寶閣告狀的事兒得緩一緩。

幽冥宗這是要硬搶證據(jù)。“

陳大牛把頂門杠往肩上一扛，杠頭的軟布早被他扯了：“搶？

爺?shù)母茏舆€沒認(rèn)過輸！“

林飛鴻已經(jīng)開始往儲物袋里塞符紙，邊塞邊說：“我查過，幽冥宗的據(jù)點在青蚨城外山崗，那片老林子后頭。

他們要是端了書局，肯定要回老巢......“

“那咱們就端了他們的老巢。“我站起來，飛仙劍在鞘里嗡嗡作響，像頭等急了的小獸。

老爹的系統(tǒng)提示突然彈出來：“崽兒要出門？

我剛在城門洞賣了十碗防偷襲奶茶，給你留了碗熱的——在柜臺第三個抽屜！“

我摸了摸抽屜里的竹筒，奶茶的溫度透過布巾滲到手心。

山崗方向的風(fēng)突然大了，卷著老槐樹的新芽撲在臉上。

遠(yuǎn)處傳來零零散散的腳步聲，混著幾聲粗野的吆喝——是幽冥宗的人到了。

“走。“我把奶茶塞進(jìn)小寶懷里，“喝了不犯困。“

林飛鴻背起符簍，陳大牛掄了掄頂門杠，張三爺攥緊陣盤，小寶舔著奶茶杯沿沖我笑。

我們踩著滿地的演練法器碎片往門外走，晨光透過門框照進(jìn)來，把影子拉得老長——像根繩子，一頭拴著書局的老槐樹，一頭拴著山崗的幽冥旗。

“觀棋哥，“小寶突然拽我衣角，“要是打贏了，能讓李叔叔教我做奶茶嗎？“

我望著遠(yuǎn)處山崗翻涌的霧，那霧里隱約能看見幾點鬼火似的紅光——是幽冥宗的人在移動。

“能。“我摸了摸他的炸毛，“等咱們回來，讓老爹給你做'勝利奶茶'，加雙倍糖。“

巷口傳來鐵器碰撞的脆響，還有人喊：“就是這兒！給我砸！“

我把鬼紋刃拔出來三寸，刃身的藍(lán)光映得人眼睛發(fā)亮。

山崗的霧里，有什么東西“咔“地碎了——可能是幽冥宗的旗子，也可能是他們的算盤。

“走。“我踢開腳邊的雷火彈碎片，“該他們嘗嘗咱們的'勝利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