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確實如此，人要是和不喜歡的人虛與委蛇，的確是很累的事……”陳默然笑著回應。

就這樣聊天還是繼續了下去，不得不說馮家的三位千金語言藝術和技術真的很高，不管怎么說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這可比上海灘那些靠著肉欲交際的交際花高明太多了。

宴會結束后沈崇義上了車看著陳默然，眼神里都是詢問。

“你小子什么眼神啊？”陳默然一臉無奈的問道。

“我？我是怕突然多三個嫂子，這咔咔的聊了至少三十分鐘吧？第一面過于熱絡了吧……”沈崇義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廢話，知道答案，過程還那么重要么？馮家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沒有外援是不行的，現如今上海的格局還沒有定下來，還是亂成一團，有這心思的人多著呢，想靠聯姻達到目的？也得看自己的實力，馮家段位差了不止一點兒……”陳默然搖頭說道。

“哥，那馮家家業可不小，勢力非常大，這真就那么不上道？”沈崇義有些疑惑。

“這不是看表面的東西，官場的臉面，商場的財力，戰場的兵馬，在這個時代缺一不可，馮家看似踩住了官和商兩個基本盤，但是沒有過硬的槍桿子就是弱點……”

“我換句話和你說就明白了，如果我想爭一下這個市府第一人的位置，張萬林處處下絆子找事情，咱家會怎么做？”陳默然問道。

“這還用想么？直接干死他就完了！他那些青皮無賴還能比咱們家的那些槍手厲害？不用給他這些臉，隨便交代下面的人就夠了……”沈崇義說道。

“你以為那些成熟的槍手和會帶兵的人到處都有嗎？能收服壓制住就是家族的底蘊，馮家就是有那些講武堂的軍官給他，也壓不住！張萬林是空有人手沒有政治資源和財力，所以兩人在不同的領域各占優勢。”

“老馮想借力，也更想借刀！但是亂世不是這么混的，天下要靠刀槍來奪，可不是靠著女人的姿色來奪，沒有足夠的利益，你認為我會干掉張萬林嗎？”

陳默然說的很在理，之前都沒有想過干掉張萬林，就是因為這個人相比其他人更簡單，再者張大帥也是講武堂出身，遠沒有表面看的那么簡單，他狂但是不傻，這時候如果在上海灘胡亂殺人對于以后來說沒有利益。

究其根本陳默然盯著的是日本人，為了不束手束腳連特務處的人都盡可能的遠離，就是要完成一個不算小的操盤。

不是說不能殺張萬林，而是在他名聲徹底臭了之前不能殺，殺人也是要講技巧的……

有時候暗殺也要有利弊權衡，有時候明殺也能獲得滿堂彩，這都是混江湖的藝術，要占據大義。

三大亨為什么這么有名？他們是好人么？

當然不是，什么賺錢什么作惡他們干什么，這個年頭講良心和道義的生意都不賺錢，煙館舞廳，賭場計院，他們什么都干。

綁票勒索走私黑貨沒有不參與的，老百姓恨死這些人了，但是他們給自己披上了一件紳士的外衣，一邊和國府各路官員結交，另一邊對日本人和洋人也不拒絕，搞的八面玲瓏，似乎很有一套規矩，而且經常表面上施恩，又廣泛的傳播。

形象上就立體了，如果真的悄無聲息干死了張萬林，那么就要面對這件外衣的反噬，或許不會有死局，但是名聲臭了就寸步難行了，所以打日本人是增加聲望的，而打張萬林就不那么有利益了。

至少他沒有公開當漢奸之前，所有的事兒都不能直接指向他，馮家的想法不全是善意，老交情？陳家出走了小二十年，當初怎么不見這些老交情拉一把呢？

如果陳家不走，只怕國府之中陳懷言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陳默然如果真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就真的上套了，畢竟好話說的那么多，又有美人捧著聊，所有的正面情緒都拉滿了……

“據我所知這上海灘有這個實力和想法的真不只張萬林一位，他們號稱三大亨也是抱成團才棘手……”沈崇義說道。

“呵呵，這就是正解，對手永遠都是殺不完的，馮家的舉動有點局氣了，這時候要是拋出足夠的利益，做一個完美的局，沒準我會動心，但是他這么一弄我還真不好對張萬林下手了，搞的我好像是他馮家的槍一樣……”陳默然說道。

“太復雜了，不過想一想不難想通，對了，咱們的碼頭是不是也要警惕一些啊？這三和堂不難猜出是我們干的，德國大號手榴彈，加上那種槍，稍微一想就知道咱們干的……”沈崇義說道。

“就是要他們想到是我們，我的巡捕房被搞了，我為什么不報復？這多好的搞事情理由啊？他們不鬧怎么把火燒到日本人身上呢？張萬林收了錢是要咬他的手的，你讓碼頭的人多加警惕，沒有靠港的貨暫時停一下，過了風聲再說，從那些人里選一些可靠的人作為身邊的常用之人，這個事兒會做吧？”陳默然說道。

“明白，哥！你忘了我在國外也是有幾百個兄弟呢！咱們的唐人街能從一條街混成現如今的規模，這點事我能辦明白。”沈崇義笑著說道。

車一路開回了陳家公館。

另一邊的三和堂就相當的凄慘了，一批貨直接被燒沒了，不光是汽油，整個貨棧都燒空了，這筆錢可是個大窟窿，三個堂主湊在一起都神色低沉。

這是他們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嚴重的打擊，在上海灘敢有人對他們動武了……

“大哥，這件事就是租界的陳公子干的，德國的大溜子，還有那快慢機的盒子炮，只有他手里有貨，德國人那邊暫時都沒有現貨，這上海灘只有他一家有！咱們這是被騎在頭上拉屎了……”李唐林說道。

“人家這是沒把咱們三和堂放在眼里，打巡捕房失手我們就該考慮到這些，要是當時示弱轉移就好了，現在我們坐蠟了，要是不打以后三和堂就沒有地位了，任誰都敢過來隨便的報復我們一下了……”趙光林也說道。

“那就只能是打了，召集可靠的人手，陳公子的產業也就是碼頭，那就炸了他的碼頭，三和堂就是靠著刀槍起家，不能被人踩了頭還不還嘴……”孫忠林最后說道。

這三個人在幫會是同輩，都是林字輩的人，在青幫之中屬于中層的骨干，本就是以打打殺殺見長的，三個人目標一致就定下了報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