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豪脖子上滲著一圈暗紅色液體,滲滿了他的白色襯衫。臉上蒼白如紙,腦袋幾乎沒辦法掛在脖子上。
力度再大一點,梁世豪的脖子就能被鐵索勒斷了。
程暉凝蹲在梁世豪面前,凝視了片刻,最后微微搖頭:“他死了。”
陳襄拍了拍程暉的肩膀:“暉,你怎么看。”
程暉干脆坐在了梁世豪的尸體旁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布條,散落一地的繩索。
他仿佛看見歐式小洋樓的二樓逼仄的房間里,梁世豪、周振昌二人,將三個昏迷的、衣不蔽體的年輕女學生用繩子捆起來,為了防止她們半途醒來,還用碎布把她們的嘴巴堵住。
梁世豪湊到一個女生眼前,不由自主地撇開了頭,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舉起銳利的手術刀,猛地刺進了女生的脖子。
女生嘴里被堵著布料,喉嚨噎嗚了一聲,便無聲躺倒在地,鮮血染紅了梁世豪的金絲眼鏡。
他站起身來,雙手冰涼發抖,掏出絲綢手帕,擦了擦鏡片。
看著染了血的鏡片,梁世豪再次舉起手術刀,一個、一個地朝著昏迷者脖子割去……
程暉又瞥了一眼還躺在墻角、神志不清的周振昌,他的脖子、腿部和手臂有非常明顯的血痕,用布條非常粗糙地包扎了一下,又因為劇烈動作,傷口無法愈合,因此到現在為止還在滲血。
顯然周振昌與梁世豪發生過非常劇烈的爭執,但不知什么原因,讓周振昌妥協了。
他仿佛看見周振昌一拳揍向梁世豪,但沒有下狠力,反而被梁世豪狠狠地摁在墻邊上,用刀壓住脖子:“世昌,我們得把這些娘們處理了。要不然,死的就是我們。”
“我們把她們砍開,然后用不滲水的牛皮包裹起來,裝進箱子里,今晚我開車過來,我們把這些箱子,分批拉到海里沉下去,誰也不會發現。”
周振昌眼見梁世豪瘋魔的樣子,對死亡的恐懼占據了上風,只好聽從了梁世豪的建議,舉起手中的斧頭,將躺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的三個女子,分解成數塊。
梁世豪以開車為由,逃也似地出門,小洋樓里只剩下周振昌一個人。
然而,讓周振昌沒想到的是……倒在地上、分散成數百塊的骨骼,竟然像有了生命似地,從新堆積在一起,她們揮舞著森森白骨,向周振昌索命。
周振昌被眼前的場景嚇瘋了,失去了理智……
程暉微微閉上眼睛,腦海里清晰地重現房間里的一切,但里面有一個巨大的遺漏之處……
周振昌、梁世豪兩人,好歹是常山大學的學生,為什么要殺害自己的同窗?動機是什么?
而且梁世豪一直說,林舒清、楊曉慧、于婉晴變成了怪物,到底是什么樣的怪物,讓梁世豪、周振昌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將昔日同窗分解?
梁世豪一直說有一個魔鬼在威脅他,當他可能要說出幕后之人名字的時候,卻被殘忍地勒死。
也就是說,幕后有人操控著這一切……
而這個幕后黑手……會不會要了所有人的命?
謎團越來越大了。
程暉神色如常,淡淡地吐出一口氣:“后續我們恐怕要找到梁世豪口中的魔鬼……而虛神還隱藏在這一切的背后。”
“危機重重。”
陳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貼緊腿部,握著寒月刀,朝小洋樓外觀察。
在程暉冷如冰霜的凝視下,程云架起已經沒有神志的周振昌往外走。
外面天色已黑,霧氣越來越濃重,讓人呼吸都不暢快了。
陳襄有些困惑,側頭問程暉:“雖然這是常山大學,但在完全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下,我們該怎么走才會更安全?”
朱壽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不滿:“姓程的,我早就感覺你想害死我們。”
“湖邊有兩具骷髏,小洋樓上不是殺人犯就是詭物,大黑天的,你帶我們往死路上趕嗎!勞資不走了!”
程暉并沒有理會朱壽的言辭,卻是轉向了陳襄:“襄,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們活動的范圍,是被設計過的。”
陳襄聞言,不由得心中猛的一跳,她隱隱約約覺得……程暉說的,是對的:“怎么說?”
程暉指著白霧茫茫的一片人工湖,然后又示意眾人環視化學系這歐式小洋樓:“你看,明明梁世豪害怕我們發現他殺人的真相,卻只能引導我們來化學系。”
“這說明,我們也許只能在規定的幻境里行動……如此才能知道當年所有的事情全貌,找出神似東英的女生,繼而找出藏在背后的虛神。”
“無論怎么走,我們都逃不出當年的事件。沒有任何安全的選項。”
“當然了,獨自留在原地,是死得更快的不二選擇。”程暉冷冷朝朱壽瞥了一眼。
聞言,朱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雖然程暉很讓人討厭,但他說的大概率是對的,這種環境,留下自己一人,就是找死。
旁邊春梅和林芳聞言,也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加快了腳步,不敢慢下半拍。
他們穿過回廊,霧氣越來越大,隱隱約約看見三個倩麗苗條的身影,蹲在人工湖邊,舉起鐵揪,一下、一下地往下鏟,不知道正在挖什么。
程暉感覺到濃重的死氣襲來,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不禁加快了腳步。
他快步走到幾個身影面前,卻見是三位眉目清秀的女學生,都穿著藍色斜襟藍色上衣、黑色長裙。
這三位女學生一人剪著短發,頭戴發圈,鼻梁小巧,丹鳳眼蘋果臉。一人綁著馬尾辮,戴著珍珠發卡,瓜子臉,面容可愛。一人扎著麻花辮,兩個蝴蝶結垂在胸前。
然而她們的臉色都白得不正常,沒有任何血色,就好似,血液都被抽走了一樣。
“林舒清、楊曉慧、于婉晴,這么晚了,你們在干嘛呢?”
“加我一個嗎?”
程暉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
三個女學生同時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紫黑色的牙齦:“來呀,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