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坎巴拉嘆出口氣，沉重得讓甲板上所有人都壓住氣不敢出聲。

誰都知道這只海鷹已經陪伴了坎巴拉船長多久，坎巴拉將其看得有多重。

所以可想而知殺死了黑鷹的波波漿會落得個什么下場，可能就連蘭德也會被遷怒，丟進海里喂魚都算是輕的了。

坎巴拉船長眉毛下掩蓋的眼目看不出態度，但波波漿已經被兩名水手大漢死死壓住，只要他一聲下令水手就會抽出匕首將這頭不安分的怪物捅個稀巴爛。

“嗚哇——”甲板上只剩下波波漿的嚎叫和腳蹼拍打的聲音。

“船長。”在這誰都不敢出聲的情況，那個水孩，蘭德居然開口。

“讓它活到捕撈結束吧，要是讓史足魚就這么溜走，不完成本次航行的使命的話……那黑鷹不就白白犧牲了嗎？”

坎巴拉猛盯向蘭德顯露出底下的暴突的圓目！

但漸漸的，他的神情緩和下來，眉頭卻還是在不停的顫抖，一張臉像是硬木般生硬。

“對，對，蘭德，你說的對啊，等到任務結束也不遲啊。”船長咬牙切齒的語氣可聽不出絲毫原諒，忽然他像是變臉似釋懷一笑：

“航行途中遭遇任何風浪都是有可能的，平靜的海風打造不出一名優秀的水手，不必緊張，放開它吧，我們還得靠這小玩意捉個大的回來呢！”

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和藹船長，不僅讓水手放開波波槳還上前摸了摸對方腦袋。

周圍水手見到這么開明的船長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甲板上傳來對坎巴拉船長的一片稱揚之聲。

“老好人！事必成！”

他們歡呼著船長名號將坎巴拉送下甲板，慶祝捕撈史足魚的計劃又能繼續進行下去。

但蘭德知道船長不過是做給船員看，那繃緊的臉肌肉，暴突的青筋都是在暗示他：波波槳必須在捕撈史足魚時死掉，給死去的黑鷹陪葬！

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的波波槳拖著它的圓頭腦袋向蘭德拱來，即使剛才主人態度冷漠它還是像蘭德最忠誠的仆人一樣在其腳底不斷轉圈。

“唉可憐的孩子。”茜露托著臉眼神衰傷地看著一人一獸。

“喂，水孩，捕撈明天開始。”大副從甲板走上，雙手叉腰，疑惑地看向周圍歡呼的水手時眼睛一瞥才發現在甲板被團團圍住的黑鷹。

“我嘀乖乖！”他伸出手像是捧著什么東西一樣朝黑鷹方向沖去，口中不斷咒罵。

“魯莽的烏拉人。”蘭德嘀咕。

“這么看我們在明天后不用喝那惡心海水了。”茜露吐出舌頭表示疲憊，她的舌苔已經有點微黃，看來這兩天蘭德昏迷都是她在負責追蹤史足魚。

身下嘴角沾血的波波槳甩動腦袋讓蘭德眼神深陷好像進入了某種沉思。

最后他發出一聲長嘆。

“怎么了？”茜露問。

蘭德開口，這次的語氣異常沉重：“我們水孩和動物有什么不同呢？都受到更高等的人類支配，曾經我想要通過立下功績以換來自由和活下去的權利，但我可能錯了。”

血色霞光從海平線照射而來，透過茜露的猩紅發絲在少年蘭德的眼中燃起烈火。

“波波槳永遠殺死了盤旋在頭頂的威脅，它靠著頑強的斗爭和巨大的勇氣戰勝了黑鷹，用尖牙利齒以及身上所能用上的一切武器，擺脫了被人玩弄的命運。”

“因為它不是隨人處置的牲口，不是隨波逐流的海水，不是隨風鼓動的風帆，它是一個真正的生命，閃耀著對于自由探索烈火渴求的存在，而在我們心里也有這股力量。”

“不為奴役，為自由！”

蘭德緊緊攥住拳頭，那股深埋于其心的強大力量凝集在手心。

“你想要逃走嗎？”茜露害怕被別人聽到說得極小聲。

蘭德卻搖搖頭：“在大海上沒有船是活不下去的……”

忽然蘭德像是想起什么，轉過頭伸出一根手指：“茜露，你還記得那次原能力者失控放出的那股刺痛的腦波嗎？”

茜露點點頭。

“或許那能把哥哥說的那只怪物引來，到時候我們就能趁亂偷走逃生用的鐵皮筏，但要怎么做呢……”

“或許有些東西能找到答案。”茜露手扶著腦袋開始轉圈。

忽然她站住腳，想起什么似得快速湊近蘭德：

“古老的書籍！船長不是說他看過一些書嗎？說不定有些書會記載著能讓原能力者釋放出那股力量的方法！”

蘭德猛得抬頭雙眼發光：“沒錯，或許答案就在那！”

兩人雙眼對望，眼中都是難以掩蓋的興奮。

……

當天晚上，陰沉的海風呼嘯而過，龐大的老伙計號矗立在海面，船身隨著不斷涌來的波浪搖晃。

只有幾盞油燈照亮的休息室兩個小身影悄悄站起，他們踮著腳，努力控制每一步都與躺在甲板上熟睡的密集水手錯開。

“嗚—吁。”一個肥胖水手的呼嚕聲掩蓋了他們的腳步，眼看穿過一個門便能脫離休息室。

“喂過來！”

“哇——”茜露被驚嚇跳起像只樹懶一樣抱在蘭德身上。

扭頭看去，原來是個說夢話的水手。

“快下來。”聽到蘭德低語，茜露才發現對方雙腿在打顫。

“不好意思嘿嘿。”溫熱的感覺蓋過了緊張的冷汗，兩人成功走出休息室來到樓梯拐角。

主甲板上仍有水手在守夜，不過蘭德卻知道有一處狹小過道無人看守，能夠讓他們偷摸溜進可能是船長書房的位置。

但當他們準備走上時卻發現有個手毛濃密的水手正靠在拐角半瞇著眼偷賴休息。

“這個家伙，偷賴也不找個好地方。”茜露小聲抱怨恨不得把這個水手打包送走。

“噓”蘭德伸出根手根，把在頭頂安睡的波波槳放下拍醒，隨后指了指拐角處水手示意。

波波槳扭了扭頭，像箭頭似地飛奔而出。

“嗯？”聽到聲響水手抬起頭。“喂！什么鬼東西？別跑！”

看著水手被引開，茜露對蘭德伸出根贊賞的大拇指。

兩人走上甲板，通過海浪聲掩蓋腳步，一路無人發現摸到了那條小道，最后來到了船尾船長室旁的房間。

“古老的書籍就在這嗎？”蘭德點點頭，這間房只有坎巴拉船長能出入，而之前蘭德也并未在船長室發現什么書籍，最可疑的地方只會是這里。

扭了扭門把手，果然是鎖的。

但茜露說過她早有辦法。

茜露湊到門前，從懷中摸出一個精致鐵盒，借著里面兩根細長鐵針似得工具在門眼里一頓扭動后，咔噠一聲，門應聲打開。

兩人像是剛進新房的孩子，快速溜入房間合上房門，生怕有誰潛入他們的堡壘。

蘭德從懷中拿出準備好的油燈點燃。

出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墻的書架和半人大的鳥籠，旁邊放著一些奇怪卡片。

時間不多，兩人通過書架上的標記開始在一排排書里尋找可能與原能力者有關的書籍：

“能力者共有十二種…他們被海神之下的十二領主賜予了無上使命，肩負著探索海域的重任和與海怪一戰的力量以及危險的副作用…”

“當精神等級不足以支撐起精神力場時，原能力者就會施發出危害全船的心靈震蕩，甚至有可能引來噬腦怪的襲擊。”

“服下腦蟲可以緩解效果，但過量同樣會使原能力者受到反噬，釋放出更為強力的心靈震蕩……”

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