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是了解我的。”

“這些年來，弟子一直都是‘以氣為主，以劍為輔’最忠誠的信徒。”

“哼，風師叔居然試圖用‘獨孤九劍’來引誘我，想讓我改投劍宗門下，簡直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

云霧繚繞的山徑上，顧長風緊跟在紫霄道人身旁，言辭懇切地表露著忠心。

寧中則輕盈地走在一旁，不合時宜地問道：“可我記得清清楚楚，風師叔提出這個要求時，二師兄遲疑了八息？我都數著的，當時差點就以為二師兄要背叛宗門了。”

“師妹，你想多了！”

顧長風瞪了她一眼，旋即露出一個真誠的表情，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可能會背叛宗門？當時遲疑，我不過是在權衡——要不要假意答應風師叔。”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等我偷學了‘獨孤九劍’以及一些劍宗絕學，再棄暗投明，重歸氣宗，屆時劍宗當不足為懼。”

“但我又想到，師父說過大丈夫行事當光明磊落，如同日月星辰照耀大地，所以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寧中則聽得怔住，小嘴微張，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就那么一瞬間，居然想了這么多？”

“當然，我難道還會騙你們不成。”

顧長風言辭鑿鑿道。

紫霄道人突然停下腳步，回首凝視顧長風，眼神深邃如夜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長風，你也認為我們兩宗之間必有一戰么？”

顧長風忽見紫霄道人如此嚴肅，立刻收起嬉皮笑臉，沉默良久，道：“兩宗理念，背道而馳，山上絕大部分人，為此爭斗一生，幾十年來積怨太深，如今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山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松針，拂動紫霄道人袖袍獵獵作響，他仰望天際，聲音空洞：“其實，山上還有些人，主張‘劍氣并重’……你說，重氣、重劍，亦或是兩者并重，究竟孰對孰錯？”

顧長風眼中掠過一絲遲疑，不明師父此時為何提出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斬釘截鐵地答道：“自然是‘以氣為主’，弟子從未動搖過。”

畢竟金系世界，內力為王。

紫霄道人聞言只是輕輕一笑，臉上神色卻讓人難以琢磨：“我閉關后，宗門之事就全權交給你了，我會吩咐你師伯‘林清玄’教你。

剛剛這個問題，你這段時間就再好好想想，等我閉關出來，還會再問你一遍，到時候我希望聽到不同的答案……”

聞言，顧長風眉頭緊蹙，心底泛起一絲異樣的波瀾。

師父這話是……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什么理念之爭都是假的？唯有權力才是真？！

他目光微斂，沒有出聲。

回到“紫氣東來軒”。

紫霄道人召來林清玄和楚清狂等人，將顧長風托付給了他們后，當日傍晚就告別了眾人，扛著“玄鐵重劍”，獨自上玉女峰絕頂的思過崖閉關去了。

在這一刻，顧長風就成了氣宗的“監國太子”。

而這位“監國太子”，當天晚上就趁夜摸進了少女寧中則的閨房……

山上冷清，寒氣逼人。

顧長風看著床榻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少女，輕聲笑道：“師妹，長夜漫漫，大好時光，豈能虛度光陰？讓我們來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

少女雙手緊緊拉著被褥，整個人縮在里面，只露出半張小臉，眼神怯怯：“二師兄，做……做什么有意義的事？”

顧長風來到床榻前坐下，道：“師妹，你可知道，天下間大多名門正派為何都喜歡建在高山絕頂之上？”

少女眨了眨眼睛：“因為高，離天近，更適求仙問道。”

顧長風點頭笑道：“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高山絕頂上寒氣極重，而寒氣有助于內功修練。所以，我來傳你，我們華山派的內功心法。”

“多謝二師兄。”

少女聞言，立刻興奮起來。

顧長風笑道：“咱們華山派的內功心法，博大精深，修煉有成后，呼吸、坐下、行路、睡覺時都能自行修煉。”

“這么厲害？”

“當然，我現在傳你口訣：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

寧中則念了幾遍，記在心中，但不知是什么意思。

顧長風解釋道：“聽起來玄乎，其實就是一些基本的呼吸、靜坐、行走與睡眠的法門，你躺好，我教你修煉……劈里啪啦……”

寧中則依言試行，起初仍覺寒冷之極，但良久后，丹田中卻有一股溫氣漸漸上涌，屋內雖寒，她卻漸覺暖意滋生。

這一躺，便是一個時辰。

直到四肢微麻，渾身溫暖，睡意漸生，耳畔邊便響起顧長風的聲音。

“今天就到此為止，睡吧！”

寧中則依言睡去。

待她熟睡后，顧長風悄然來到屋外，冷風似刀，輕刮臉頰。

他從懷中取出一本深藍色封皮的古籍，在燈火的照耀下，封面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紫霞神功！

顧長風翻開秘笈，開篇道：

“天下武功，以練氣為正。浩然正氣，原為天授，惟常人不善養之，反以性伐氣……

舍爾四性，返諸柔善，制汝暴酷，養汝正氣，鳴天鼓，飲玉漿，蕩華池，叩金梁，據而行之，當有小成……”

他左手輕捻著那串黑白菩提手串，目光專注如炬，一字一句地細細觀看。

只是看了一遍，那些原本深奧難解、晦澀難明的文字，就深深地刻入腦海，同時變得簡單易懂。

他輕輕闔上書冊，閉上雙眼，盤膝而坐，掌心平放膝上，沉心靜氣，開始凝神運轉心法。

月色如水，靜靜灑落在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一層清冷的銀輝。

而那串黑白菩提手串，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泛起了一層朦朧的白光，仿佛蒙上一層玉脂般的光澤，溫潤而靜美。

其中那顆半黑半白的菩提子，那一半白色宛如殘雪，卻正在一點點被黑色無聲蠶食……

他的內力，也在悄然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