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赤鱗教授李清河祭煉‘猖兵血符’之時,便曾講過入手骷髏妖兵,輕易便能對付十來凡夫壯漢。
可老妖對妖兵手段頗瞧不起,話里話外只說一個不入流,李清河便也對妖兵期待不多。
不曾想真正掌控骷髏妖兵,才知是老妖境界過高,人家瞧之不起,于他而言依舊不凡。
只因李清河印下猖兵符后,心神便與兩只骷髏妖兵相連,上下觀照無礙。
卻探得這骷髏妖兵有諸般玄通。
其一是便是那一身白骨妖軀。
這妖兵雖是生人骸骨煉就,并非什么奇物根底,但蒙祭煉之人以秘法煉造,用了些禁制,也添了些許修行材料,以至一身骨體,頗為不俗。
本質(zhì)堅韌,尋常凡刀凡刃難傷不說,還有一身巨力。
僅是力氣相拼,便能比得三五成年壯漢合力。
此外這兩只骷髏妖兵,還三路玄通。
一路是方才李清河見識過的‘磷火’手段,號做個‘白磷骨火’,一經(jīng)施展,落定目標(biāo),這火焰便如附骨之疽,等閑難以祛除,若不能克辟,便非得燒作灰灰,才能罷了。
第二路是骨妖變化手段。
這骷髏妖兵乃是以生人煉造,生魂鎖身,祭煉之時又吸收不少野墳陰魂之力。借著其中魂識怨力,卻能變化活人模樣,哪怕只是一樁幻術(shù),也非仙家手段所不能勘破。
至于第三路本領(lǐng),也和骨妖本體生魂有關(guān)。
這三只骨妖,生前似乎是什么江湖武人身份,本體魂靈之中,還留有生前所學(xué)戰(zhàn)法,幾成本能。
李清河操御熟悉,不僅能讓二妖使來武藝,還可逐漸參悟,學(xué)來其中武學(xué)。
此中本事種種,比之真正仙家手段或有不如,可李清河本是凡人一個,面對些許成年壯漢,或許都應(yīng)對為難。
而今掌握這等手段,自然驚喜。
李清河體會骷髏妖本領(lǐng)不消多久,柳赤鱗便又耐之不住,催促道:“那廟中三個賊道,僅是凡人之身,甚至連一分凡俗武藝也無。你只需對這骷髏妖略做掌握,輕易便能擒殺,哪里需要這般仔細(xì)揣摩?快些動作,爺爺費心教你掌得妖兵,可不是為你做的安排。”
李清河回過神來,感應(yīng)自家操控兩只妖兵行動已是不難,也忙站起身來。
他深知自家性命還在柳赤鱗掌控之中,也擔(dān)心骷髏妖背后主人得了消息,尋摸過來,屆時吃虧也是自己。
遑論自己才與柳赤鱗接觸不幾日,便得來妖兵手段,所謂真法傳承,還是值得期待,自然不去耽誤。
“真人恕罪,小子這便替真人取回寶貝。”
言罷將柳赤鱗引上肩頭盤纏,又將法壇上剩余的小半盞法墨收起,便在柳赤鱗不滿視線中,操縱骷髏妖兵,往廟中趕去。
…
李清河夜出煉法,本就是避過了廟內(nèi)道人注意。
便是三個僧妖察覺異狀,外出探查,身為方外妖鬼,動作起來也不是三個俗道能有感應(yīng)。
為此他帶著妖兵回廟,也不見半點異動。
他知道廟中三個道人各自住處,若要擒殺,輕易便可拿下。
不過柳赤鱗寶器乃是那老廟主賈空山拾去,也無必要急著去尋老道士的兩個弟子,做什么殺業(yè)。
于是引著兩只骷髏妖兵,去了后堂。
不片刻功夫,便到了老廟主賈空山臥房外,推門而入。
且說這秦王廟的老廟主賈空山,年紀(jì)已大,夜里本就睡得不深。
這幾日日夜琢磨仙家寶器之事,更難睡沉。
是以李清河才控著兩只妖兵闖入房中,老道士便醒轉(zhuǎn)過來。
“哪個?!”
老道士養(yǎng)生得道,年歲雖長,身子倒是靈便,驚覺不對,一個轱轆便滾下了床,定睛瞧來。
夜里無月,本來昏暗。
可李清河并未操控妖兵幻化模樣,兩只骷髏妖顱內(nèi)幽玄磷火卻晃眼得緊。
老道士才從睡中驚醒,正是昏沉?xí)r候,乍見這詭異景象,登時一個踉蹌,坐倒在地。
李清河門外見了,還怕這老道嚇昏過去,耽誤事情。
一指點出,二妖兵裹風(fēng)撲出,眨眼已將老道擒下。
…
“大王莫要害我!莫要害我!小老兒年歲已老,皮枯肉朽,當(dāng)不得什么滋味。我廟里還有兩個徒兒,都是正當(dāng)年的年紀(jì)。且有三個禿驢一個鄉(xiāng)民,也是氣血豐盈,嚼吃起來,好我太多!”
“大王將他們吃去,若是還覺不夠味道,小老兒亦識得左近許多村里,可替大王騙來幾個鄉(xiāng)民,填個肚腸。”
骷髏妖驚然撲至,將人按了個老實。
老道士近前看了,也才認(rèn)出是兩只白骨妖鬼,登時嚇了個激靈。
不過他心思也大,竟并未就此嚇過氣去,第一時間便呼聲告饒起來。
“只怕還要老法官收聲則個,否則我這兩只妖兵,或許收不住力。”
耳聽得這道隱有幾分熟悉的聲音,老道士收聲瞧來,就見一名少年漸從暗中顯露模樣。
登時吃驚不小。
“你你……竟是……”
“正是小子。”李清河走入房中,來到老廟主跟前,寬慰道:“說來老法官容我借宿,也算有些照拂,你若細(xì)聽安排,我自不會害你。
老道士哪里料得這幾日在自家廟中養(yǎng)傷,死生都不曾關(guān)注的拾柴少年,竟是這白骨妖鬼的主人,一時驚住,不知言語。
“小子,你哪里這些廢話!”柳赤鱗聽得不耐,打從李清河肩頭探出腦袋來,蛇瞳一瞪,便向老廟主威嚇道:“老賊道,我那寶囊,你藏到了何處?若不老實交代,仔細(xì)你的老命!”
“寶囊?!”想是觸動了心頭秘事,老道士一個激靈。
再見著李清河肩頭蛇妖,又是呆住。
…
老廟主雖一心幻求仙道,本質(zhì)還是凡夫一個,遭此變故,哪里遭得住嚇問?
只幾句話的功夫,便盡數(shù)交代出來。
不僅如此,他人老奸猾,反而覺著此番遇著了真仙,比之無法開啟的寶器,更是難得仙緣。
反倒是主動領(lǐng)著李清河尋得了柳赤鱗寶囊,一只巴掌大小的赤鱗寶袋。
柳赤鱗一心尋回功體,而今入手寶囊,哪里還耐得住?
也不急著處置什么賊道了,咬起自家寶貝,游到床上,將李清河連同老道趕出房間,交代把守,言說事成傳他法門。
便自顧自煉寶去了。
只留得李清河操持妖兵,轄制老廟主一道,守在門外。
著眼房門,眸中交雜幾分期待,幾分憂慮,心思一時變幻不定。
這個時候,老廟主忽然諂媚出言:“小仙師,小老兒除卻拾得的那只寶囊之外,早些年還有仙緣,如今愿意奉上,只盼能做個束脩,求仙師帶挈修行一二!”
仙緣?
李清河詫異看向老廟主。
老道士生怕李清河不信,趕忙道:“半點不敢欺瞞,小老兒那樁仙緣,便是在這秦王廟中所得,那仙緣乃是一塊仙碑,上有奇文,只因小老兒識不得仙家文字,又搬不走石碑,方才空守。這些年山中枯坐,不舍離去,也是因此之故。”
“小仙師若是不信,小老兒這便可帶您去看。”
李清河心頭一動。
這老道是個有氣運(yùn)的,他意外能拾得柳赤鱗法寶,不管結(jié)果如何,終究比起常人多了一份氣數(shù)。
若說早年還有際遇,倒也并非沒有可能。
自己這邊雖然侍奉柳赤鱗做得不差,但老妖性情乖張,還不知后續(xù)有何安排,能否賜下正法,若能得來其它機(jī)緣,不定有些意外幫助。
他想了想,吩咐一只妖兵留在房門把守,便叫另外一只挾持了老道士走出。
“你且前頭帶路。”
老道士不敢含糊,定了個方向,忙自領(lǐng)起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