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脈動越來越強，像有生命般搏動著，與我們的呼吸節奏悄然同步。我抬手按在鴻蒙天鑒上，鏡背的逆銜尾蛇浮雕微微發燙，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云逸皺眉，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符痕，卻未點燃——他察覺到了異常。

“不對勁。”靈悅低聲說，銀金妖元在她掌心凝而不散，“這通道……它不是在召喚我們，是在被什么東西推動。”

我閉眼，萬象本源自動展開，識海中星圖輕顫。宇宙鏈接標記的那條未知通道依舊閃爍，但頻率變了，不再是穩定的心跳節律，而是斷斷續續，如同被干擾的信號。更詭異的是，萬象洞察竟無法鎖定通道盡頭的氣息——那片星域像是被一層無形薄膜遮蔽，系統掃描時只反饋出一片混沌噪點。

“天鑒，解析。”我在心中默念。

鏡面微光一閃，萬象洞察啟動，卻在觸及通道邊緣的瞬間劇烈震顫。識海中浮現出一組殘缺數據：【能量流向逆反，空間褶皺異常擴張，時間流速偏差值超出閾限】。緊接著，一行血色小字浮現：【警告：非自然擾動，來源未知】。

“它在抗拒解析？”云逸冷笑，“這鏡子不是萬能的？”

“不是不能。”我盯著識海中的亂碼，“是它也不認識這個東西。”

靈悅忽然抬手，指向通道入口。原本澄澈的光幕泛起漣漪，像是被無形之手攪動。一道細長的裂紋浮現，不似空間撕裂，倒像某種符號——半環交錯，末端扭曲成螺旋狀，與我們見過的任何符文都不相同。

“那是……‘歸環’的殘缺變體？”我心頭一緊。

“歸環會？”云逸瞇眼，“那群瘋子早就被清剿干凈了。”

“不。”我搖頭，“這不是歸環會的印記。它的結構更原始，像是‘歸環’的前身，或者……它的對立面。”

話音未落，鴻蒙天鑒忽然自主震動，鏡面浮現出三道光痕，自動拼成一個陌生圖騰——雙蛇纏繞，但并非銜尾，而是首尾相抵，形成一個封閉的“∞”形，蛇眼處各有一點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光。

“這是什么？”靈悅盯著那圖騰，指尖微顫。

“我不知道。”我如實回答，“但天鑒在怕。”

怕？系統第一次出現這種情緒反饋。不是警告，不是抗拒，是真正的“懼意”，像是一頭沉睡的巨獸感知到了天敵的呼吸。

云逸冷哼：“怕也要繼續。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難道退回去？”

“不是退。”我說，“是等。”

“等什么？等它自己崩塌？”他譏諷。

“等預兆完成。”我盯著那道裂紋，“剛才的圖騰不是隨機出現的。它在傳遞信息，只是我們還沒看懂。”

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通道入口的光幕驟然扭曲，整片空間泛起波紋，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遠處的晶體大地開始震顫，不是地震，而是某種規律性的脈動，頻率與通道完全一致。緊接著，天空——如果這混沌虛境還能稱之為天——裂開了一道細縫。

那不是空間裂縫，也不是能量撕裂。它像是一道“劃痕”，筆直地橫貫視野盡頭，邊緣泛著幽藍微光，仿佛有人用巨筆在虛空中劃下了一道記號。

“那是……星軌偏移？”靈悅喃喃。

“不是星軌。”我心中一凜，“是宇宙本身的‘縫合線’被撕開了。”

萬象洞察再次啟動，這一次，系統反饋出一段極其短暫的畫面：無數星河倒流，時間逆轉，一顆顆星辰在無聲中熄滅，最終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浮現出那枚雙蛇對抵的圖騰。

畫面一閃即逝，但信息量巨大。【預兆確認：多元宇宙結構出現非自然擾動，根源指向‘源律失衡’。危機等級：未定義。倒計時：未知。】

“源律失衡？”云逸臉色變了，“你是說，整個多元宇宙的規則……在崩塌？”

“不是崩塌。”我盯著那道天痕，“是被篡改。有人在重寫規則。”

靈悅咬唇：“可源律是宇宙自生的秩序，怎么可能被人為干預？”

“除非……”我握緊銅鏡，“干預者本就是規則的一部分。”

鴻蒙天鑒忽然輕震，鏡面浮現出一段古老音節，與第77章進化時出現的殘缺咒言一模一樣。這一次，音節完整了些，雖仍無法理解，但語調中透出一種悲愴的警示意味。

“它在提醒我們。”我說，“這不是第一次發生。”

“什么意思？”云逸皺眉。

“天鑒的記憶被封印過。”我回憶起混沌虛境的經歷，“冥淵說過，多元宇宙曾有過一次‘大斷層’，所有通道關閉，時間線混亂。那一次，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留下傳說。”

“你是說……現在是第二次？”靈悅聲音發緊。

“不是第二次。”我搖頭，“可能是第一次的延續。我們以為的‘平衡’，其實早已被打破，只是現在才顯出裂痕。”

云逸沉默片刻，忽然抬腳踢飛一塊晶石。石塊飛出數十丈，卻在半空中突然靜止，像被無形之墻擋住，隨即緩緩下沉，如同重力方向被調轉。

“重力異常。”他冷笑，“看來不止是預兆，已經開始影響現實了。”

“不止。”靈悅指向遠處。一頭晶獸正從裂谷中爬出，它的形態扭曲，四肢錯位，本該是六足的軀體竟長出了八條腿，每條腿的關節都反向彎曲，行動時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

“變異。”我沉聲，“生命形態被強行扭曲，這是規則紊亂的直接表現。”

萬象洞察掃描那頭晶獸，反饋出驚人數據：【基因序列錯亂，能量回路逆流，生命本質被污染】。更可怕的是，它的體內竟浮現出微弱的雙蛇圖騰投影，與通道裂紋中的符號如出一轍。

“它被標記了。”我說，“不是自然變異，是被‘種’下了某種東西。”

“誰干的？”云逸問。

“不知道。”我盯著那道天痕，“但能同時影響空間、時間、生命規則的，絕不是普通存在。它不需要現身，只需輕輕撥動規則之弦，萬物皆為其奴。”

靈悅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我們還走嗎？”

我沉默。

通道仍在脈動，但已不再像召喚，更像一個陷阱的誘餌。鴻蒙天鑒的宇宙鏈接依舊標記著那條未知星域，可現在看來，那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預兆的起點。

“不走了。”我說。

“什么？”云逸一愣。

“探索暫停。”我收起天鑒，“我們原計劃是去查明通道盡頭，但現在，真正的危機不在前方，而在整個多元宇宙的根基。如果我們貿然進入，可能正中對方下懷。”

“那怎么辦？坐等世界崩塌？”他譏諷。

“不。”我抬頭看向那道天痕，“我們要先弄明白預兆的規律。它不是隨機出現的，每一次異變都有跡可循——通道裂紋、天痕、重力異常、生命扭曲。這些不是孤立事件，而是一套‘語言’。”

“語言？”靈悅若有所思。

“對。”我點頭，“它在告訴我們什么。只是我們還沒學會解讀。”

云逸冷哼：“所以現在要當學者？研究天書？”

“不然呢？”我反問，“你有更快的辦法阻止宇宙規則被篡改？”

他語塞。

“我們得變。”我說，“從‘闖關者’變成‘解謎者’。以前靠天鑒解析功法、回溯時間、鏈接宇宙，那是為了變強。現在，它得幫我們看懂這個世界真正的‘劇本’。”

靈悅忽然抬手，指尖劃過空氣，一道銀金光痕浮現，與通道裂紋中的符號極為相似。她閉眼感應片刻，低聲道：“我能感覺到……某種‘回響’。就像之前天鑒調和我們能量時的共鳴，只是這次……更冷，更空。”

“你被預兆影響了？”我皺眉。

“不。”她搖頭，“是我主動去觸碰的。剛才那頭晶獸身上的圖騰……它和我體內的銀金能量有微弱共振。像是……同類。”

“同類？”云逸臉色一變，“你是說，你也可能被污染？”

“不是污染。”靈悅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銀芒，“是呼應。就像天鑒選擇了你，也許……這個預兆，也在選擇某些存在。”

我心頭一震。

如果預兆不是單純的警告，而是某種“篩選”？如果這場危機，本質是一場針對特定生命體的“喚醒”？

鴻蒙天鑒忽然輕震，鏡面浮現出一行新提示：【檢測到三處預兆共鳴點，坐標已標記。建議優先調查。】

三個紅點在識海星圖中亮起，分別位于玄靈界廢墟、幻妖域邊境、混沌虛境邊緣——我們曾戰斗過的地方，也是我們留下最多痕跡的戰場。

“它在引導我們。”我說。

“去哪？”云逸問。

“去我們來時的路。”我握緊銅鏡，“不是為了逃，是為了看清——我們到底錯過了什么。”

靈悅點頭：“也許答案不在前方，而在過去。”

云逸沉默良久，終于抬腳向前一步：“那還等什么？總不能讓天書自己寫完。”

我正要回應，鴻蒙天鑒忽然劇烈震顫，鏡面炸開一道裂痕，隨即迅速愈合。裂痕閉合的瞬間，我瞥見鏡中倒影——我的雙眼，竟浮現出完整的銀紋，如同雙蛇纏繞，首尾相抵。

而識海深處，那句古老音節再次響起，這一次，我聽清了第一個詞：

“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