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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秦王朱樉:“爹,你太偏心!!!”

乾清宮的鎏金銅爐里,龍涎香正燒到最醇厚的時候,混著桌上粉蒸肉的油脂香、米酒的清冽氣,在殿宇間纏纏繞繞。

馬皇后剛給朱棣的碗里添了塊水晶肘子,朱元璋就放下玉箸,指著北地送來的風干鹿肉笑道:“棣兒,這是你去年獵的那只白鹿吧?肉質緊實,比御膳房做的強多了。”

朱棣起身謝恩時,玄色常服的袖口掃過案幾,帶起的風讓燭火顫了顫。

“父皇謬贊,兒臣不過是運氣好。”

他說話時,眼角余光瞥見秦王朱樉正捏著酒杯猛灌,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方才朱元璋夸他治軍嚴整時,二哥的臉就沉得像塊鐵。

“運氣?”朱元璋哼笑一聲,拿起公筷往朱棣碟里添了片鹿肉,“北平城頭的箭簇,可不是靠運氣擋的。去年元人殘部襲擾邊關,你三天三夜沒合眼,把糧草從山海關送到開平衛(wèi),這才是真本事。”

馬皇后跟著點頭,往朱樉碗里夾了塊芙蓉蛋:“樉兒也多吃點,西安那邊天寒,回去多囤些暖身的吃食。”

朱樉沒接那筷子蛋,反而“哐當”一聲把酒杯砸在桌上。

青瓷杯在金磚上彈了兩下,酒液濺到朱標的朝靴上,他卻渾然不覺,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朱元璋:“父皇這話,是說兒臣沒本事?”

殿內的笑語瞬間僵住,連趴在桌角的晉王朱棡都抬起頭,打了個酒嗝,茫然地看著二哥。

“放肆!”朱元璋把公筷往碟里一拍,“家宴上胡咧咧什么?”

“兒臣沒胡咧咧!”

朱樉猛地站起身,腰間的玉帶“啪”地撞在案邊,灑了半碟的醬汁,“兒臣在西安,難道就沒守過城?去年秋汛,河堤潰了三尺,兒臣光著腳在泥里堵了兩天兩夜,怎么沒見您夸一句?”

他指著朱棣,聲音陡然拔高,“就因為他打了幾個小勝仗?我守著關中糧倉,年年給朝廷繳三百萬石糧,這功勞難道就不算數(shù)?”

馬皇后慌忙起身想去拉他,卻被朱樉甩開:“娘您別勸!今兒我就得說清楚——大哥是太子,將來要坐龍椅,我認!可憑什么老四處處壓我一頭?”

“就因為他會在您跟前裝乖?我不過是讓底下人多征了兩成稅,您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我是朱家的敗類!他朱棣在北平征兵,士兵禍害了人家黃家閨女,您怎么不說他敗類?”

“你胡說什么!”朱棣猛地拍案,玄色衣袍因怒氣而繃緊,“北平軍紀嚴明,絕無此事!”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朱樉冷笑,酒氣混著唾沫星子噴了滿地,“我看您就是偏心!打小就這樣!大哥摔了跤,您摟著哄半個時辰。”

“我爬樹摔斷腿,您罵我活該!老四射箭中了靶心,您賞他寶刀;我獵了頭熊,您說我殺生戾氣重!憑什么啊?就因為我不是大哥那樣的菩薩,不是老四那樣的狐貍?”

朱元璋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殿門:“你給朕滾出去!”

“滾就滾!”朱樉卻梗著脖子不肯動,眼淚突然涌了出來,混著臉上的酒漬往下淌,“這南京城,我早就待夠了!每次來都像受刑!”

“您眼里只有大哥的仁厚,老四的勇武,老五的醫(yī)術,誰還記得我這個老二?我在西安修王府,不過是想讓朱家的臉面好看點,您說我勞民傷財;他朱棣把北平城墻修得比皇宮還高,您說他有遠見!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突然癱坐在地,雙手抓著冰涼的金磚,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哭喊:

“我也是您的兒子啊……我娘生我的時候,不也疼得掉眼淚嗎?憑什么您看我的時候,總像在看塊絆腳石?我知道我不如大哥會籠絡人心,不如老四會打仗,可我沒貪過朝廷的銀子,沒通敵賣國啊!您怎么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晉王朱棡這時突然湊過來,趴在朱樉背上嘟囔:“二哥……別吵了……喝酒……父皇他……他就是……就是覺得咱們沒出息……”話沒說完,就一頭栽在朱樉肩頭,打起了呼嚕。

朱標站在殿中,朝靴上的酒漬已經干涸,像塊丑陋的印記。

他剛要彎腰扶朱樉,卻被對方一把推開:“大哥你別管!你是太子,你當然幫著父皇說話!等你當了皇帝,是不是也覺得我礙眼?是不是也要像父皇一樣,把我貶去守皇陵?”

“二弟!”朱標的聲音沉得像潭水,“父皇何曾說過要貶你?去年你封地遭災,父皇連夜讓戶部撥了二十萬石糧,你忘了?”

“那是怕我逼反了百姓!”朱樉嘶吼著,指甲摳進磚縫里,“他不是疼我,是怕我給朱家惹麻煩!我在他眼里,就是個麻煩!”

馬皇后站在一旁,帕子早已濕透,哽咽著說:“樉兒,你爹不是那意思……他是恨鐵不成鋼啊……”

“恨鐵不成鋼?”朱樉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朱元璋,“那您也別指望我成鋼了!我就是塊爛鐵!您就讓老四當您的寶貝疙瘩去吧!我回西安,守著我的爛攤子,這輩子都不進南京城了!”

朱元璋坐在御座上,龍袍的金線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胸口劇烈起伏,卻始終沒再說一個字。

直到朱樉被兩個太監(jiān)架起來時,他才低聲道:“標兒,把你二弟、三弟帶回東宮,讓平安給他們熬醒酒湯。”

朱樉還在掙扎著哭喊:“我不喝!我沒醉!父皇你偏心!你就是偏心!”

聲音越來越遠,最后被殿門“吱呀”一聲掩住,只留下滿殿的酒氣和死寂。

馬皇后捂著心口坐下,眼淚簌簌地掉:“這叫什么事啊……都是親兒子,怎么就鬧成這樣……”

朱元璋拿起酒杯,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嘴角流進花白的胡須里。

他望著空蕩蕩的殿門,突然重重嘆了口氣,那聲嘆息里,有帝王的威嚴,有父親的無奈,還有一絲連自己都說不清的疲憊。

朱標跟著太監(jiān)往東宮走時,身后還傳來朱樉模糊的罵聲。

他回頭望了眼乾清宮的方向,檐角的走獸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王平安提著藥箱跟在后面,聽見太子低聲自語:“二弟心里的這根刺,怕是早就扎進骨頭里了……”

東宮偏殿的燭火昏昏沉沉,朱樉被按在榻上,嘴里還在嘟囔著“不公平”。

王平安往醒酒湯里撒了把枳椇子,看著藥汁在陶碗里打轉。

忽然明白這帝王家的天平,從來就沒有真正平過。

朱樉要的不是糧,不是賞,是朱元璋那雙眼,能像看太子、看燕王那樣,好好看看他這個老二。

可朱元璋的眼里,裝著江山,裝著社稷,留給每個兒子的地方,終究是不一樣的。

藥湯熬好時,朱樉已經昏睡過去,眉頭卻依舊緊鎖,像是在夢里,還在跟誰較勁。

朱標站在榻邊,輕輕替他掖了掖被角,臉上平添了幾分說不清的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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