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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二

希臘化藝術(Hellenistic Art),即希臘化時期以希臘藝術為主并與東方藝術因素相結合的混合藝術。希臘藝術的源頭當然可以追溯到愛琴文明時期,但它的真正形成、發展卻是在希臘的古風、古典時期。由于亞歷山大(Alexander the Great)的東征,希臘古典藝術作為希臘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被帶到了遙遠的中亞、印度,所謂的“希臘化藝術”就是在這樣的東西方文明互動交流的背景之下產生的。本卷主要考察希臘化藝術的形成,以及在絲綢之路上傳播、演變的歷史進程。“希臘化遠東地區”,也就是絲路西線東段(中亞、印度)是考察的重點地區,時間的下限則在阿拉伯人征服之前。

希臘化時期,希臘城邦制衰落,區域性王國興起,貿易和文化交流在更廣闊的區域展開。藝術不再承載城邦的集體榮耀,而更多展現著君王、權貴和富人的旨趣。考古遺存顯示,很多希臘化藝術本來就是王宮或豪宅的一部分。古典時期的希臘藝術獲得了新的演繹。在形式和風格上,希臘化藝術走向張揚、奢華和宏偉,并且注重細節和個性的表現,尤其強調刻畫人物的情緒(pathos)和精神特質(ethos),藝術史家有時甚至用“巴洛克”(Baroque)(1)來稱呼某些富有戲劇感的希臘化雕塑。藝術的題材和內容選擇范圍明顯擴大,雕塑常見孩童和老人,以及不同民族和種族的人物形象;女性裸體雕塑較為流行,最常見的有阿芙洛狄特(Aphrodite)的裸體像;希臘神也出現新的形象,如光明之神阿波羅(Apollo)開始擁有太陽神赫利奧斯(Helios)式樣的頭光,還可見到成群的性愛之神厄洛斯(Eros),海神波塞冬(Poseidon)和安菲特里特(Amphitrite)的兒子特里同(Triton,魚人)與馬人(centaur)相結合而形成的魚馬人(Ichthyocentaurs)等。從藝術品類上說,貴金屬珠寶首飾技藝日臻成熟,制品精美絕倫;古典時期十分出眾的瓶畫藝術走向衰落,而適合裝點建筑的馬賽克繪畫大興;泥陶制的彩繪小塑像流行起來,最突出的是一種“塔納格拉小塑像”(Tanagra figurine),得名于雅典以北的塔納格拉(Tanagra),而事實上從小亞細亞到西西里島地中海沿岸的很多地方都有出產,其制作成本明顯低于石雕;金飾技藝大興,陶制器物或塑像常見金彩,大型青銅像則始見鍍金的品種,還出現了一種夾金玻璃,即將剪刻好紋樣的金箔夾在透明玻璃之間,體現出玻璃技藝的精致化傾向,這些都得益于埃及工藝的影響。

希臘化藝術的基本內容和形式來自古風和古典時期的希臘藝術,但其中注入了新的世界,尤其是東方的藝術因素。在亞歷山大東征之前,希臘藝術就已經向外傳播,這主要是通過古希臘人的海外殖民而實現的。在希臘本土以西,古希臘藝術的突出影響體現于埃特魯里亞(Etruria/Etruscan)藝術。當然這種影響是相互的,埃特魯里亞藝術率先獲得發展的一些要素也影響到希臘,如頭部發光、人物側臥、騎兵回身射箭(2)等形象,這些藝術形式在希臘化時期傳播到亞洲廣大地區。

埃特魯里亞黃金首飾技藝十分出眾,尤其是黃金珠粒工藝(Granulation)后來也影響到東方。黑海一帶是古希臘人主要殖民的地區之一。黑海西側的色雷斯藝術和黑海北側的斯基泰藝術擁有眾多來自希臘的因素,很多貴金屬制品就是由希臘工匠制作的。歐亞草原良好的傳導作用,使得諸多來自希臘的藝術因素東傳。愛琴海以東的塞浦路斯島與古希臘的關聯十分緊密,青銅時代晚期以來形成了諸多希臘與塞浦路斯合流的造型要素,希臘化時期也傳播到東方,如手執衣角的人物形象、偏袒右肩的穿著方式、吐舌的獅子形象等。古希臘人還大量進入小亞細亞東南部操安納托利亞語的地區。卡里亞(Caria)東端至呂西亞(Lycia)一帶的崖墓,年代可以上溯至公元前4世紀中期,(3)其立面常采取古希臘神廟立面或古希臘墓碑的形式,無論這種神廟立面是墓碑形式還是崖墓形式,希臘化時期以來都在更遠的東方有所表現;公元前4世紀,呂西亞還有一種崖墓擁有尖拱形墓門,其形制見于公元前3世紀中期以后的印度石窟或寺廟的大門。

亞歷山大大帝及其后繼者在從東地中海到中亞、印度的廣袤區域內新建了不少城鎮。這些城市既是他們的政治中心、軍事要地,也是希臘文化與當地文化匯合的中心。希臘化藝術的演變和傳播與這些城市是分不開的。希臘人新建的城鎮可見到“希波達姆斯布局法”(Hippodamian Plan),即由“歐洲城市規劃之父”希臘人希波達姆斯(Hippodamus,公元前498—前408年)創制的棋盤狀城市布局(Grid Plan)。從考古資料看,正方形抹去四角的藻井形式從色雷斯一帶傳播到小亞細亞,再傳播到中亞,其后在南亞、東亞流行。雕塑、繪畫以及器物中可見對希臘題材的描繪,希臘的造型和紋飾也較為常見。亞歷山大大帝的形象十分流行,并被各地統治者效仿。各地的神像和人像也受到希臘造型藝術的影響,泥塑神像或人像獲得很大發展。藝術及文化要素相互混合的傾向較為明顯,當地的神祇形象常常受到希臘神形象的影響,并且出現各種神祇混合的現象。在今土耳其東南的希臘化國家科馬根尼王國(Kingdom of Commagene,公元前163—公元72年),印度—伊朗的光明之神密特拉(Mitra)與希臘神赫利奧斯、阿波羅,以及赫爾墨斯(Hermes)混為一體。各地還出現了一些新神,采用希臘的造型,其形象的更多變體在后來的絲綢之路上傳播。最明顯的例子是埃及托勒密王國(Ptolemaic Kingdom,公元前305—前30年)的一些神祇。托勒密一世(Ptolemy I Soter,公元前305/前304—前282年在位)統治時期推崇薩拉皮斯(Serapis)神,他是古埃及冥王奧西里斯(Osiris)和神牛阿匹斯(Apis)的合體,也融合了希臘冥界之神哈得斯(Hades)的一些特征,但其造型是典型的希臘式。薩拉皮斯還有人首蛇身或人身蛇尾的形象,且常與同樣形象的古埃及健康、婚姻和愛之女神伊西斯(Isis)相配,此類形象在同時代或更晚的南亞和東亞也有呼應。在托勒密埃及的亞歷山大城(Ptolemaic Alexandria),從原來埃及王權守護神荷魯斯(Horus)的“子神”(son god)演繹出一位新神,稱為哈爾波克拉特斯(Harpocrates)。他被視為初升的太陽,其形象為伸出右手食指貼住自己的下嘴唇的孩童,一般認為代表緘默和保守秘密。希臘式樣的哈爾波克拉特斯像常見于希臘化世界,遠至公元前后的中亞。

在遠離希臘本土的中亞、印度西北部一帶,著名的希臘式城市主要有阿姆河流域的巴克特拉(Bactra)和阿伊·哈努姆(Ai Khanoum)、印度西北部的塔克西拉(Taxila,Sirkap遺址,位于今巴基斯坦)、高加索的亞歷山大里亞(Alexandria in Caucasus,今阿富汗的貝格拉姆)和阿拉科西亞的亞歷山大里亞(Alexandria in Arachosia,今阿富汗的坎大哈)。塔克西拉也是稍晚印度—斯基泰王國(Indo-Scythian Kingdom)和印度—帕提亞王國(Indo-Parthian Kingdom)的統治中心。一些源自古希臘造型要素都在這里出現,如浮雕或繪畫中的裸體(尤其是女性)背影、飄帶或披帛的形象,這些要素后來都融入了犍陀羅佛教藝術中。

孔雀帝國(Maurya Empire,公元前322—前184年)第三代君主阿育王(Ashoka,約公元前268—前232年在位)統治時期,大型石制地表建筑在印度興起,其中可見希臘化藝術的要素。公元前3世紀中期以來的圓形廟宇建筑,被認為受到古希臘圓頂建筑(tholos)的影響。希臘的造型和紋飾也出現在印度建筑的石構件上,最明顯的例子是著名的孔雀帝國首都華氏城(Pataliputra)王宮遺址出土的柱頭(Pataliputra capital),以及傳為佛陀悟道之處、位于菩提伽耶(Bodhgaya)摩訶菩提寺(Mahabodhi Temple)的金剛座和阿育王在帝國各地樹立的阿育王石柱(pillars of Ashoka)。

在地中海地區,羅馬人在軍事上征服東地中海諸希臘化王國的同時,也全盤接受了希臘人的文化,對希臘的藝術品尤其鐘愛,并自覺效仿和傳承。因此,羅馬藝術也成為希臘化文明遺產中最能夠展現古希臘藝術特征的部分。在后來的犍陀羅藝術中,可以明顯感到希臘化的羅馬藝術的影響。

定居文明與游牧文明的對立、沖突是古代世界文明互動的一個重要方面。在西亞和中亞,定居文明之間的文化整合主要靠游牧民族的力量,尤其靠來自歐亞草原(steppe)的民族的南下。歐亞草原在東西向擁有明顯的文化傳導優勢。黑海北側的斯基泰人將希臘文化的要素東傳,中亞北側草原地帶的塞人(Sakas,多認為是斯基泰人的東部族群)可能早在亞歷山大東征前就受到希臘文化的影響。公元前2世紀,塞人南下中亞和印度,他們繼承并發展了希臘—巴克特里亞王國和印度—希臘人王國文化和藝術中的希臘化因素。中亞一帶的東伊朗游牧民帕爾尼人(Parni,一譯阿帕爾尼人,Aparnians,源自斯基泰人)則早在公元前3世紀中期就進入今土庫曼斯坦和伊朗東北的帕提亞(Parthia)地區,獨立建國,并逐漸將版圖擴大到從中亞到美索不達米亞的廣大地區。早期帕提亞人十分喜愛希臘文化。從米特里達特一世(Mithridates I,公元前171—前138年在位)開始,帕提亞王朝將“Philhellene”(意為“愛希臘者”)的希臘語銘文打印在自己錢幣上。(4)現如今,有不少希臘—羅馬題材與風格的帕提亞藝術品存世,主要為雕塑和器皿。帕提亞帝國西側的屬國哈特拉王國(Kingdom of Hatra,公元2世紀—公元241年,由阿拉伯人建立)由于緊靠羅馬帝國的屬地,也有羅馬風格的藝術品出土,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一些金屬塑像和祭壇石雕的阿堪突斯葉飾。

公元1世紀,貴霜帝國(Kushan Empire,約公元30/40—375年)興起于中亞,其建立者與草原游牧民族很有關系,一般認為是月氏人的一支。阿富汗北部的著名貴族墓葬遺址提利亞·特佩(Tillya Tepe,葬于公元25—50年之間)出土的文物,被認為與當時的月氏人或早期貴霜王族有關。其中可見明顯的希臘—羅馬文化因素,也與當時草原上的薩爾瑪提亞(Sarmatian)藝術有明顯相似之處。在歐亞草原中西部,薩爾瑪提亞人是斯基泰人和塞人的繼承者。正如斯基泰藝術明顯受到古希臘文化的影響,薩爾瑪提亞人的藝術明顯受到古羅馬文化的影響。由此可見,歐亞草原當時也是希臘—羅馬文化東傳的重要途徑。

在公元最初的兩百多年,羅馬帝國、帕提亞帝國、貴霜帝國自西而東并立。羅馬與帕提亞長期處于對立狀態,但和貴霜帝國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建立了密切的商貿關系。根據羅馬帝國早期成書的《厄立特里亞航海記》(Periplus of the Erythraean Sea)之記述,羅馬帝國和貴霜帝國之間有著較為暢通的海上通道。(5)所謂的貝格拉姆寶藏(Begram treasure,今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以北的貝格拉姆出土)中很多就是羅馬的舶來品,如很多玻璃器、灰塑和大部分金屬器。貴霜人喜愛羅馬藝術,首先與中亞當地自希臘—巴克特里亞王國以來深厚的希臘化傳統有關。

犍陀羅藝術既是希臘化藝術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佛教藝術史上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發展階段。孔雀王朝時期,佛教傳入印度西北部一帶。公元前2世紀初,巴克特里亞的希臘人南下,開啟了所謂的“印度—希臘人王國時期”,地處印度河與喀布爾河交匯處的犍陀羅地區則成為印度—希臘人統治區域的核心地區。由于希臘人在印度西北部的長期存在,希印兩大文明發生了直接的、深入的接觸和交流,一些印度—希臘人可能皈依了佛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印度—希臘人的國王米南德。巴克特里亞希臘人帶來的希臘化藝術也開始被佛教借鑒、利用,以其具體的藝術造型來傳達佛教教義。這就是學界一般所稱之的希臘式佛教藝術(Greco-Buddhist Art)的開端。貴霜時期,由于海上絲綢之路的開通,希臘化的羅馬藝術也進入犍陀羅地區,為犍陀羅佛教藝術增添了新的西方古典因素,而最突出的標志就是以希臘阿波羅神像為原型的佛陀形象的出現。按照佛教本義,佛不是神而是大徹大悟的人,但此時出現的大乘佛教凸顯了佛陀的神性。在希臘神人同形同性觀念的影響下,佛顯出人形已是時代的需要,而采用希臘—羅馬的造型無疑是最佳選擇,其寫實性更能獲得跨文化的認同。正是借助于犍陀羅藝術符號的魅力,佛教才能迅速傳播到更遠的地區。雖然在佛教傳播的過程中,佛像和其他佛教藝術造型總體上走向本土化、程式化,但最初的希臘化痕跡仍然依稀可辨。

希臘化藝術沿著絲綢之路向東傳播,可以從內容和形式兩方面加以識別。內容上,主要表現在出現了希臘和羅馬神的形象或神話題材。形式上,則主要體現為紋飾和造型。較能體現古希臘、羅馬文化特點的裝飾形式有:古希臘柱式、豐饒角(Cornucopia)、人物頭光(halo)、維爾吉納之星(Vergina Star)、卵箭紋(Egg and Dart)、葉箭紋(Rais-de-c?ur)、棕櫚紋(Palmette)、阿堪突斯葉形紋(Acanthus,也譯莨苕紋、茛苕紋)、月桂紋(Laurus)、常春藤紋(Ivy)、珠鏈飾(Bead and reel)、希臘回紋(Meander)、齒飾(Dentil)、托花帶者(Garland bearer)、裸體小男孩(Putto,復數為Putti)、花彩(festoon)、葉漩渦飾(Rinceau)、加德龍凸曲線飾(Gadrooning)等。有些紋飾和造型需要仔細梳理辨別,如玫瑰飾(Rosette)、罐子(Pyxis)的圓筒造型等,只有特定的形式才能體現出希臘羅馬的影響。還有像卷草紋(忍冬紋)這種紋樣,它是希臘化時期綜合多種葉紋形式而產生的,并在后來呈現出多種風格。

人物和動植物的寫實形象往往與希臘羅馬的影響有關。就人物形象而言,這種寫實性凸顯在“對立式平衡”(Contrapposto)上,它是一種人的放松姿態。比如人在站立或慢走時,重心通常偏向一條腿,這條腿會伸直,另一條腿則微微彎曲放松,這樣骨盆就會向微微彎曲的腿那邊傾斜,為了平衡,腰椎就要向相反的方向微微彎曲,這又導致肩部向伸直的腿那邊微微傾斜,于是頸椎再向相反的方向微微彎曲以獲得頭部的平衡。整個身體從頭到腳呈現一種平緩的S形曲線。“對立式平衡”最早見于公元前5世紀初的古希臘造像,后來成為希臘—羅馬人物造像的特征。不僅立姿,坐姿或其他姿態的表現也需要考慮人體因重心所在而造成的身體微微扭動。早期犍陀羅造像“對立式平衡”的特征比較明顯,后來在傳播的過程中則慢慢淡化或走向程式化。此外,人體結構、毛發和衣紋的寫實表現也是希臘—羅馬藝術的一大特色,它們走向程式化,便是希臘化因素衰退的標志。

希臘化時期,地中海至中亞的文化獲得了整合。一些并不源自古希臘的技藝開始被廣泛用來表現希臘—羅馬的藝術形式。如灰泥(Stucco)雕塑,在地中海東岸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時代早期,古埃及、愛琴文明、阿姆河文明均有灰塑傳統。古風古典時期的希臘人不怎么使用灰泥去塑像,但在希臘—巴克特里亞王國,灰泥開始用來制作希臘式的塑像。后來的羅馬帝國繼承了埃及等地的灰泥技藝,而羅馬的灰塑也輸往貴霜帝國。犍陀羅希臘式佛教藝術后期,灰泥取代石料成為塑造或模制佛像的主要材料。再如各種材料的鍍金工藝,在古埃及擁有最為深厚的傳統,后被羅馬帝國繼承。犍陀羅希臘式佛教藝術中的貼金工藝正是得益于羅馬的影響。

本卷論述的是希臘化藝術與絲綢之路的關系,重點論述希臘化藝術在“希臘化遠東地區”的發展,聚焦于貴霜犍陀羅藝術,即希臘式佛教藝術的起源、演變與傳播。全書共十章,分為四編。

第一編“希臘化藝術的起源與演變”,論述希臘化藝術的起源、基本特征和它在遠東希臘化地區的演變。其中,第一章探索了希臘化藝術的希臘起源;第二章分析歸納了希臘化時期各希臘化王國的藝術成果及其特征;第三章論述了希臘化藝術在希臘化遠東世界的初步發展與演變,指明其是貴霜犍陀羅藝術的重要來源之一。

第二編“犍陀羅藝術的誕生”,聚焦于犍陀羅藝術起源及其早期發展。其中,第四章論證了犍陀羅藝術與貴霜帝國的淵源關系,認為貴霜帝國的興起是犍陀羅藝術取得重大發展的關鍵因素;第五章系統論述了希臘—羅馬文化與藝術對犍陀羅藝術的影響。犍陀羅藝術正是希臘化藝術在“希臘化遠東地區”結出的最大果實,是全卷論述的重中之重。

第三編“犍陀羅藝術的發展及其在中亞的傳播”,聚集于希臘式佛教藝術以及希臘化藝術因素在興都庫什山南北兩側的進一步發展、演變和傳播。其中,第六章論述了晚期犍陀羅藝術或阿富汗犍陀羅藝術的發展與演變;第七章論述了貴霜帝國以來希臘化藝術在巴克特里亞、馬爾吉亞那、粟特和費爾干納地區的存續。犍陀羅藝術在中亞進一步傳播的過程中,本土化的特點日漸明顯。由于中亞位于歐亞內陸綠洲絲路的十字路口,希臘化藝術獲得了進一步向東發展的空間。

第四編“絲綢之路上的希臘化藝術”,對其他具有希臘化藝術特征或受其影響的絲路藝術現象進行專題探討。其中,第八章論述了草原絲綢之路先于亞歷山大之前的形成以及游牧民族對于希臘—羅馬藝術東傳至“希臘化遠東地區”的意義和作用;第九章以哈爾恰揚和提利亞·特佩兩處遺址為例,說明月氏—貴霜人在從游牧轉向定居時期的文化選擇與藝術表現形式,很顯然,他們接受了當地的希臘化藝術遺產,但同時也保留了自身的民族特征和草原藝術的強烈影響;第十章梳理、分析了亞歷山大東征以來希臘神的形象在希臘化遠東世界的傳播和演變,這些形象有的后來被希臘式佛教藝術所吸收。

(董 波)


(1)巴洛克是歐洲17世紀的一種藝術風格。該詞最早指意大利戲劇的一種夸張表演技法,因為其營造緊張、繁瑣、恢宏的效果俱佳,后用于其他藝術領域,尤其用于雕塑、繪畫和建筑中。

(2)這種射箭戰術后來由帕提亞人(Parthians)發揚光大,“帕提亞射”(Parthian Shot)之稱由此產生。

(3)Ancient City of Kaunos, https://whc.unesco.org/en/tentativelists/5906/.(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保護網站網頁)

(4)Edward D?browa, “The Arsacid Empire,” in Touraj Daryaee, ed., The Oxford Handbook of Iranian Histo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p. 170.

(5)William H. Schoff (2004) [1912]. Lance Jenott, ed., “The Periplus of the Erythraean Sea:Travel and Trade in the Indian Ocean by a Merchant of the First Century,” in The Voyage around the Erythraean Sea, Depts. Washington. edu., Retrieved 19 September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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