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白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他看向左顧右盼,支支吾吾,一言不發的陳國人,再看向臉色鐵青,感覺隨時都能暈厥過去的陳紀。
計白此時已經將文心收了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聲問道:“你這文心我也就只能幫你保管幾天,等你身體好了再來取吧。”
保管幾天?
陳紀在心中冷笑,五大世家替諸國眾人保管文心這么多年,也沒看見送回來過。
有時候人被氣到某種程度,大腦反而清醒不少。
陳紀攏了攏破碎的外袍,盡管外表狼狽,內里卻一點點把那個高傲的自己重新裝了回來。
他眼神晦暗,盡管恨得牙癢癢,卻不再如先前一般咄咄逼人,幾乎平靜的擠出一行字:“不必,我不要了。”
書山中文心浩如煙海,陳紀相信以他的天資,不會止步于此。
他寧可舍棄這顆文心,也要讓計白付出代價。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身體與這兩顆文心的契合度實在很低。
與文心的契合度太低,意味著他要花更多時間去學習這顆文心,以前他自然是無所謂,但現在陳紀變了。
他必須更強,才能不能人輕易地當猴耍。
“考官如此為我考慮,我很感動。”陳紀忍著惡心,故作淡定道,“不過你手持兩顆文心,不會被書山懲罰嗎?”
計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總不能說書山的規則對于他來說幾乎形同擺設吧,故而他沒有過多解釋。
心虛了啊。
陳紀面無表情道:“既然我與這兩顆文心無緣,可否先帶人離開?”
計白看向浩浩湯湯的陳國眾人,提議道:“其他人不想再參與考核嗎?”
“不必了。”陳紀替其他人做了決斷。
若是自己的文心沒丟,哪怕自己沒有得到第二顆文心,陳紀也會給其他人一個機會。
可眼下自己那顆文心還捏在計白手里,明知這是個圈套,他自然不會再讓其他人往里面跳。
最重要的是……萬一要是真有其他陳國人得到了文心,讓陳紀的臉面往哪兒擱。
陳紀做的決定,陳國眾人自然不敢違背。
來時囂張跋扈,走時卻安靜低調。
陳國眾人看著昂首挺胸,努力裝出一副傲骨嶙峋的模樣,又實在衣衫不整,看著莫名滑稽的陳紀。
但無一人敢笑。
若是在楚國,看到楚澤形容如此狼狽,還是有人敢去關心問候的。
但是在陳國,誰都不敢。
計白懷著遺憾的心情把人送到傀儡林外,他沒有過多停留,臉上帶著憂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個受害者。
他沒過多停留,兩腿一邁又回到了林中。
計白剛走,陳紀就立馬停住了腳步。
陳國眾人鴉雀無聲,陳紀恨恨的咬住牙關,沒有怒吼也沒有發泄,眼底的陰郁卻幾乎要化為實質。
半晌后,他走到一個身高體型和他相差不多的陳國進士前,那人明明身材高大,此刻卻像只鵪鶉似的,被陳紀陰鷙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
陳紀偏過頭吐了一口血。
他沙啞道:“把你衣服脫了,給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