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之將一份文件放到我面前:“資料顯示Coco小姐在實驗室生活了五年,為什么周圍所有商店的店員,沒有一個看到過你?”
我心中緊張起來,強壓下心中的情緒,讓語氣盡量平靜:“正如你今天所見,我專心實驗,不喜歡出門。”
耳邊傳來一聲男人的低笑。
“我派人去Coco小姐的畢業母校看過了,你猜怎么著……”
陸晏之修長的雙腿一疊,目光審視我:“你的同學,老師,沒有一個人見過你,這是不是有點奇怪?”
我心頭一沉。
“巧合的是,Coco小姐在加州頻繁活動的時間,正好是我未婚妻離世三個月。”
心臟仿佛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我拼命抑制著聲音的顫抖:
“你想說什么?”
陸晏之瞇了瞇眸子,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Coco小姐,你身邊的秦糾,是我未婚妻臨終前的主治醫師,梁教授是我未婚妻的教授,在你的行李箱里,還翻到了我未婚妻的照片……”
他一口一個‘我未婚妻’,我聽得直惡心。
說得好像他多么深情一樣。
當初陸蔓往我頭上潑臟水,他二話不說就將我打入地獄,現在又在這一口一個他未婚妻。
我呸!
我不免冷笑:“陸先生,您是在懷念她嗎?”
陸晏之怔了一下,厭惡的蹙起眉頭:“她那種人,也配讓我懷念?”
我冷漠的看著他:
“可在我們為數不多的見面中,您每次都提到她,陸總,您該不會是放不下她吧?”
陸晏之盯著我,眸子里突然怒火升騰,他砰的重重捶了下實驗室臺面。
對面一根試管歪斜,里面液體流了出來,滴入燒杯中。
我大驚。
在實驗室這種地方,你不知道哪個步驟出錯,就搞出大爆炸或者有毒氣體。
尤其那是老巫師的桌子。
我一把推開陸晏之,下意識去抓滅火器。
發現沒炸。
那還行,頂多出來點有毒氣體,我有防毒面罩,不怕。
我一回頭,陸晏之還傻了吧唧的站在那,一臉不解。
陸家大佬要是嘎巴一下死在這,陸蔓非得舉著意大利炮,把我們實驗室轟了不可。
我摘下防毒面罩扣在他臉上,拉著陸晏之往外跑。
“快走!”
實驗室大門砰的關上,我驚魂未散。
陸晏之揭下防毒面罩,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我好幾天沒出門了,突然被太陽一曬,眼前像老式電視機一樣飄閃雪花,視線逐漸收攏。
腿一軟,我整個人無意識的直直倒下去。
一雙大手將我撈起。
陸晏之抱著我去他的車上。
緩了一會兒,目眩感才散去,陸晏之刀刻般精致五官出現在眼前。
“謝謝陸總,我有點犯低血糖,現在好多了。”
我打開車門要走,卻被陸晏之抓住手臂。
“Coco,你知道多少關于我未婚妻的事,麻煩你都告訴我。”
身體本能的抗拒他的觸碰,我坐回車里,推開他的手。
“她不是已經過世了嗎?你還問這些有什么意義?”
陸晏之目光暗了暗:“我最近得知了一些事情的細節,我想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嗤笑:“你不如上網看看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可火了,一查就能查到。”
蕩婦,人盡可夫的萬人騎,被玩爛的表子,這些可不都是在沈明鳶身上的烙下的標簽嗎?
陸晏之,這全都是拜你所賜。
看到我眼底滔天的恨意,他不禁愣怔。
“網上那些輿論我有所耳聞,但我最近聽說,她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最近才聽說嗎?”
我一臉不信的看著他:“陸晏之,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就的,如果沒有你的授意,誰敢動沈家大小姐啊?”
陸晏之臉色一白,渾身狠狠地一震。
早在我從巷子里爬出來的時候,那渾身的傷,掉出體外的子宮,刺出皮肉的斷骨,難道是我自己搞的嗎?
是他選擇了視而不見。
我不得不承認,哪怕在小巷里,我也曾懷著最后一分小心翼翼的希望,盼著陸晏之能來拯救我。
這種癡傻的念頭,延續到在陸蔓找記者故意羞辱我時,陸晏之明知陸蔓所作所為,卻說這都是我活該的。
從那之后,只剩絕望。
絕望的盡頭,是我拖著鮮血淋漓劇痛的身體,一次次被推進手術室,直到重生。
陸晏之,我對你的期盼早已耗盡。
既然求不得個好聚好散的結局,那便是你死我活!
陸晏之,因為做了你的未婚妻,我這輩子,活的像是一場煉獄!
抬頭的那一刻,我眼里滔天的恨意幾乎將他吞噬,那種被刻入骨髓的痛恨,在我眼里洶涌焚燒著。
“我……會查清楚的。”
陸晏之聲音有些顫抖:“我會還她一個真相。”
我輕笑,好心提醒他:“你那么想知道真相,為什么不去她出事的地方查一查呢?”
陸晏之目光一震。
我斂著情緒下車,戴好防毒面罩,重新打開實驗室的門。
還有個爛攤子沒收拾。
……
我給老巫師打去了電話,跟他說明情況。
他嗷一聲差點震破我的耳膜:“哪個狗娘養的,動老子東西了?”
我實話實說:“陸晏之。”
對面沉默了幾秒。
“啊,原來是金主爸爸呀……那沒事,我這就過去處理。”
瞧瞧,這個見錢眼開的男人。
不到二十分鐘,老巫師穿著他那件祖傳睡袍來了。
看到我一個人站在外面,他愣了一下:
“怎么就你一個?”
我不解:“周末啊,大家都回家休息了,可不就我一個。”
“草……”
老巫師暗罵了聲,扣上防毒面罩罩,連防護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沖進實驗室里。
他從堆得像山一樣高的手稿里,揪出來了一個男人。
我嚇了一跳,這怎么還有一個?
老巫師抬手啪啪甩了他兩個嘴巴子,給他防毒面罩都扇歪了:“僵尸,醒醒!”
男人眼睛下面有兩個重重的黑眼圈。
這會兒眼皮動了動,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看向我,細長的丹鳳眼瞇起來:“啊?有新人?”
聲音倒是挺好聽的,很有磁性。
“我臉怎么這么疼,這破防毒面罩什么時候能更新一下,硌疼我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