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計白并不知道，若是換了其他人遭遇這種開場，只怕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臉，發現這花汁如同顏料一般，只靠手根本擦拭不掉，何況他的手和衣服本來也都是紅的。
……往好處想，這也算是開門紅了。
孤身一人的計白掏出玉羅盤，此刻的他從頭到腳都被染成了紅人，可這羅盤仍然整潔如新，沒被染上一點顏色。
外表只能算是不起眼的器物的羅盤此時徹底開了機，為計白指出一個箭頭，那是往東走的方向。
計白沒有片刻猶豫，立馬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別人若是得到這個羅盤，幾乎在書山中等于多了一條命，計白不一樣，他進來就是找死的。
“以防萬一，還是死在別人的手里比較好。”計白苦惱道，“不過要怎么做才能在這書山中出名呢？”
他一邊走，一邊在地上拖行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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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傀儡林中。
楚國正駐扎在這里。
若說在諸國之中，這百年來強力越發強盛的，莫過于陳楚兩國。
不是因為他們的國主有多么勤政愛民，而是五大世家給了他們更多進書山的名額，名額多，文士便多，兩國國力自然便越來越強。
和齊國不同，楚國每屆書山開啟，都有一個絕對統治的領頭羊，便是他們的皇子。
駐扎營地中，楚國皇子楚澤同樣拿著一個羅盤，這個羅盤長得和計白手中的羅盤極為相似，但功能卻簡單很多，它只能判斷一件事，就是對方是不是人。
楚澤正在吃一種果子，這是只有在書山中才能長成的一種水果，無毒，口感極為苦澀，尋常人根本不愿意下嘴，他卻吃得面不改色。
“哥，又抓到幾個人。”
楚澤一母同胞的弟弟來報喜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他看了一眼他親哥手里的果子，皺眉道：“哥你怎么又在吃這個，餓了就吃營養丸啊，這玩意又不好吃。”
他哥簡直在沒苦硬吃嘛。他在心里想到。
“嗯。”楚澤將果核丟到一旁，道：“傀儡林旁邊必有文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還不止一顆。就讓他們為我們先探探路吧。”
書山的傳送是有規律的，相鄰國家的進士被傳送到書山中時，距離往往不會離得太遠。
楚國與許多小國相鄰，此屆楚國有一百二十名書山的名額，相鄰那些小國多則七八人，少則二三人。
進入書山之前，楚澤便下令，碰到這些小國的人先不要急著殺死，抓回來為他們先探探路。
所謂探路，不過就是拿他們當墊腳石罷了。
楚澤淡定起身，他的弟弟緊隨其后，兩人來到了傀儡林外，楚國眾人早就在那里等候，見到兩位皇子時，臉上無不露出真情實感的尊敬。
焦土之上，幾個小國的進士被捆得嚴嚴實實，嘴里也被堵得嚴嚴實實，見到這位楚國皇子時，眼里冒出的是濃濃的畏懼和怒火。
楚澤一手拿出羅盤，判定這些都是人后，不緊不慢的抽出自己的劍，挑斷其中一人的繩索，對方破口大罵：“皇子殿下，我國與楚國向來無冤無仇，楚國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
回應是皇子伸手一揮，那把削鐵如泥的劍瞬間落在他的頸側，耳邊發絲瞬間被斬落。
他咽了一口唾沫，收起自己的勇敢。
這位皇子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物，道：“身為楚國皇子，孤一向說話算話，這個地方是傀儡林，只要你們能在里面呆上一夜不死，孤就放你們離開。”
“可是在里面……”
這位陌生小國的進士還沒來得及做最后的掙扎，那柄長劍便直接穿喉而過，他幾乎是本能地握住劍刃來保護自己，可最后卻只有睜大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睛。
“孤很忙。”
楚澤無視倒地的尸體，看向被震懾住的其他人，他輕描淡寫接過弟弟遞來的手帕，擦拭起被弄臟的長劍，道：“你們還有意見嗎？”
其他人畏懼的搖了搖頭。
片刻后，幾名小國的進士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傀儡林中走去。
“哎，可惜了。”
楚溪并不在意這些人的生死，語氣卻很惆悵：“我們楚國不少文士都是在傀儡林中獲得文心，可最高不過也是三品，沒有一個二品。”
他看向自己的哥哥，也是楚國未來的君主。
楚溪欲言又止道：“哥，我們真的只能擁有三品甚至四品五品，而不是更高的文心嗎？”
楚澤沉默了片刻。
楚國從上一次大世之爭中存活至今，并非不知道二品甚至更高級別文心的下落，只是知道消息并不代表有資格得到。
“不一樣的，阿溪。”楚澤平靜道，“當年齊國何等強大，連續兩任國主都擁有一品文心，齊國文士更是如同雨后竹筍般冒出，一時間強壓百國，沒有國家能與之相提并論。”
他看了一眼天上，書山中的天空和外界并不相同，這里的天空并不是藍色的，而是淡淡的紅，仿佛血水被染紅涂到了天上一般。
“可只要白玉京一出手，齊國還不是衰落到了如今這般地步。”
楚澤盯著那群進士膽戰心驚的步子，道：“如今幾乎淪為廢人的齊國二皇子，當年也曾是天之驕子，可又有什么用呢？”
楚溪在旁邊沮喪的嘆了口氣。
是啊，他們就算是獲得了二品甚至一品文心，也是保不住的。
失去文心的文士，不死也已經廢了。
楚溪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見他哥突然握緊手中羅盤，鷹隼般的眸子忽然看向遠處，楚溪抬頭望去，便看見那里多出一個血紅的人影。
“哥，那是何人？”楚溪從未見過他哥如此嚴肅的表情。
楚澤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手中的羅盤，上面透出一片紅色。
他曾聽父皇說，書山中有人形的妖魔，這種妖魔只要出現，千萬不能招惹。
這個羅盤功能并不強，只能分辨人和妖，若是人出現在他面前，便不會有太大變化，若是妖出現了，便會變成紅色。
此刻，羅盤告訴了他答案。
“那不是人。”楚澤盯著遠處的計白，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