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劍的寒氣在凌墨咽喉凝出霜花，蜃妖王的觸須卻突然痙攣著縮回。蘇清凰踉蹌后退，嫁衣袖口燃起幽藍火焰，那些纏繞著凌墨手腕的半透明觸須竟在飛速碳化。凌墨嗅到焦糊味里混雜著熟悉的合歡香——這是昨夜蘇清凰為他更衣時沾染的熏香。

“區區殘魂也敢奪舍？“玄霄的冷笑震得潭水沸騰。銹劍迸發血芒，凌墨右手的妖化利爪突然暴漲三尺，暗紅劍氣在鱗片縫隙間流轉。他感到指節被無形力量操控，精準刺入蘇清凰胸前的空間裂隙。

“嗤啦——“

虛空被撕裂的聲響宛如帛裂，無數記憶碎片噴涌而出。凌墨看見月夜密林里，少女被觸須刺入后頸時瞳孔驟縮；先天道骨移植手術中，三長老額間浮現的蜃紋；還有更久遠的畫面——五歲那年，蘇清凰替他擋下刺客毒箭時，后背綻放的血花竟也帶著暗金紋路。

“原來你也是容器！“凌墨的嘶吼震落洞頂冰錐。新生道骨在胸腔內震顫，他突然明白為何這些年蘇清凰總在月圓之夜消失——那些所謂的閉關修煉，實則是蜃妖王在加固寄生封印。

蘇清凰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嫁衣在妖力沖擊下碎裂成蝶。裸露的脊背上，暗金經絡如活物般蠕動，勾勒出九眼蜘蛛圖騰。冰魄劍自動飛入她掌心，劍鋒凝結的黑色冰晶竟腐蝕著空氣：“既然知曉，便成為吾主復蘇的祭品吧！“

潭水瞬間凍結，數以千計的冰棱從四面八方刺來。每根冰棱表面都浮現著蜃妖王復眼般的紋路，凌墨剛要閃躲，身體再次被玄霄接管。銹劍劃出玄奧軌跡，劍鋒過處空間扭曲成漩渦，冰棱群竟調轉方向射向蘇清凰。

“太墟噬靈訣第二式，乾坤倒轉。“玄霄的聲音帶著嗜血的興奮，“用你的妖爪刺她膻中穴！記住，要像剝開石榴那樣溫柔。“

利爪穿透冰晶屏障的瞬間，凌墨看見蘇清凰眼底閃過掙扎的清明。她的嘴唇翕動，無聲地比著口型——那是兒時他們約定的暗號：西南三十里，老槐樹洞。

蜃妖王的觸須從她耳后暴起，卻在觸及凌墨額間印記時突然僵直。輪回印中伸出八條漆黑鎖鏈，鎖鏈末端是猙獰的獸首，將觸須咬住拖拽。凌墨聽見自己喉間發出不屬于他的獰笑：“千年過去，還是這般下作的寄生手段。“

“這是...饕餮的吞噬法則？！“蘇清凰口中發出男女混聲的驚吼。凌墨的妖爪不受控地插入她胸膛，卻不是心臟位置，而是精準刺中那團跳動的暗金妖核。指尖觸感如同捏住活體心臟，無數細小的觸須正在拼命鉆入他的血管。

恐怖的吸力從掌心爆發，蘇清凰背后的蜃妖王虛影發出慘叫。新生道骨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妖文，凌墨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玄霄突然厲喝：“蠢貨！快切斷連接！這妖核連著九幽冥河！“

已經太遲了。

凌墨的視野被血色浸染，他看到數萬年前的畫面：九頭巨妖在星海中咆哮，每顆頭顱都戴著破碎的星辰王冠；七十二道星辰鎖鏈貫穿其軀，鎖鏈盡頭站著金瞳男子——那人轉身的剎那，凌墨在寒潭倒影中看到自己妖化的面容。

“原來如此...“凌墨染血的嘴角勾起瘋狂弧度，突然主動加深吞噬。蘇清凰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皮膚下的血管如蚯蚓般凸起扭動。蜃妖王虛影卻被硬生生扯出半截，那是由無數人臉拼湊的詭異形體，每張臉都在發出不同聲調的哀嚎。

就在妖核即將離體的瞬間，三長老的引魂燈穿透冰層。老者七竅流血地嘶吼：“恭請吾主降臨！“燈中幽火暴漲，竟將蘇清凰殘余的精血燃成血霧。蜃妖王趁機掙脫束縛，裹挾著蘇清凰的殘魂遁入虛空，只留下怨毒的誓言在洞窟回蕩：“待吾真身降臨，必用你的頭骨盛酒！“

凌墨跪倒在冰面上，看著掌心跳動的暗金妖核。新生道骨正在蠶食這股力量，皮膚表面卻開始浮現龍鱗狀紋路。他伸手觸碰冰層倒影，發現自己的瞳孔已變成妖異豎瞳，眼白處密布血絲般的暗金紋路。

玄霄的虛影比先前凝實許多，正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你可知剛才吞噬的是什么？“劍靈指尖凝聚劍氣，在空中勾勒出九頭巨妖的圖騰，“這是初代妖神·九嬰的伴生妖核，本該隨著洪荒紀元湮滅的禁忌之物。“

少年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背后的九首虛影若隱若現：“不重要。“他握緊妖核站起身，冰層在腳下蛛網般裂開，“重要的是，我現在能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