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趙慧瓊帶著一名男同學走進辦公室，她對仲安華說道：“姜小虎，這幾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來找你了解一些情況。你一定要如實地回答他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姜小虎迅速回應：“趙老師，你就放心吧，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們。”

仲安華問道：“姜小虎同學，你能有這種態度我們非常歡迎。現在，我想問你，9月13日晚上你在做什么？”

姜小虎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回答：“叔叔，你說的是孫姬蘭被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吧？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田里抓螞蟥，這些情況，我已經跟前來調查的警察叔叔說過了，還有什么需要問的嗎？”

仲安華繼續追問：“請你再把那天晚上的活動情況說一下，越詳細越好。包括你什么時候出門的？在田里抓螞蟥時見到了誰？他們都在做什么？”

姜小虎敘述道：“那天晚上我剛吃完飯就出門了，從村里走到抓螞蟥的地方，走了有半個多小時，到田里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我是一個人在抓螞蟥的，在抓螞蟥的時候，我遇到了姜巧明和趙思軍，我們只是打了個招呼，以后就各自去抓螞蟥了。

整個晚上我一直在低頭抓螞蟥，并沒有注意其他的事情。直到月亮快升到頭頂時，我正準備回家，突然聽到身后有跑步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影從我身后跑過去，因為距離遠，我沒看清楚是誰。

從跑步的影子來看，很像是杜湖啟，我還喊了兩聲，但是那個人沒有回應，反而跑得更快，一轉眼就不見了。”

仲安華追問：“姜小虎，你能確定那個在小路上奔跑的人就是杜湖啟嗎？”

姜小虎回答：“這個我不能確定，因為當時天很黑，距離又遠，我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沒看到臉，所以不能肯定那個人就是杜湖啟。我說他可能是杜湖啟，只是根據他跑步的樣子猜的。

第二天在學校，我還問過杜湖啟：‘昨晚我在小路上喊你，你怎么不答應？’

杜湖啟說：‘我沒注意。’他的回答既沒承認也沒有不承認，我也就沒再追問。

不過，我確實記得那天晚上杜湖啟穿的衣服，是一件藍顏色的長褂子，平時他出去抓螞蟥的時候都會穿上那件長褂子。和我看到的那個背影穿的衣服也很像。當時他跑得很快，所以才引起我的注意。這些都是我猜的，我并不能肯定那個人就是杜湖啟。”

仲安華提問：“在孫姬蘭不幸遇害之后，同學們之間對于這一事件有什么議論和看法？”

姜小虎回答說：“開始，這件事情并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聽說孫姬蘭是因為得疾病死掉的，也沒有同學議論這件事情。

后來，公安局的人來了，我們才知道孫姬蘭是被人殺害的，這個消息在同學們之間引起了很大的波動。現在在課余時間，同學們議論的話題都是關于孫姬蘭被害的事情。

我和那天在田里抓螞蟥的幾個同學，把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況都對大家說了。大家都在猜，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在議論的時候，并沒有人提到這件事情具體是誰干的。”

仲安華繼續追問：“你能否詳細地描述一下，大家議論關于案件情況的具體細節？”

姜小虎接著說：“有人說，在9月13日的夜晚，曾經在孫姬蘭家的小棚子附近看到過小傻子，還有人說看到了伍玉平。

我對同學們說：‘那晚小傻子就在現場附近出現過。’實際上，我什么都沒有看見，都是聽杜湖啟說的。

有一天，我們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再次提起了孫姬蘭的案件，大家都說話了，就是杜湖啟一直保持沉默，他什么話都沒有說。

我就問杜湖啟：‘那天晚上你在田間捉螞蟥的時候，難道就沒有看見什么情況嗎？’

杜湖啟才開始說話：‘你們所聽到的很多說法都是不對的。其實，那天晚上我就在孫姬蘭家小棚子附近抓螞蟥，我是親眼看到小傻子從棚內鉆出來，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

姜小虎咧了一下嘴，繼續說：“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我將看到小傻子的事情說成是自己看見的，就是為了炫耀。實際上，那天晚上我并沒有親眼看見小傻子。”

仲安華問：“你在學校的時候經常和誰在一起玩？”

姜小虎說：“我經常和姜巧明、趙思軍在一起玩。有的時候杜湖啟也會跟在我們后邊。杜湖啟就是一個娘娘腔，平時很少說話，干什么事情他也很少出頭。

他經常是一聲不吭地跟在我們后面，就像一個小尾巴似的。有時他也會跟我們一起玩，比如一起去抓螞蟥，在課余時候一起胡侃瞎吹。

他平時話不多，不愛說話。他的學習成績和我們幾個人一樣都不好，所以我們才能玩到一起。

不過，在孫姬蘭被害的事件發生后，杜湖啟似乎變得更加老實了。他好像對這個案件特別敏感，只要提起這個話題，他就會顯得很不自在。

我曾經想引他談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他總是躲著我，不愿意多說這方面的事情。這幾天我注意到一件事情，就是那天晚上發生的許多事情，都是從杜湖啟嘴巴里說出來的，這讓我感到有些奇怪。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我也說不清楚。依我看杜湖啟的這種性格，他不可能與這起案件有什么關系。我認為那天晚上他可能還看見了什么東西，就是不敢說出來。他就是一個小學生，和我們一樣，對孫姬蘭被害還是感到很難過的。”

仲安華提出疑問，詢問道：“在你們的課余時間里，你們通常都在進行哪些活動呢？我聽說趙老師似乎經常會在課后把你們找到辦公室談話，這是什么原因呢？”

姜小虎回應說：“其實，放學后我們這幫同學經常會聚在一起，弄一些惡作劇來尋開心，在一起打鬧，互相開玩笑，說下流話。

有時候，我們還會去逗弄女同學，對她們進行評頭論足的，這個漂亮，那個不漂亮。甚至故意說一些臟話來逗弄她們，這樣做讓我們感覺到還是挺有趣的。

其實我們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我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經常被老師批評。女同學們被我們耍了，感到被侮辱就到老師那里告狀。實際上，我們并沒有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只是在嘴巴里瞎說八道的，說了那些話我們就會感到很快活。”

仲安華問道：“你們怎么想起來無緣無故地去捉弄女同學的？這種壞習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姜小虎回答：“以前我們對女同學并沒有什么興趣，但從上學期開始，在湖畔錄像廳看過那些少兒不宜的子后，就突然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仲安華提出疑問：“你們在湖畔錄像廳看的是什么片子？”

姜小虎連忙解釋說：“就是錄像帶里有男女光屁股的內容。我聽大人們說這些是少兒不宜的。而老師則告訴我們，學校是嚴禁學生觀看這類影片的。

在錄像廳播放這些影片的時候，看場子的人是不允許我們這些小孩子進去看的。每當他們準備播放這種錄像帶的時候，就會把小孩子都趕出去。

在一般的情況下，這些影片會在深夜播放，那時候路上行人很少。錄像廳就選擇這個時間來播放，因為許多大人就是沖著這些影片來的。

我和趙思軍曾經偷偷地去看過兩次，但每次都沒能完整地看完就被趕了出來。在播這些片子之前，錄像廳看場子的人會進行一次清場，把我們這些孩子都趕出去。我們通常會躲到廁所里，等看場子的人離開后，再悄悄地溜進去，藏在不易被發現的角落里繼續觀看。其實看場子的人也就是裝腔作勢的根本就不管，錄像廳就那么大一點地方，有沒有小孩是一眼就能看見的。”

仲安華接著詢問：“杜湖啟有沒有和你一起去看過少兒不宜的片子？”

姜小虎回答說：“他并沒有和我一起去錄像廳。不過，我聽趙思軍說，他曾經帶杜湖啟去看過。”

與此同時，在保衛科辦公室，技術員陳凱正在對姜巧明進行詢問。

陳凱問姜巧明：“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要找你談話嗎？”

姜巧明回答說：“我猜你們可能是為了調查孫姬蘭被害的案件，所以才找我的吧？”

陳凱繼續追問：“既然你知道我們的意圖，那就請你把你知道的相關情況詳細地說一下。9月13日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姜巧明想了一會兒說：“9月13日晚上，我也在田里抓螞蟥。那天晚飯后，我就直接去了田里。在田間的小路上走了有半個多小時，才到抓螞蟥的地方。在路上我還遇到了姜小虎和趙思軍，我們互相打了招呼后就各自分開了。我是快到晚上11點的時候才回家的，在回家的路上并沒有遇到其他人。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我才知道孫姬蘭夜里死在小棚子里面。起初，也沒有人注意這件事情。后來，公安局的人來了，確認孫姬蘭是被殺害的，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從那天以后，每天在學校里，孫姬蘭被害的事情就成了同學們課余時議論的話題。

因為孫姬蘭是我們班的同學，所以班上的同學們議論得就更多一些。由于我那天晚上并沒有看到什么東西，開始我很少參與議論。

后來，杜湖啟告訴我，他那天晚上在孫姬蘭家附近的小棚子里看到了伍玉平。后來在村里有人議論這件事時，我就說在現場附近看到了伍玉平。因為那天我也去田里抓螞蟥了，所以大家都認為伍玉平的事情是我親眼所見，我是為了出風頭才這樣說的。”

陳凱提問：“在學校里，你和哪些同學玩得比較好？平時在一起做些什么？”

姜巧明回答說：“我的學習成績不太好，和學習成績差不多的姜小虎、趙思軍經常一起玩。課余時間，我們就是在一起打打鬧鬧，有時候也會開開玩笑，拿女同學開玩笑。因為這些事情，我們沒少被班主任批評。”

陳凱繼續問：“學校旁邊的錄像廳你去過嗎？那里播放的都是些什么內容？”

姜巧明說：“我和姜小虎、趙思軍都去過錄像廳，是放學以后偷偷跑去看的。播放的內容主要是武打片，非常吸引人。我聽說姜小虎和趙思軍在那里看過那些片子。我沒有看過，有幾次我想去看，但是剛進去就被趕了出來。”

陳凱問：“杜湖啟有沒有和你們一起去看過錄像？”

姜巧明回答說：“杜湖啟平時和我們在一起玩的時間并不多，只是偶爾會和我們一起看幾次錄像，看的內容都是武打片。其他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陳凱問：“孫姬蘭被害的事情發生后，你注意到你們班級里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姜巧明說：“我沒有特別注意到班級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過，我總感覺杜湖啟有些不對勁。他平時不太愛說話，像個大姑娘一樣，一說話就臉紅。最近，在課余時間，只要大家一議論起孫姬蘭的案子，他總是要湊過去說幾句。我們班里關于案子的事情很多都是從他嘴里說出去的。還有，下課后，大家都出去玩了，有幾次我注意到他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發愣，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另一個辦公室，技術員鄒玉虎正在對趙思軍進行詢問。

鄒玉虎對趙思軍說：“我們今天到你們學校來，主要是為了調查孫姬蘭被害的案件。發生案件的那天晚上，你也在田里抓螞蟥，請你把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情況詳細地說一下。”

趙思軍回憶說：“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吃飯比較晚，到田里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在路上，我遇到了姜小虎和姜巧明，我們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就分開去抓螞蟥了。在田里，我只顧著抓螞蟥，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并沒有特別注意。

第二天早上剛起床，就聽我媽說村東頭的孫姬蘭夜里在小棚子里生病死了，許多村民都在談論這件事。孫姬蘭是我的同學，因為她是生病死的，所以一開始并沒有引起同學們的太多關注。”

鄒玉虎問：“當你們知道孫姬蘭是被犯罪分子殺害的時候，同學們都有哪些反映？”

趙思軍說：“當大家聽說孫姬蘭是被人殺害的，都感到非常吃驚。在學校課余時間，孫姬蘭的事情就成了同學們議論的話題。大家在一起談論著自己看到的或聽到的事情，在猜測著什么樣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在議論中，我對大家說，那天晚上胡得技在小棚子附近出現過。其實這個情況并不是我親眼看到的，而是我聽杜湖啟說的，是前幾天杜湖啟告訴我的。”

鄒玉虎問：“同學們在議論中都談了些什么？”

趙思軍說：“大家就是在一起瞎議論，也談不出什么具體的東西。”

鄒玉虎問：“你在學校的時候，和哪些同學玩得比較好？在一起都干些什么事情？”

趙思軍說：“平時我與姜小虎、姜巧明玩得比較好。放學后，我們有時會一起去田里抓螞蟥。我經常會被老師批評，但我并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鄒玉虎問：“學校旁邊的湖畔錄像廳你去過嗎？”

趙思軍說：“湖畔錄像廳放學后我確實去過，在那里看過幾次錄像。”

鄒玉虎問：“錄像廳放的是什么錄像？你是和誰一起去看錄像的？”

趙思軍說：“錄像廳放的都是武打片和一些警匪片。我有時候是一個人去看錄像，有時候也會和姜小虎、姜巧明一起去看。看的內容太多了，我一時也說不清楚。”

鄒玉虎追問：“你在錄像廳有沒有看過什么違法的錄像？”

趙思軍連忙否認：“沒有，絕對沒有。我在那里看到的都是可以公開放映的片子。”

鄒玉虎說：“你在這個問題上并沒有說實話，去看錄像的并不是你一個人，放了什么錄像大家都知道，就是你不說實話，別人也會說的。如果這件事情被學校知道了，你是要被處分的。還是主動地說實話，爭取從寬處理。”

趙思軍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后有些猶豫地說：“警察叔叔，我現在說實話行嗎？我在錄像廳不僅看了武打片，還看了些少兒不宜的片子。我看下流片子的事情不能讓學校知道，他們要是知道了會把我開除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爸爸會把我揍死。”

鄒玉虎問：“只要你能夠說實話，我們是不會告訴學校的。你和誰一起去看的？一共看了多少次？”

趙思軍說：“我到湖畔錄像廳一共看了五次那種片子。我帶姜巧明看了兩次，帶杜湖啟去看了三次。杜湖啟太老實，什么事情都不敢做，我和他在一起玩的時間并不多。

去看錄像的時候我本來是不準備帶他去的，我也知道看那種片子是違法的。因為那天我去看錄像身上沒有錢了，我就想找杜湖啟借一些錢去買門票。

杜湖啟聽說我是去看錄像的，他就對我說：‘一定要帶我去看，否則一分錢也沒有。’這樣我才帶他去看錄像的。

誰知道他一看就上癮了，就這樣我又帶他去看了兩次。我們幾個人都看過那種錄像，自從看過錄像以后，就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有了一些感覺。有事沒事就喜歡跟女同學開玩笑，只要看見女同學就會想到錄像里面下流的鏡頭。并且就不由自主地會說一些下流話去戲弄女同學。

我們不過是口頭上說說，圖一時快活，也不敢去做那些壞事情。我知道如果對女生做了那種事情，是要坐牢的。我們幾人看了下流的錄像以后，突然就對女同學很感興趣，私下里議論女同學就成了我們交談的主要話題。

我也知道這樣做很不好，但有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總會不自覺地聯想到那些事情。

我們對女同學所做的小動作被老師發現了，就把我們幾個人拽到辦公室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班主任還把我們在學校干的壞事情告訴了家長。回到家后，我被爸爸狠狠地揍了一頓，疼了有十幾天。從那天以后，我就不敢明目張膽地去錄像廳看錄像了。”

隨著放學鈴聲的響起，仲安華等人在學校里的調查工作基本結束。在學校期間，他們對23名師生進行了詢問，對涉及到的有關線索進行了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