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說來話長。”

許毅指尖輕旋茶碗，搖頭苦笑，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神色。

自己自然不可能將所有隱秘透露給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

即便眼前這女子穆楚，是鎮北軍的女中豪杰。

不過許毅與江荼蘼在芙蓉城斬殺影衛之事，本就是人盡皆知的通緝要案，倒也不必刻意隱瞞。

待穆楚回到北境，稍加打探便會知曉。

畢竟現如今許毅和江荼蘼可謂是全大周通緝，影響甚廣。

……

“你們竟也是大周子民……”

穆楚指節發白，茶盞在她掌中微微震顫。

她沒有想到，許毅與江荼蘼既不是出自隱世宗門，又不是來自東域，而是實打實的大周王朝子民。

更諷刺的是，這兩名驚才絕艷的武道天才，竟然被大周逼的被迫離境，遠赴草原。

雖然這中間的過程，還有許多穆楚難以捉摸的蹊蹺與疑惑，可見許毅既不愿多說，她也沒什么資格逼問。

更何況這大周王朝，早就完了。

不僅僅是穆楚，整個穆家軍上下對這大周王朝早就失望透頂，支撐他們堅守北境的，就是身后的千萬百姓。

“穆姑娘，我就直說了。”

許毅舉起茶碗，敬了穆楚一杯。

“眼下的我很難給你什么承諾，可若是他日你集結舊部，要打金馬部救人，可以來草原找我。“

“我應該能幫上忙。”

如今，許毅連自己部落的前路都未可知，確實不敢妄言。

可若真能積蓄足夠力量，于公于私，許毅都愿施以援手。

于公，在草原上發展部落，蠻族就是最大的敵人。

即使這些蠻族部落不主動來找許毅，等到許毅實力變強，也一定會主動找他們。

瀟灑，躺平一直是許毅的性格，可被動，挨打一定不是。

在草原上，你不殺它們，它們一定會來殺你。

于私，鎮北軍，穆家軍豪杰皆是許毅欽佩之人，是北境諸多百姓的恩人。

是國之棟梁，若是有機會將其救出，許毅一定不會猶豫。

“那便多謝許公子了。”

穆楚眸光一亮，對于眼前的幾人，她了解的并不多。

可她知曉，許毅既被稱之為狼神，再加上剛剛那一戰中的表現，穆楚都能夠確定，眼前這幾人極其不凡，身上懷揣隱秘。

就說剛剛那一戰，一瞬間的時間，五頭五品境界以上實力的變異紫獒突然不知從哪里出現，即使到現在，穆楚都無法完全理解。

這就說明，許毅手里所掌握的力量，比她想象的可能還要多。

若是僅僅憑借著自己所聚集的殘部，恐怕九死一生。

穆楚只能夠盡量爭取到更多的助力。

待穆楚前往營帳，養傷歇息之后，蘇勒突然轉身，“噗通”一聲重重跪地，這個草原漢子聲音哽咽，字字泣血道：

“瑯琊部飽受蠻族侵擾，五百族人，如今已不足兩百！”

“求狼神大人收留！”

“蘇勒愿以性命起誓，瑯琊部愿永生永世效忠大人！”

“任憑狼神大人驅使！”

許毅連忙伸手去扶，無奈的攙扶起蘇勒，“哎哎哎，咋又跪了。”

“起來說話。”

待蘇勒站定，許毅在江荼蘼的注視下沉默了幾秒，隨即道：

“既然你們愿意奉我為主，我不反對。”

“可既然如此，我的部落，有我的規矩，不過來去自由。”

“若有一日你們想走，隨時可自行離去，我絕不阻攔。”

蘇勒渾身一顫，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重重點頭：

“是！”

許毅揉了揉太陽穴，點了點頭，“好，第一個規矩，別叫我什么狼神大人，聽著別扭。”

“草原的部落首領一般怎么稱呼？”

蘇勒答道：“大君。”

“行，那就叫大君。”

“是。”

許毅頷首，“第二個規矩，別動不動就下跪！”

可這次蘇勒卻急忙喊道：“大君！不可！”

許毅疑惑，“為何？”

蘇勒面露難色，急忙解釋草原禮節，原來在游牧民族的傳統里，用膝蓋接觸草地，是對一個人最崇高的敬意，最大的尊重。

這是部落世代流傳下來的規矩。

“原來如此……”

“那這樣，單膝吧。”

蘇勒應聲道：“是！”

許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我問你，對周圍的部落，你了解多少？”

“大君，你可是想收服周圍的部落？這些部落一旦知道狼神大……大君降世，定會全心效忠大君！爭相來投！”

許毅聽到蘇勒這話，下意識的一愣。

蘇勒不說，許毅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既然能夠被瑯琊部認成狼神，豈不是其他的游牧部落都會認許毅這個大君？

“你且說說。”

“是。”

蘇勒恭敬道。

隨著蘇勒的講述，篝火映照下幾人的表情漸漸明亮起來。

其實蘇勒所說，半點不假。

首先就是，游牧民族在這些年一直被蠻族肆虐欺凌。

除了幾支大型的游牧部落以外，其余的游牧部落，見到蠻族就只有被殺或者逃跑的命運，因而游牧部落天生的警惕性極強，可內心卻渴望能夠有預言之人來拯救他們。

其次，就是許毅低估了草原部落的忠誠，對薩滿的遵從，對狼神的崇敬。

至少九成以上的部落，會全心全意的效忠許毅。

“毅哥，這樣一來，咱的部落估計很快就能壯大了吧。”

安子興奮的望向許毅。

不得不說，安子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

可部落里除了毅哥，荼蘼姐，小魚三人外，就只有那些紫獒。

平日里安子除了逗逗小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要是毅哥是部落的大君……

那自己豈不是也能當個小君？

安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忍不住YY道。

“好，我知道了。”

……

暮色漸沉，草原上的晚風裹挾著青草氣息拂過瑯琊部的營地。

蘇勒躬身引路，粗糙的大手掀起帳簾：

“大君，今夜可在此歇息。”

許毅和荼蘼二人進了瑯琊部準備好的營帳，不得不說，與許毅部落里那簡陋，可憐的營帳布設相比，這兒簡直豪華。

鋪著厚實羊皮的軟榻，中央銅盆里的炭火正散發著融融暖意，驅散著草原夜晚的寒冷，帳頂垂落的彩繩上，還掛著驅蟲的草藥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