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深處，玄鐵牢籠內(nèi)寒氣森然。

謝雪臣倚墻而坐，霜明劍橫于膝上，劍鋒黯淡。他閉目調(diào)息，試圖凝聚體內(nèi)殘存的靈力，卻只換來經(jīng)脈一陣刺痛——噬靈散的毒性未消，鎖靈鈴的禁制仍在，此刻的他，與凡人無異。

“嗒、嗒、嗒……”

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韻律。

謝雪臣倏然睜眼！

玉昭昭赤足踏過青石地面，九條尾巴在身后悠然搖曳。她手中把玩著一串金鈴，鈴鐺隨著她的步伐叮當作響，在幽暗的地牢里蕩出詭譎回音。

“仙君睡得可好？”她蹲在籠前，貓瞳在暗處泛著瑩瑩綠光。

謝雪臣冷眼相對。

她也不惱，指尖一勾，牢籠鐵鎖應聲而落。

“出來?！彼犷^，“本座帶你看些有趣的。”

謝雪臣不動。

玉昭昭瞇起眼，尾巴突然如鞭子般甩進籠中，纏住他的腳踝猛地一拽！

他猝不及防被拖出牢籠，尚未起身，眼前金光一閃——

“叮鈴！”

冰涼的金屬貼上脖頸，隨即收緊。

謝雪臣瞳孔驟縮，抬手去扯，卻摸到一個綴滿鈴鐺的項圈。金鈴內(nèi)側(cè)刻滿妖紋，此刻正隨著他的脈搏微微發(fā)燙，如同活物般吮吸著他僅剩的靈力。

“喜歡嗎？”玉昭昭俯身，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專門為你煉制的鎖靈鈴~”

她突然用力一拽項圈，謝雪臣被迫仰頭，喉結(jié)在金鈴壓迫下劇烈滾動。

“仙君好腰力?！彼讣鈩澾^他繃緊的頸部線條，“連掙扎都這么……賞心悅目?！?

地牢外是魔宮祭壇。

十二根黑曜石柱環(huán)繞血池，柱上鐵鏈懸掛著無數(shù)修士的殘劍——皆是玉昭昭百年來的“戰(zhàn)利品”。

“看到那根空著的柱子了嗎？”她拽著項圈鏈條，像牽寵物般引他抬頭，“給你留的?！?

謝雪臣眸色一沉。

“不過——”她突然轉(zhuǎn)身，尾巴尖掃過他的喉結(jié)，“若你肯跪下求饒，本座可以考慮……換種方式囚你?！?

話音未落，霜明劍突然暴起！

盡管靈力全無，謝雪臣仍以劍招突襲，劍鋒直取她心口。

玉昭昭輕笑，不避不閃。

“叮！”

劍尖在離她三寸處停滯，金鈴項圈迸發(fā)刺目紅光，謝雪臣悶哼一聲，持劍的手劇烈顫抖。

“忘了說?！彼龡l斯理地握住劍刃，鮮血從掌心滴落，“鈴鐺里的妖血咒……會疼哦?！?

妖紋順著他脖頸蔓延，所過之處如烈火灼燒。謝雪臣單膝跪地，冷汗浸透白衣。

劇痛中，一抹溫熱忽然貼上頸側(cè)。

玉昭昭竟在舔他鎖骨處的妖紋！貓舌粗糙的觸感混著血腥氣，妖紋隨之淡去幾分。

“為什么……”他喘息著質(zhì)問。

“因為疼暈的獵物不好玩呀?！彼蛉ゴ竭呇E，忽然將他推倒在祭壇邊緣。

黑發(fā)鋪散如墨，金鈴隨著她的壓制叮咚亂響。

“謝雪臣。”她指尖描摹他因疼痛緊繃的唇線，“你知道貓為什么喜歡玩老鼠嗎？”

尾音消失在驟然貼近的距離里。

——

她的犬齒刺破他下唇時，祭壇下的血池突然沸騰！

“轟！”

血浪滔天中，一柄殘劍自池底飛出，直刺玉昭昭后心！

謝雪臣本能地攬住她翻身躲避，殘劍擦過他的手臂釘入石柱，嗡鳴不止。

玉昭昭怔住。

“……你救我？”

謝雪臣沉默。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出手——或許是修士除魔的本能，又或許……

項圈上的金鈴突然碎裂！

無數(shù)血絲從鈴鐺裂縫中涌出，纏繞上兩人交握的手腕，最終化作一道赤紅契紋。

“血契？！”玉昭昭罕見地慌了，“這不可能！除非……”

她猛地抬頭看向那柄殘劍——劍穗上掛著的，赫然是半枚與她項圈同源的金鈴。

百年前仙魔戰(zhàn)場上，曾有個劍修將護心鈴贈予一只瀕死的黑貓。

謝雪臣被鎖在魔宮地牢的玄冰臺上，四肢扣著刻滿符文的鐐銬。

玉昭昭指尖凝著一縷幽紫色的妖力，慢條斯理地沿著他的經(jīng)脈游走，每過一處，便激起一陣刺骨的寒意。

“仙君的靈脈……封得可真徹底?！彼p笑，貓尾掃過他的手腕，“連本座的妖力都探不進去呢。”

謝雪臣閉目不言，額角卻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的靈力并非單純被壓制，而是被某種古老禁術(shù)徹底鎖死。

玉昭昭忽然“咦”了一聲。

她的指甲輕輕劃過他心口，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紋路正在緩緩浮現(xiàn)，形如扭曲的古老文字。

“這是……”她瞇起眼，“上古妖文？”

深夜，玉昭昭獨自潛入魔宮藏書閣。

燭火搖曳下，她展開一卷泛黃的獸皮古籍，指尖停在某頁——

《九獄封靈術(shù)》：上古貓妖一族秘傳，以妖血為引，可封萬物靈性。

旁邊配圖的金色符文，與謝雪臣心口的紋路一模一樣。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語。

這門禁術(shù)早在千年前就失傳了，如今世上除了九尾貓妖的直系血脈，根本無人知曉！

窗外忽然傳來翅膀撲棱聲。

一只傳訊紙鶴穿窗而入，在她面前燃燒成字：

“圣女明鑒，謝雪臣所中禁術(shù)，乃尊主親賜噬靈散所致?！?

玉昭昭瞳孔驟縮。

——魔尊怎么會貓妖一族的秘術(shù)？

地牢內(nèi)，謝雪臣突然驚醒。

心口的妖文正在發(fā)燙，仿佛有什么在召喚他。

牢門無聲開啟，玉昭昭悄然而入，手中捧著一盞青燈。

“別動?！彼醋∷麙暝募纾讣庹毫藷粲湍ㄔ谒目谘纳?。

金光大盛！

謝雪臣悶哼一聲，只覺得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更詭異的是——

玉昭昭的耳尖絨毛竟也泛起同樣的金光！

“果然……”她聲音發(fā)顫，“這是血脈共鳴?！?

上古貓妖的禁術(shù)，只會對同源血脈起反應。

謝雪臣死死盯著她：“你對我做了什么？”

玉昭昭卻突然掐住他下巴，迫使他抬頭看向屋頂——

玄冰折射的倒影里，他心口的妖文正與她尾尖的暗紋交相輝映。

“不是我。”她一字一頓，“是你體內(nèi)……流著貓妖的血?！?

劇痛中，謝雪臣眼前閃過零碎畫面：

——少年時的自己跪在雨夜小巷，懷里抱著一只奄奄一息的黑貓；

——師尊冷著臉將一碗藥灌進他喉嚨：“孽徒，竟敢私養(yǎng)妖物！”；

——心口被利爪剖開的剎那，有溫熱血珠滴入黑貓口中……

“想起來了？”玉昭昭的聲音似遠似近，“百年前你救我時，我的妖血也反哺了你。”

謝雪臣劇烈喘息：“胡言亂語！”

“那這個呢？”她突然扯開自己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一模一樣的妖文，“共生血契，一生只能結(jié)一次?！?

冰面突然炸裂！

禁術(shù)反噬的劇痛讓兩人同時蜷縮在地，玉昭昭卻掙扎著爬過來，一口咬在他頸側(cè)。

妖血交融的剎那，地牢墻壁上的上古妖文全部亮起。

魔尊的狂笑響徹地牢：

“本座等這一刻很久了！”

石門轟然洞開，黑袍老者手持骨杖邁入，杖頭懸掛的赫然是半枚貓妖尾尖——玉昭昭生母的遺骸。

“當年抽干你母親的妖血，就為今日煉成這噬靈散。”他貪婪地盯著謝雪臣心口的金光，“只要再取你二人的共生妖文，本座就能……”

玉昭昭突然暴起！

九條尾巴如利刃刺出，卻在觸及魔尊前被無形屏障彈回。

“沒用的?！蹦ё疠p撫骨杖，“你母親的遺骨，就是最好的囚籠?！?

謝雪臣突然低笑出聲。

“你笑什么？！”魔尊厲喝。

“笑你蠢?！彼従徴酒穑目谘木归_始逆向流轉(zhuǎn)，“貓妖禁術(shù)的真正用法……”

玉昭昭瞪大眼睛：“難道你要——”

“——是以身祭文，同歸于盡。”

金光吞沒一切的瞬間，她撲過去死死抱住他。

“休想！”貓尾纏上他的腰，“要死也得先解了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