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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火神怒

“他死了這世間便再也沒有能約束我的人了,哈哈哈。”

隨著笑聲落下,黃昊周身的氣息陡然一變。原本微微佝僂的脊背瞬間挺直,眼中陰霾盡數化作凜冽鋒芒,舉手投足間竟透出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方才顫抖的指尖,此刻穩穩地按住腰間佩劍,那力道仿佛在宣告著某種無聲的主權。

思玉丹望著眼前判若兩人的黃昊,銀鈴裙擺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她突然覺得,站在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插科打諢的少年,而是一頭剛剛蘇醒的猛獸。

老者和護衛們面面相覷,只覺屋內氣壓都跟著改變。黃昊低頭整理袖口的褶皺,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肆意的張揚:“走去火神山?!?

話音未落,他猛地抽出佩劍,寒光一閃,劍鋒直直地指向地面?!皬慕袢掌穑尹S昊做事,再無需畏首畏尾!”

聲如洪鐘,震得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思玉丹望著他周身迸發的氣勢,銀鈴耳墜隨著心跳微微晃動,竟看得有些怔神——此刻的黃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近乎霸道的自信,仿佛整個天地都在他腳下臣服。

三日后

漠北西陲,黃沙漫卷的天際線如被火燒焦的宣紙。黃昊勒住韁繩,望著遠處蒸騰的熱浪扭曲了視野,連拂面的風都裹挾著滾燙砂礫。尚未踏入那片焦土,鼻腔已被濃烈的硫磺味刺得發疼。

“咳咳,這鬼地方就是火神山?”

思玉丹望著遠處的火神山,眼中不禁露出一抹驚訝,只見遠處的火神山如一頭沉睡的巨獸橫亙在地上?;液谏纳襟w表面布滿蜿蜒的溝壑,暗紅的液體順著裂縫緩緩流淌,如同巨獸皮膚上凝固的血脈。熾熱的氣浪裹挾著刺鼻的硫磺味,在空氣中形成扭曲的熱浪,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朦朧的虛影之中。

黃昊凝視著遠處蒸騰著暗紅霧氣的火神山,熱浪裹挾著硫磺味撲面而來,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他頭也不回地對身后的思玉丹說道:“玉丹,你在這里等著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思玉丹急步上前,銀鈴裙擺隨動作翻飛,一把抓住黃昊的衣袖:“不行!這火山情況不明,萬一有危險......”

“聽話。”黃昊打斷她的話,轉頭時目光堅定如鐵,映著火光的眼底藏著一絲溫柔:“放心,三天內就算我沒突破也會下山?!?

他輕輕掰開思玉丹的手,抬手替她將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后,指尖擦過她耳畔的銀鈴,發出細碎的聲響。

話音未落,黃昊已抬步朝著火神山走去。他的身影漸漸融入彌漫的硝煙中,唯有玄色衣袍在灼熱氣浪里翻卷,宛如一面逆風而行的戰旗。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

思玉丹望著那道逐漸被火山灰吞噬的身影,咬著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銀鈴耳墜。滾燙的風掠過她的臉頰,將發梢卷得凌亂,卻掩不住她眼底翻涌的擔憂。

她抬腳想要追上去,可邁出的步子在半空僵住。過往的點點滴滴如走馬燈般在腦海閃過——平日里插科打諢、總愛耍寶的少年,一旦神色冷肅起來,連眉梢眼角都浸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風裹著硫磺的刺鼻氣息涌來,嗆得她眼眶發紅。思玉丹緩緩放下腳,抱緊雙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沉淪于黃昊這份近乎霸道的執著與擔當。那種在絕境中依然能掌控全局的氣場,那種一旦認定便絕不回頭的狠勁,就像磁石般牢牢吸引著她。

“一定要平安回來……”

她喃喃自語,聲音被呼嘯的山風揉碎。望著那道身影消失在火山口的濃煙中,思玉丹攥緊了腰間的香囊——那是她親手為黃昊縫制還未完工的作品,此刻卻只能在山腳下,滿心忐忑地等待。

一日,兩日,三日……

滾燙的沙礫在烈日下翻涌,思玉丹依舊如雕塑般佇立在火神山腳。她的裙擺早已沾滿火山灰,銀鈴耳墜蒙著層灰翳,卻仍固執地凝望著那座沉寂的龐然大物。

正午的日頭將影子縮成小小的一團,又在暮色中拉長,可火山口始終沒有半點動靜,唯有暗紅巖壁吞吐著若有似無的硫磺氣息。

第四日清晨,露水將她的裙角浸得發潮。思玉丹機械地數著火山巖縫里鉆出的蜥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掌紋里刻出月牙形的血痕。

“說好最多三日……”她對著空蕩蕩的山谷低語,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陌生。

忽然一陣山風掠過,卷起漫天砂礫,遮天蔽日,一聲暴喝自火神山上傳來,聲音如龍吟虎嘯,震得地動山搖。

“火神怒!”

剎那間,整座火神山劇烈震顫起來,山體表面的碎石簌簌掉落。

滾燙的氣浪化作無形的屏障,將方圓百米內的砂礫、枯木盡數掀飛。只見一道身影立于火山口邊緣,衣袍在熱浪中獵獵狂舞,正是黃昊。

他周身縈繞著赤色真氣,與底下翻涌的巖漿遙相呼應,雙手結印的動作快若閃電,每一次揮動手臂,都仿佛有一道火舌自巖漿中竄出,在空中劃出猩紅的弧線。

思玉丹被氣浪掀得連連后退,卻死死盯著火山口的方向。她從未見過如此氣勢磅礴的場景,更未見過這般渾身散發著凌厲氣勢的黃昊。

此刻的他,仿佛與這座火山融為一體,舉手投足間皆是毀天滅地之威。隨著“火神怒”三字落下,黃昊周身真氣如沸,熾熱的氣浪將他的發梢都灼得微卷。

一道赤紅色虛影在他身后緩緩凝聚,虛影輪廓漸漸清晰——那是一尊頭戴冕旒、身披赤袍的神祇,周身纏繞著翻涌的火焰,在暗紅火山巖壁的映襯下,宛如自煉獄深處蘇醒的火神降世。虛影抬手間,火山口萬千火星沖天而起,在半空匯聚成一條張牙舞爪的火蟒,嘶鳴聲震得空氣都扭曲變形。

思玉丹被這股威壓震得雙膝發軟,卻仍倔強地仰頭望去。她看見黃昊黑發飛揚,衣擺被熱浪卷成獵獵戰旗,與身后那尊虛影重疊的瞬間,竟分不清究竟是人借神力,還是神附人身。

火山灰簌簌落在她肩頭,而她的目光死死釘在那道身影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原來那個總愛插科打諢的少年,竟藏著如此驚世駭俗的力量。

赤紅色虛影還在半空搖曳生輝,黃昊卻突然臉色煞白如紙,瞳孔猛地縮成針尖。

“不好!”

他一聲驚呼,原本凌厲的氣勢蕩然無存,火急火燎地轉身,三步并作兩步朝著火山口狂奔。腳下碎石被他踢得飛濺,衣袍在灼熱氣浪中亂舞,哪還有半分方才“火神降世”的威風。

思玉丹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目瞪口呆,銀鈴耳墜隨著急促的心跳晃個不停:“黃昊……”

思玉丹還未來得及追問,腰間突然一緊,整個人已被黃昊牢牢攬入懷中。少年身上殘留著滾燙的火山氣息,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衫灼得她心口發燙。未等她驚呼出聲,黃昊周身真氣驟然暴漲,隨著一聲低喝“風神怒”,漫天黃沙瞬間被卷成金色龍卷。

呼嘯的風聲灌入耳膜,思玉丹只覺眼前景色飛速倒退,山巒、巖漠在氣流沖擊下化作模糊的殘影。黃昊的衣袍獵獵作響,將她整個人都裹在其中,帶著青草香的發絲掠過她臉頰,混著火山硫磺的氣息,竟生出奇異的安全感。

不知奔出多遠,當風鳴聲漸漸消散,黃昊才踉蹌著停下腳步。他撐著膝蓋劇烈喘息,額前碎發早已被冷汗浸透,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思玉丹這才驚覺,少年攬著她腰肢的手還在微微發抖,而身后的火神山已縮成地平線上暗紅的小點,天邊煙塵翻涌不休,即使相隔幾十里地,她依舊能感覺地面在不斷震顫。

黃昊撐著膝蓋劇烈喘息,指節發白的手仍虛虛按在胸口,喉間溢出的氣音還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火山要噴發了。”

他仰頭望向天際,那里翻滾的云層已被火山灰染成暗紫色,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災難。

思玉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臉色煞白:“怎么會......”話音未落,遠處的火山口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震得腳下的土地都微微顫抖。她下意識地抓住黃昊的衣袖。

黃昊低頭看著她泛白的指節,喉結滾動了一下:“是我莽撞了。”他的聲音帶著懊悔,“修煉'火神怒'時打破了這里的微弱的元氣平衡?!彼闹讣膺€殘留著巖漿的余溫,此刻卻化作灼人的愧疚。

又一陣轟鳴聲傳來,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聾,火山口開始騰起陣陣濃煙,剎那間,整座火神山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怒吼。

火山口的巖漿如沸騰的鐵水,突然沖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猩紅的火柱,迸濺的火星如同密集的流星雨墜落。濃稠的熔巖如同巨蟒般沿著山體蜿蜒而下,所到之處,巖石瞬間融化,樹木在高溫中化為灰燼,升騰起滾滾白煙。

黑色的火山灰裹挾著熾熱的氣流直沖云霄,在空中匯聚成巨大的蘑菇云,遮天蔽日?;鹕交胰绫┯臧銉A盆而下,將方圓數十里染成一片暗灰色。山腳下的零星樹木在高溫與巖漿的沖擊下轟然倒塌,燃起熊熊大火。伴隨著尖銳的呼嘯聲,滾燙的火山彈四處飛射,在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迸發出耀眼的火光。

大地劇烈震顫,裂縫如同猙獰的傷口在地面蔓延,裂縫中不斷涌出熾熱的氣體與巖漿。狂風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席卷而來,將一切阻擋之物吹得七零八落。天空被染成詭異的暗紅色,熾熱的空氣讓人難以呼吸,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末日般的火海之中。

滾燙的火山灰如黑雪般簌簌飄落,在黃昊肩頭積成薄薄一層。他望著巖漿如赤蛇般吞噬萬物,玄色衣袍被灼熱氣浪掀起。

思玉丹的銀鈴耳墜早已在逃亡中失落,此刻她攥著黃昊的衣袖,指尖微微發抖。

“原來這就是天地之威……”黃昊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難以言喻的憧憬。

遠處傳來山體崩塌的轟鳴,赤紅的熔巖瀑布轟然砸向地面,即使相隔幾十里依舊震得兩人踉蹌后退。

滾燙的火山灰簌簌落在黃昊肩頭,卻瞬間被他周身翻涌的熱氣震散。他盯著遠處那道撕裂蒼穹的赤色火柱,眼底的火焰比巖漿更灼人三分。

“總有一天我也能掌控這樣的力量。”少年的聲音低沉而篤定,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喉結滾動間,仿佛將漫天火海都咽進了腹中。

思玉丹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想起初見時那個插科打諢的少年。此刻黃昊周身散發的氣勢,竟讓她覺得陌生——那是一種近乎偏執的渴望,像是要將天地間最暴戾的力量都碾碎,再重塑成自己的武器?;鹕奖l的轟鳴聲中,他攥緊的雙拳咯咯作響,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轉瞬便被高溫蒸發。

“黃昊……”她的勸阻淹沒在新一輪的地動山搖里。少年卻紋絲不動,任由灼熱氣浪掀飛衣袍,猩紅的火光照亮他揚起的嘴角。

火山噴發后的焦土還彌漫著刺鼻氣息,思玉丹抱著雙臂站在殘破的山路上,裙擺沾著斑駁的火山灰,卻掩不住眼底的委屈?!澳悴皇钦f只上山三日嗎?”她的聲音幽幽飄來,尾音帶著被晾在原地三天三夜的哀怨。

黃昊正拍打著身上的煙塵,聞言動作一僵,干咳兩聲別過臉去:“咳……咳咳這不是沉迷修煉忘了時間嘛。”他摸了摸鼻子,瞥見少女鼓起的臉頰,心里沒來由地發虛——明明剛經歷了生死,此刻卻比面對火山爆發還緊張。

“我不管,我要去逛街?!彼加竦ね蝗槐平?,踮起腳尖揪住他的衣領,銀鈴般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嬌蠻。黃昊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覺得比火山口的巖漿還要灼人,只得連連舉手投降,嘴角卻不自覺揚起笑意:“好好好,去最熱鬧的集市,把整條街都給你包下來!”

思玉丹挑了挑眉,指尖無意識地繞著一縷發絲,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有這么多錢?”

話音里盡是調侃,目光卻像探照燈般將黃昊從上到下掃了個遍——少年衣袍上還沾著火山灰,腰間的錢袋癟癟的,連只蚊子都榨不出油水。

黃昊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現在沒有,但很快就有了?!?

他直起身子,仰頭望向中原方向,殘陽將他的輪廓鍍上金邊,眼中閃爍的精光比火山迸濺的火星更銳利。風卷起他的衣擺,恍惚間,那個在火山口掌控力量的少年與此刻的身影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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