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天后，蒲元求見劉禪和諸葛亮，聲音里透著壓不住的興奮，

“陛下！丞相！成了！新法所鑄之物，成了！懇請陛下與丞相移步工坊一觀！”

劉禪和諸葛亮立刻放下手頭事務，跟著蒲元來到工坊后面新開辟的一塊空地。這里更像一個小型的校場，地上堆放著幾塊生鐵錠、一些堅硬的青石，還有一副穿戴在木樁上的厚實牛皮鎧甲。

“陛下，丞相請看！”蒲元從旁邊一個工匠捧著的木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劍。這把劍看起來并不特別華麗，劍身呈一種沉暗的灰黑色，刃口打磨過，泛著冷光，但整體感覺比之前庫房里那些閃著寒光的兵器似乎更內斂、更沉重。

“這便是按陛下所授新法，以石炭為火，水力鼓風強煉，再經淬火、回火后打制的劍。”蒲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是激動也是緊張，“臣斗膽，請陛下準許試器！”

劉禪點頭：“準。開始吧。”

蒲元深吸一口氣，將劍遞給一名早已等候在旁的魁梧侍衛。這名侍衛正是上次在庫房劈砍鐵錠時崩了刀口的那位。他接過新劍，明顯感覺分量更沉，握在手中，有種不同以往的穩實感。

侍衛看向地上的生鐵錠，又看看劉禪。劉禪示意他動手。

侍衛不再猶豫，低喝一聲，雙手緊握劍柄，用盡全力，朝著那塊曾崩壞他舊刀的鐵錠，狠狠劈下！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再次炸響！火星飛濺！

侍衛只覺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傳來，虎口依舊發麻，但他立刻穩住身形，急忙看向劍刃和鐵錠。

劍身完好！靠近刃口的地方，沒有出現上次那種刺眼的缺口！只有一道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白痕！再看那生鐵錠，一道比上次深得多的斬痕赫然其上！

侍衛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試著用劍尖去刺、去劃鐵錠表面，雖然無法刺入，但劍尖并未像上次那樣崩卷鈍化，依舊保持著銳利。

“換矛！”蒲元的聲音帶著興奮。

另一名侍衛拿起一桿新制的長矛。矛頭同樣是沉暗的灰黑色，矛尖寒光內蘊。他對著另一塊生鐵錠，全力刺擊！

“咄！”一聲悶響，矛尖深深扎入鐵錠寸許！侍衛用力拔出，矛尖完好無損，沒有崩裂，也沒有卷曲！

“再試那副甲！”劉禪指向木樁上穿戴的牛皮鎧甲。那皮甲很厚實，是軍中常見的防護。

持矛的侍衛這次將目標對準了皮甲的心口位置。他后退幾步，助跑，大喝一聲，挺矛猛刺！

“嗤啦——！”

一聲皮革被撕裂的刺耳聲響！矛尖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堅韌厚實的牛皮，從甲胄背后透了出來！深深扎進了后面的木樁里！侍衛松開手，矛桿兀自顫動不已，矛頭已完全貫穿了鎧甲和木樁！

登時，整個試驗場一片寂靜。

諸葛亮一直沉靜如水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震驚。他快步上前，走到那被貫穿的皮甲前，伸出手指，仔細觸摸著矛尖穿透的破口邊緣。切口整齊，是被巨大的力量和鋒銳瞬間撕裂的痕跡。他又走到那柄剛剛劈砍鐵錠的長劍旁，拿起劍，仔細端詳劍身，特別是刃口處。沒有卷刃，沒有崩口，只有那道淺淺的白痕。

他看向蒲元，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此劍…此矛…當真只是按尋常規制打造？非是耗費巨資，千錘百煉所得之寶刃？”

諸葛亮知道，若是精心打造，耗費日久，是能出現這種絕世寶劍的，譬如昔日曹操的青鋼劍。

蒲元連忙躬身，語氣肯定中帶著激動：“回丞相！千真萬確！此劍、此矛所用鐵料，與之前庫房所存相差無幾！工序雖按新法添加了石炭，鼓風等耗費工時略增，但所用皆是尋常物料，絕非刻意精工打造之寶器！此乃新法之功！”

諸葛亮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柄看似普通的劍上，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劍身，眼中的震驚漸漸化為一種灼熱的光芒。他猛地抬頭，看向蒲元，語氣變得異常嚴肅而急切，

“此法…此法能否用于大批量打造軍器？刀、槍、劍、戟、矛、槊…還有鎧甲！能否？！”

蒲元用力點頭，信心十足：“能！丞相！新法關鍵在于控火、控溫與后續淬火、回火的技藝掌握。如今工匠們已初步掌握要訣，水力鼓風亦已架設數臺。只要石炭供應充足，人力足夠，即可源源不斷產出此等堅韌鋒利之器！

雖不能保證每一件都如此次試器般完美，但整體堅韌鋒利程度，遠超舊法所造之物十倍不止！”

“好！好！好！”諸葛亮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因激動而泛起一絲紅暈，“天佑大漢！得此神技！”

他猛地轉向劉禪，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銳利光芒，那是一種看到了改變戰局可能的興奮，“陛下！此等利器，必須盡快裝備我軍！不需全軍盡換，哪怕只有數千精銳，持此等鋒銳堅韌之兵，披掛以此法強化之甲胄！必能正面硬撼魏軍鐵騎！縱是虎豹騎，亦可一較高下！”

劉禪一直平靜地看著，此刻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走到那柄劍前，拿起來掂了掂，又用手指彈了彈劍身，發出一種更加低沉渾厚的震鳴。他滿意地點點頭。

“相父所言極是。”劉禪放下劍，看向諸葛亮和蒲元，語氣果斷，“府庫剛剛充盈，正該用于此等強兵利器之上！

“蒲元！”

“臣在！”蒲元立刻躬身。

“朕即日下旨，調撥府庫錢糧，全力支持你擴大工坊，招募工匠，日夜趕工！首要打造長矛、環首刀、箭簇！其次是鎧甲部件！農具改良亦不可偏廢，新式犁頭、鋤頭、鐮刀，也要用此法打造，堅固耐用，方可利農事！”

劉禪語速不快，但字字清晰有力，“朕不管你用多少人，花多少錢！朕要你盡快，打造出一支…嗯…”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

“打造出一支足以讓魏吳膽寒的‘鐵軍’！就用這新法煉出的鐵來命名！就叫…‘鐵衛營’！人數暫定五千！兵甲農具，皆需優先供給！你可能辦到？”

蒲元感受到巨大的信任和壓力，熱血上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洪亮而堅定：“臣！蒲元領旨！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與丞相重托！必以最快速度，打造出這五千‘鐵衛營’之精良兵甲！并推廣新法農具！”

“好！”劉禪親自上前扶起蒲元，“所需錢糧，朕稍后便令尚書臺與你對接。工坊所需人手物料，可憑朕的手令，優先征調。放手去干！”

“謝陛下隆恩！”蒲元激動得聲音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