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陳襄說完，程云便一腳踹開了緊鎖的木門。

看見門里的情形，梁世豪臉色發(fā)青，忍不住嘶聲竭力大聲叫喊了起來，脖子以下全都憋成一片通紅，拼命想掙開捆著他的繩索逃出去。

“怎么這么害怕，梁同學(xué)。”

程暉瞥了一眼梁世豪，方才著急詢問湖邊的女子，為了阻止自己上樓，還想對自己下死手，看來眼前這一幕，他肯定是始作俑者。

只見木門之內(nèi)，墊著一張巨大的牛皮，牛皮上，放著數(shù)百件紅白相間的碎塊。方才門外看見的銹紅色血液，便是處理這些碎塊流時(shí)流出來的。

而在這些碎塊旁邊，端坐著兩具灰白色骷髏。

之所以用“端坐”這個(gè)詞，是因?yàn)檫@骨架，兩腿并攏，雙膝彎曲并靠在一起，手部自然下垂貼在腿骨之上，看起來就好似窈窕淑女，垂鬢安坐。

一具骷髏沒有了頭，而另外一具骷髏的微微垂頭，似是女子一只手貼著腿骨，一只手指節(jié)彎曲，作拈花狀，微微貼著頭顱，好似拈花自賞。

而房間的一角，坐著一個(gè)神情呆滯、滿身是血、二十來歲的男人，雙眼睜得巨大，臉色白得像鬼一樣，背后軟弱無力地靠在墻上，手里還半握著一把斧頭，斧頭邊上的刃鋒卷起，看起來像是砍了什么硬物導(dǎo)致卷邊。

程暉略過兩具骷髏，徑直走到男子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瘋了似地大叫起來，凌空揮舞著手中帶血的斧頭，幾乎砍在了程暉的臉上。

程暉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斜劈向他的頸部，男人脖子一梗，便暈了過去。然后他讓陳襄過來檢查。

“怎么樣，是他嗎？”

陳襄翻開男人的眼皮，他的眼球正在無意識地震顫。然后她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斧頭的刃鋒，和牛皮上碎塊的切口。

“我只能說，是這把斧頭砍的。”

“而且看碎塊的數(shù)量，肯定不止一個(gè)人……應(yīng)該有三個(gè)人。”

陳襄雖然不擅長痕檢，但八十年后的技術(shù)，放到現(xiàn)在，看個(gè)大概，綽綽有余。

這時(shí)站在眾人身后的梁世豪，臉色跟死人一樣白，腿下一軟，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血泊里。

程暉直起身，快步走到梁世豪面前，一把拎起他的領(lǐng)子，像拎雞仔一樣把他提起來，一雙毫無情感波瀾的眼睛注視著他。

“這兩具骷髏，還有湖邊那位女子，都是你和拿斧頭的男人干的吧？”

“你之所以著急問我，在湖邊看見了誰，是因?yàn)槟愫瓦@個(gè)男人殺了人，分了尸，想用牛皮把這些尸塊卷起來，找個(gè)地方拋掉，但沒曾想，這些骨架，竟然自己活了。”

“我想上樓查看，你竟然還妄想著掩蓋事實(shí)，琢磨著一不做二不休把知情人都?xì)⑺馈！?

程暉側(cè)著頭看梁世豪，眼神變得玩味起來：“你做事不高明啊。我們在坐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你能殺得過來嗎？”

梁世豪發(fā)白的嘴唇發(fā)抖，顫顫巍巍地看向著地上神志不清、握著斧頭的男人：“不……不是我干的，全是周振昌干的！”

“周振昌……他殺了人，我撞見了，脅迫我……幫他。”

梁世豪說話都不利索了：“如果我不幫他，他說……我的下場就跟林舒清、楊曉慧、于婉晴一樣……”

程暉冷笑了一聲：“你聽聽，你說的謊，自己信嗎？”

“假如你是被脅迫的，你被周振昌拿捏著小命，幫他放風(fēng)，看見我們來了，不是應(yīng)該跟看見救星一樣嗎？”

“畢竟我們可以幫你脫離周振昌的要挾，這對你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但是你卻打算朝我們下死手，說明相較于周振昌的威脅，你更害怕被我們看見殺人現(xiàn)場。”

程暉停頓了一下，有些玩味地看著梁世豪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表情：“這說明，你參與了謀殺。我再大膽推測，你才是主謀。”

梁世豪突然之間，好像整個(gè)人崩潰了，驚聲大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是被迫的！”

“那個(gè)惡魔……他才是主謀……他殺了所有人……！”

“而且，于婉晴、林舒清、楊曉慧她們，早就不是人了！她們是怪物！”

“那個(gè)惡魔說……只有把她們都分成碎塊，她們才不會重新活過來……”

“如若我和世昌不聽他的話，下場就會跟這些女同學(xué)……一模一樣！”

“他是……真正的魔鬼！”

梁世豪瘋也似地大叫，拼命地扭動，想要解開身上繩索，就在此時(shí)，幽暗的窗外，突然飛進(jìn)來一根金鉤繩索，套住了梁世豪的脖子。

他掙脫不得，喉嚨被勒出了道道紅痕，張大脖子，眼睛瞪圓，舌頭伸出，喉嚨深處發(fā)出咯咯的響聲，兩腳拼命瞪著地面。

程暉想要將金鉤繩索切斷，然而他身后的兩具骷髏，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站了起來，森森白骨揮動，一陣腥風(fēng)迎著頭頂刮過！

程暉飛出兩根竹篾，雙手快速掐出法訣，兩道陰火騰空而起，攀著骷髏骨頭迎風(fēng)而上。

骨頭仍然在火海里亂舞，程暉反手一根竹條扎入一具骷髏的腹腔，挑向它的椎骨，骷髏骨頭被折斷，攔腰后翻，卻很快又直直站了起來，斷掉的骨節(jié)，重新黏合起來！

這兩具骷髏，竟然可以無限重組！

程暉皺眉，腕勁迸發(fā)，一手將竹條扎在骷髏的胸骨處，骷髏吃力凝滯后退了兩步，竟重新朝程暉撲來！

此刻一直站在后方的張愛民，抽出后腰的銀管手槍，飛射出三顆子彈。

兩顆正中骷髏的胸腔，一顆打斷了勒住梁世豪脖子的金鉤鐵索。

只見被打中的骷髏依舊揮動著骨節(jié)，卻沒有準(zhǔn)頭地凌空抓動，陰爪掠過程暉頭頂之時(shí)，竟然轟然倒地。

隨著數(shù)聲重物落地的巨響，骷髏的骨節(jié)重新斷成了數(shù)塊，分散落在地面各處，再也沒有任何動彈的能力。

“謝了，小愛。”

程云朝張愛民吹了一把口哨。這哥們雖說平時(shí)不出手，但關(guān)鍵時(shí)候，他總是會兜底。

小愛壓低帽檐，若有若無地朝程暉眨了眨眼。

程暉走到斷掉的金鉤鐵索面前，只見那鐵索勒入梁世豪脖子數(shù)分，都能看見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