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望的力量:美國底層青少年的困境與未來
- (美)卡羅爾·格雷厄姆?
- 2184字
- 2025-05-29 16:21:21
基因和大腦
希望和其他形式的幸福的生成確實存在遺傳和神經科學因素,盡管這是相對未知且可能存在爭議的領域。一些早期的工作(卡斯皮等,Caspi et al.)基于對美國全國代表性出生隊列的前瞻性縱向研究,探討了為什么負面生活事件會導致某些群體患抑郁癥,而不是其他群體。他們發現,5-HTTLPR血清素轉運基因發揮了重要作用,因為它減輕了早期生活事件對后期生活中抑郁的影響。與具有兩個短等位基因的人相比,具有至少一個多態性長等位基因的人在以后的生活中因遭遇負面沖擊而出現抑郁癥狀、被診斷為抑郁癥和自殺的可能性較小。他們的研究表明,基因作為中介調節了個體對環境沖擊的反應。(2003)
大約三十年前,內伊(Nei)提出了遺傳距離的概念,即不同人群和地域之間基因組成的差異。遷移較少的同質人群往往比跨種族和國家融合較多的人群具有更近的遺傳距離。他從馬萊科特的親屬關系系數[1](Malecot’s coefficient of kinship)開始,發展了遺傳替代率的概念(進而決定遺傳距離)。(1972)尤金尼奧·普羅托和安德魯·奧斯瓦爾德(Eugenio Proto and Andrew Oswald)隨后對這一概念進一步擴展,并探討了它在多大程度上解釋了不同人群和國家之間的幸福差異。(2017)
他們基于內伊對各國人口之間遺傳距離的研究,發現它與國際幸福差異相關。這種相關性不能用潛在的遺漏變量來解釋,例如繁榮程度、文化或宗教,遺傳學家將這種混雜變量稱為“筷子問題”。隨后,他們的研究發現了5-HTTLPR血清素轉運基因的長度變化與心理健康顯著相關(但有爭議)的證據。他們假設溢出效應大于個體效應,展示了這種變化在社區、人群和個人之間的差異。他們還研究了移民的幸福水平,以探討移民到美國的個人的幸福,與美國還是與他們的祖國更密切相關,并找到了令人信服的證據來驗證這一點。[2]
同樣,金澤和洛佩茲(Kanazawa and Lopez,2021)最近發表的一篇論文探討了某些性格類型人群的外遷為什么有助于解釋斯堪的納維亞人是地球上最幸福的人。他們認為,當這些移民在各自人口中所占的比例足夠大,并且該比例保持的時間足夠長(如持續了幾個世紀),那么他們就會對各自的基因庫產生持久的影響。雖然這項研究不像奧斯瓦爾德和普羅托那樣全面,但至少具有啟發性。
揚-伊曼紐爾·德·內夫(Jan-Emmanuel de Neve)和奧斯瓦爾德2012年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Proceeding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上發表的基于對分開撫養的同卵雙胞胎的研究發現,同卵雙胞胎攜帶相同的傳遞基因多態性,并且無論他們在哪里長大,基因都會影響他們以后的生活。該研究中一個有趣且鮮為人知的部分出現在補充材料中,并且與希望中的種族差異的討論直接相關,即美國黑人是5-HTTLPR血清素轉運蛋白多態性水平最高的群體,而白人的水平最低??ㄋ蛊さ膰H研究證實,有色人種的這種基因轉運蛋白水平也高于白人(盡管這又是基于有限研究的結論)。
最后,沿著同樣的思路,美國心理學家S.G.揚和羅伯特·麥格拉思(S. G. Young and Robert McGrath)最近關于人格特質的一些研究表明,原始信念——你可以信任別人、事情會好起來、世界終究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在不同種族之間存在很大差異,美國黑人是最有可能持有積極觀點的群體,而消極觀點更有可能與陰謀論和相關現象聯系在一起。(2020)
雖然規模有限,但這項研究與我們在上述數據中發現的差異相呼應,肯定了大腦研究——以及試圖理解大腦的神經科學——在解釋人類情感和行為(包括經濟行為)方面的重要作用。卡洛斯·阿洛斯-費雷爾(Carlos Alos-Ferrer)2018年的文章認為,神經科學和經濟研究不僅相互借鑒,而且相互促進。對于這一探索,他指出思考大腦特定區域和功能相互關聯的重要性。這些相互關聯適用于大腦社會方面的研究,即社會大腦與環境的相互作用。實際上,這在情緒調節和認知功能(兩者都與幸福和不幸福相關)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當這些功能超載或失效時,就會產生壓力和/或抑郁。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往往會在早期經歷社交剝奪和承受壓力,經常表現出認知障礙,例如難以控制沖動或情緒。與此同時,精神分裂癥不能僅用基因來解釋,環境也起著一定的作用。
因此,神經科學家有很多東西可以教給經濟學家,而經濟學家對于決策通常如何受到與環境相互作用的遺傳特征影響的新思考可能有助于神經科學家進一步思考大腦不同功能之間相互聯系。在經濟決策方面,這也支持超越理性、效用最大化的經濟人(Homo economicus)模型擴展到智人(Homo sapiens)和有限理性、背離自利行為、戰略行為、共同價值觀和制度的模型。它還與理解不同個體和地方的幸福和不幸福模式直接相關。
根據國番、根人和山川(Kokuban,Nemeto,and Yamakawa)撰寫的一些關于大腦健康和四因素幸福量表的著作,大腦中參與情緒調節的區域也與韌性有關,它影響年齡和幸福之間令人費解但日益確立的U形關系。(2022)[3]雖然大腦的通用功能往往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弱,但大腦異向性指標不會。異向性指標與幸福感和情緒調節的相關程度更高(其作用的區域更多地涉及壓力和情緒調節),并且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少。
所有這些都增進了我們對主觀幸福感的理解,在我看來,也增進了我們對希望所表現出的能動性及其如何影響人類生活的理解。大腦與環境之間的相互作用以及與情緒調節和主觀幸福感相關的基因的作用,是人類生活尚未被充分理解的關鍵。就像基因或環境在決定智商方面的重要性一樣,雖然人們一致認為兩者都很重要,但對于每個維度的解釋力有多大,人們尚未達成共識。
[1] 馬萊科特(Malecot,1959)。
[2] 參見阿什拉夫和加洛爾(Ashraf and Galor,2013)。
[3] 參見布蘭奇弗勞爾和奧斯瓦爾德(2008);布蘭奇弗勞爾和格雷厄姆(2021);克拉克(2019);和韋斯等(Weiss et al.,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