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又是這種眼神,老娘是哪里得罪他了,他每次見我都一副見了仇人的樣子。
我冷冷地看過去,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著,敵不動我不動!
我們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鐘,直到辦公室里出現(xiàn)了笑聲的嘀咕聲,他才緩緩移開了目光,大步地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這就完了?
不過剛才是他先移開目光的,還成,至少我們輸人不輸陣是不是?
我繼續(xù)呆站著,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流了一身的冷汗……
“閻青姐,你認識大老板?他怎么看你那么久?”丹雨湊到我身邊問道。
“不認識啊,估計是我剛剛沒有馬上站起來,他給我下馬威來著。”我毫不心虛的答道。
“也是……總不能看上你的美色吧,你一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老女人。”
我白了一眼丹雨,卻沒有心思和她調(diào)笑,只假裝低下頭認真看文件,可是兩個小時過去了,我硬是一頁都沒有看完。
我合上文件,發(fā)覺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失了魂魄,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
“Ada,都下班了,還不走么?”Lisa的提醒終于讓我回過神來,看看時間快六點了,辦公室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
“我馬上就走。”
“今天穿得挺漂亮的啊,有約會?”Lisa湊過來問道。
你當我傻啊,告訴你這個舌頭上長繭子的家伙。
“沒有啊,”我打馬虎眼道:“啊呀,我還有些事情沒做完,你先走吧。”
Lisa聳聳肩,拎著包先走了。
我緩慢地收著東西,又磨蹭了幾分鐘才走。
茫然地看著電梯燈一閃一閃,心思已經(jīng)飛到了5年前。
我記得那一天我登了一雙7厘米的高跟鞋,為了彌補在180的他面前的氣勢不足。
我蹬蹬蹬氣勢洶洶地走到他面前,先是啪的一下給了他一巴掌,不對,啪的一巴掌是我心里意淫的……
我蹬蹬蹬氣勢洶洶地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他,然后哇的一聲……哭了!
對,當年的閻青就是如此不爭氣。
沈桑眠就淡定地看著我哭,屁都不放一個。
我哭著哭著就覺得沒意思了,抹干滿臉的鼻涕眼淚,抖擻精神,義正言辭地對他說:“沈桑眠!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體會了什么叫人生百味,比如心如死灰,肝腸寸斷,生不如死之類的!謝謝你讓我的青春美少女夢徹底醒了,從此我就能開始麻木不仁的美好生活了!另外更要謝謝你,謝謝你終于讓我對你這只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徹底死心了!所以,你他媽的可以圓潤的滾了!”
罵完之后我吸吸鼻子,發(fā)現(xiàn)沈桑眠沒有一絲要滾的意思。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里滿是憤怒的火焰。
我想我激怒他了,他應該沒被人罵過吧?所以在他面前我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于是我又學著景濤同志的樣子對他再次咆哮道:“我說,你可以圓潤的滾了!”
沒想到沈桑眠還是不走……
你不滾?好!我滾!
我一甩頭一轉(zhuǎn)身,蹬著我7米的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就走。我用自以為最瀟灑的姿勢大踏步向前,心里壯懷激烈又滿是悲切,就在我沉溺于我憂傷的小內(nèi)心時,我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娘沒穿過這么高的鞋子啊!
我摔倒了……
更糗的是,扶我起來的人是沈桑眠……
“青青……”
他的聲音真溫柔……
“別這樣,這樣不像你,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差點又淪陷的心隨著他話音一落立馬就堅硬并且憤怒了!你不喜歡我就不要?你當我還是原來的閻青嗎?
我甩開他的胳膊就跑了。
我一邊哭一邊跑,事實證明人在極限狀態(tài)下是可以爆發(fā)出無限潛能的!我蹬著“錐子”就開始在馬路上百米沖刺,愣是就沒摔跤,我毫無壓力的橫穿了“車水馬龍”的馬路,在大家一陣陣的叫好聲,不對,是在大家的咒罵聲中磕磕絆絆地到了對面,失魂落魄地上了那輛等了我好久的的士。
我一邊哇哇大哭著,一邊對的士司機喊道:“去機場,我要誤機了!”
“姑娘,別急,我開車快一定不誤機,你也不用擔心得哭吧……”
我不管他,繼續(xù)哇哇地大哭,這時我忽然記起醫(yī)生的話了,醫(yī)生說胎兒不穩(wěn),我要注意保持心情良好。我這才意識過來自己這樣哭會傷害到寶寶,所以我猛地收了哭,瞬間換上了燦爛的笑容。
不過到了的士司機眼里,應該就是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忽然咧開嘴驚悚地露出一個詭異恐怖地笑容來吧……
至此,我閻青不堪的青春就正式在的士司機驚悚地眼神中落幕了。
回想當年,我再一次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原來怎么那么鬧心呢?還好我家閻子流小朋友那是相當?shù)念B強,所以才沒有被他老娘給折騰死……
說起閻子流,貌似我折騰太久,已經(jīng)過了接他的時間了……
就在我焦急得想要跺腳時,“叮鈴”一聲電梯門開了。
我正想往里沖,卻在見到那一張臉的時候生生停住了腳步,我的大腦再一次當機了三秒。然后忍不住暗罵了一句:真是陰魂不散!
電梯里有兩個人,一個毫無疑問的是沈桑眠,另一個則是我的未來結(jié)婚對象韓湘累,這還真是“齊人之福”,新歡舊愛都湊到一起去了,我無語問蒼天,老天爺,你敢不敢不這么狗血!
韓湘累對我笑了笑,然后招招手道:“Ada,怎么呆住了,快進來啊。”
進來?!
我對韓湘累賢良淑德地笑了笑,走進了這好死不死現(xiàn)在才來,來了又給老娘這么個“驚嚇”的天殺狗血電梯。
據(jù)說地球是圓的,所以五年前我走的時候就想,我不會永遠站在一個倒霉的位置。不過我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遲早還是要回到那個倒霉的位置……
電梯里韓湘累指著我對沈桑眠說:“Sean,這位是Ada,是我的……”韓湘累頓了頓,意味深長含情脈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繼續(xù)介紹道:“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Ada?”沈桑眠笑了笑,很平淡的笑了笑,很云淡風輕的笑了笑,很陌生人的笑了笑,然后有禮貌地伸出手對我說:“很高興認識你,我是Sean。”
我茫然地伸出手和他打招呼,然后接下來的時間我?guī)缀鯖]有知覺,直到沈桑眠對我們點點頭,率先走出電梯上了他的豪華轎車絕塵而去,我才從放空的狀態(tài)里跳出來。
為什么他剛剛用那種禮貌溫和的語氣跟我打招呼時我會有一種渾身冰涼的感覺,好像一盆水從頭淋下。為什么五年了,我還會有這深深地失落感?
我寧愿他用憤怒或者厭惡的眼光看著我,也不希望他平靜地沒有一絲感情……
意識過來自己是怎么想的之后,我嚇得一驚。
你完了,閻青,你一定還對他抱著幻想,一定是的!
我可以去shi一shi了……
“Ada……Ada?”
“啊?怎么了?”我這才注意到Mark已經(jīng)叫了我好幾聲了。
Mark揉揉我的腦袋,笑得很溫柔。
“怎么總是這副迷糊的樣子。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韓湘累的眼睛很亮,亮得我都覺得要閃著腰了。
我干笑了兩聲,把手伸進了口袋里。那紅色的小盒子就握在我手里,我拽得緊緊地,想著我本來的說辭。
我本來要說什么來著,我怎么不記得了?
韓湘累含著笑看著我,也不催促我。
你看他是多么溫柔的一個人。他臉上是期待,還有鼓勵。我看著他眼里那兩簇希望的小火苗,想著這火苗多眼熟啊,剛嫁給沈桑眠的時候,我每天照鏡子都能看到這兩簇小火苗。所以,看著這樣子的Mark我忽然就不忍心了。
閻青,你不能這樣。
韓湘累是個好人,雖然沒有沈桑眠英俊但是也算得上是如花的一朵男子。他很愛你,對你很好很溫柔,而且還不在乎你有個四歲大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么好的男人不會再有了。
所以,閻青,你不能這樣,你不能用當初沈桑眠對你的方式對這個男人,不能因為覺得“適合”就嫁給他。
這樣做是不道德的!
我終于想明白了,松開了緊緊拽著那紅色小盒子的手,然后對Mark揮揮手道:“我要去接兒子了,等我組織好語言再跟你好好聊!”
說完我就甩下愣在當場的韓湘累跑掉了。
我沒打算放棄新生活,但是我不能就這么糊里糊涂地進入新生活。而且我和沈桑眠之間有一顆炸彈,隨時會爆炸,我不能錯傷了Mark。
所以,再給我們兩人一點時間吧。
想著想著老娘就想淚奔了,為什么老娘奔向幸福生活就這么難?為什么通向成功的路總是在施工中!
我看著人滿為患地公交車站以及馬路上移動緩慢的車流再次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不僅僅通向幸福的路上滿是路障,就連通向我兒子幼兒園的路也是堵著的……
艱難地擠上公交車,又在路上堵了40多分鐘,等我到閻子流的幼兒園時已經(jīng)快七點了。此時閻子流正乖乖地一個人蹲在傳達室門口幽怨地畫圈圈。
“閻子流!你老媽來了!”我遠遠地就沖著他叫道。
閻子流驚喜地抬起頭,丟下手里的木棍就像我奔過來了,看著兒子可愛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有那么點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