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這個問題，吳階考慮她的感受，本想婉轉的勸她識相一點。

但最終他覺得，不應該給她任何錯覺。

所以吳階直接回應道：“一柄劍救不了大宋，若是能，你也不會問我了。”

趙兮悅沉默的點點頭。

一個人舉劍是沒有用的。

只有整個民族將劍重新撿起來，不再只將東華門外唱名的人視為好兒郎，那才有機會在公元11世紀，抵擋住北方草原的惡狼。

但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多少呢？

吳階掂了掂懷里的趙雪寧，看到她又在打瞌睡了，便招呼趙兮悅道：“回去吧。”

“好。”

趙兮悅一口喝干酒瓶里的酒，將空酒瓶揣進懷里，便要伸手來抱趙雪寧。

吳階側了側身子，道：“你身上酒味太重，我來抱吧。”

下樓的時候，他們沒有再用神行符，而是老老實實的打開天臺的門坐電梯下去。

趙兮悅是第一次坐直行電梯。

在她的視角里，就是進了一間小屋子，門一關，對著光可鑒人的鐵門發了幾秒呆，然后門又一開，就從幾十米的樓頂回到了地面。

“這也是‘電’的威力嗎？”

趙兮悅感嘆道。

吳階正在用衣領將趙雪寧的腦袋裹起來，防止她被夜風吹感冒。

聽到趙兮悅的話，他道：“這是電，也不止是電，是一整個現代科技和人類文明的成果，就像你看到的是一個秦檜，實際上是整個南宋朝廷腐朽不堪的……”

“吳阿哥，你像是老夫子一樣愛說教呢。”

就在吳階高談闊論之際，他懷里的趙雪寧睜開眼睛，朦朦朧朧道。

“嘿你這小東西。”

吳階朝他吡了下牙，又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趙兮悅，發現她的嘴角也漾開了一絲笑意，不由撇撇嘴。

“我這說的都是金玉良言，等你們回去了以后可就聽不到了，多學一點說不定還真能讓你們改變歷史呢，等會兒回去你們就再多看看歷史，尤其是你趙雪寧，你這個年紀是怎么睡的著的……”

就這樣嘮叨了一路，三人終于回了家。

吳階先讓兩姐妹去洗澡，然后自己回房間找那些從陰間帶回來的鬼丹。

可他把當時那件壽衣翻來覆去的找了個遍，口袋里也只剩當鋪老板身上掉下來的盒子。

30多顆鬼丹卻死活不見蹤影！

等趙兮悅將趙雪寧安頓在房間中睡好，來到吳階的房間中想幫他封印鬼丹時，看到的就是一團亂的房間和來回轉圈的吳階。

聽聞緣由后，趙兮悅沉吟片刻，不確定道：“吳公子，當時我剛見你時，便沒從你身上感受到鬼丹的痕跡，可能那時鬼氣就已經被你吸收了。”

吳階仔細回想了下，好像還真是。

當時他被趙家兩姐妹的身世震驚，回來后草草將壽衣收好，便一直沒去管過。

想到此處，他不禁有些郁悶。

雖然身上還有一張鬼城店鋪的地契，但房子沒了，鬼城可不一定會給他‘常民’的身份，也就買不到那些天材地寶。

如果真如此，那用鬼丹換取陰德，再買個常民身份也可以。

結果現在鬼丹也沒了。

見他失落，趙兮悅安慰道：“世人修道皆要吸收靈氣，公子卻能吸收陰氣，且你本就要在陰間行走，陰氣重些也無所謂，只是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為何能自行吸收鬼丹。”

對此吳階倒是估計，肯定和自己的玉佩有關。

到底要不要說呢。

糾結半晌，吳階還是先隱瞞了下來。

不是他信不過趙兮悅的人品，而是深諳懷璧其罪的道理。

打發走趙兮悅，吳階盤膝坐在床上，心中再次默念玉匣記的功法。

胸口的玉佩中再次散發出寒氣，沿著他的身體自行運轉了起來。

而這一次，他丹田中的陰氣也不再隱藏，跟著玉佩中的寒氣一起，在他的身體內歡快的奔騰了起來。

之前在天臺上，吳階還以為這是玉佩隱藏在自己體內的寒氣。

此時仔細感悟，卻發現兩者性質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而且此時他的經脈中，還有趙兮悅留下的青色靈氣，在玉佩寒氣與陰氣的驅使下，也被裹挾在了一起。

三種不同風格的氣息彼此合流，卻又涇渭分明，一點點的改造著吳階的身體。

而且這一次，他感覺這些風格迥異的氣息運行的格外通暢，原本在關節處略有遲滯的感覺，竟然完全沒有了。

吳階心中一動。

之前被趙兮悅的殺氣壓制，他拼命抵抗成功的時候，感覺身體中的某種桎梏被突破了，只是當時來不及細想。

此時一琢磨，卻好像和趙兮悅所說的煉氣三層之境頗為相似。

按她的說法，煉氣一層可修復身體暗傷，清肝明目，增強大腦反應與記憶能力，精神煥發不易疲憊。

練氣二層，改善體質肌理，力量、速度略超常人，尋常刀劍劃傷可快速自愈。

練氣三層，經脈通暢，內氣運行無礙，可承受高強度體力消耗，關節靈活如少年。

運行七十二周天后，寒氣重新回到了玉佩中，陰氣和靈氣也安靜了下來，一個潛伏于丹田之中，一個鎮守于識海經脈內，吳階的身體中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他迫不及待的劈了個叉。

輕松一字馬。

原本因久坐而僵硬的身體，此時似乎變的柔韌無比，恍如回到了十七八歲一般。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照了照鏡子，然后微微一愣。

帥！

雖不及讀者老爺們萬分之一，但那個曾經的校草，似乎又回來了！

鏡中的自己與之前相比，皮膚更加白皙細膩，猶如嬰兒的肌膚般吹彈可破，一雙因生活壓迫而沉靜的眼神，此刻也燦若星辰，熠熠生輝！

難道自己真的是被埋沒的修仙天才，一日便是一層境界？

可明明他都看不懂功法啊！

不過還有一個驗證方式。

吳階拿出一張趙兮悅給他的符紙，用雙指夾住，驅動著丹田內的陰氣向符紙上匯聚。

幾乎在他意念出現的一瞬間，一縷陰氣便從丹田運行到了他的指尖，同時還帶上了一絲趙兮悅的靈氣。

而玉佩中的寒氣也似有所感，分出一絲纏繞在了他的指尖。

陰、寒、靈三氣再次交匯，只要吳階愿意，立刻就能注入符中，催動它運行。

驅符，這也是練氣三層的標志。

吳階深吸一口氣，心念微動，三種氣息便又各自歸位。

他將符紙收好，躺在了床上。

不過翻來覆去半天，他還是睡不著。

自己竟然煉氣三層了！

如果按照這個進度，再過一星期，他就能筑基！

而趙兮悅也不過筑基三層而已！

她現在就已經能逼的鬼王出手，并且還能全身而退。

那自己要是超越她后再修煉幾天，豈不是把鬼王吊著打？

那時候，一個普普通通的鬼城“常民”的身份還要花錢買？！

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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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個房間內，趙兮悅站在窗前，默默的看著天上的月亮。

雖然只呆了三天，但趙兮悅能看出來，吳階的身份確實很普通，不是什么公卿之子，也不是什么國之重臣。

但他對華夏是驕傲的，熱愛的。

這種熱愛不同于她熟知的那種忠君報國的熱愛。

是源于對厚重歷史和文化傳承的熱愛，甚至可以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思想放棄生命。

這大概就是今人與宋人的區別。

宋人的皇帝被抓了或者死了，那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塌了。

她看出吳階很鄙視這種思想。

趙兮悅沉默的思考著，任由月落日升，東方露白。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聽到了吳階起床的聲音。

看了一眼依然酣睡的趙雪寧，她輕輕推開門走出去，攔住了準備出門買早餐的吳階。

“吳公子，你之前所說的可以救大宋的金玉良言，要去哪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