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然也沒有閑著，化好妝在天津如同閑人一般的到處溜達，觀察著這座城市的細微之處……

碼頭上車水馬龍，繁華程度不用多說，這里海運程度很高，大宗貨物的交易都是稀松平常。

“特碼的！這里是老子的地盤輪不到你們踩過界，兄弟們！給我上！”一伙人拿著木棍就對另一幫人開始了進攻。

另一伙人也不示弱，同樣是拿著木棍和對方死斗，其他人則是習以為常，讓開場地看著他們打……

“小二哥，來壺茶！”陳默然坐下后對茶棚的伙計招呼道。

“來嘞！這位爺！上好的大碗茶！”說話間小二哥拿著個大瓷碗給陳默然倒上了。

“這是什么情況?。吭趺淳彤斀执蚣埽繘]人管么？”陳默然將十幾個銅板給了小二，這些錢遠比茶水錢多，買消息的意思就不用說了。

“碼頭上字號之間的爭斗，這無非就是幾個新起來的字號要霸占碼頭，有日本人撐腰橫的很！不過玉家的娘子也不是好相與的，這碼頭就經常打架了……”小二哥說道。

實際上就是碼頭上的老話事人被鬼子給暗殺了，幾個公司字號想要霸占碼頭，所以就以最簡單的方式來搶，天津械斗街面上不見鐵器，這是規矩！

很多時候打到最后都是以武術界的人參與進來算是完結，以一場生死斗決定產業和地盤的歸屬，實際上已經算是很溫和了，要是在上海強搶碼頭，別說刀子斧子，就是動槍的都不稀奇。

一個地方一個規矩，不過陳默然目標是干日本人的貨，在碼頭沒有熟人是不行的，玉羅霄也就是前任碼頭話事人的義女，據傳年歲不大，一身功夫了得，在津門武術界相當有名氣，而且只有她帶著人是公開阻止日本人的侵擾，有抗日的心思就是可以爭取的。

與其說是碼頭上的事，倒不如說是商路之爭，很快地上就躺滿了受傷的人，各自將受傷的人帶走救治，這時候工人才重新恢復了秩序……

這種守舊的規矩陳默然不以為然，既然要報仇就不擇手段，規矩不破是斗不過日本人的……

天津碼頭的大貨倉有好幾處，都是那種非常高大，甚至比幾層樓還要高的大倉，一般糧食和貨物都是分層堆疊的，碼頭這邊寸土寸金，光是租倉庫的錢就是極大的進賬。

警局還有江湖人都圍著碼頭吃飯，這個盤子是天津最為核心的利益。

玉羅霄這個女人不簡單，是津門形意八卦派的武術名家，女人之中有能夠撐起門面功夫的，十個里面都沒有一兩個，霍敏也在津門談不上一流，而玉羅霄卻是能與各家爭鋒的。

天津最大的勢力不是幫會，幫會更像是一件工具，真正服務的就是武術界，津門是北方武術的一個圣地，有沒有本事，走一趟津門就能知曉，在天津立住棍，天下也得有個名號，就像是廣東的佛山一樣，都是和商業掛鉤的。

“哥，我查過了，現如今這津門武術界已經蠢蠢欲動，和鬼子幾乎是撕破臉了，腳行武行聯手，和鬼子的買辦皮包公司對上了，這火藥味是越來越濃，而且還有不少北方的武術家卷進來，這不是比武，這是要拼命了……”沈崇義說道。

“這是意料之中的，前任老幫主是津門的老把頭，為人仗義疏財，名聲很大，鬼子殺他無非就是看他不屈服，其實和上海那次打擊國人精神的事如出一轍，在天津他們勢大，這時連掩飾都不愿意了?！标惸徽f道。

“這拳腳是斗不過槍炮的，現在鬼子是讓他們的漢奸出來鬧，這就沒有破規矩，說到底還是按照天津的規則辦事，光靠一幫武術界的人只怕要吃虧，現在天津沒有我們的軍隊，這底氣就不足，這么斗到最后鬼子一定狗急跳墻……”沈崇義說道。

“不急，他們鬧他們的，我們干我們的，聯系京津的張宋等幾位長官，他們缺少槍炮和藥品，我們可以賣給他們，低價！我相信他們會明白我的意思，不過這京津只怕守不住，鬼子的滲透太嚴重了……”陳默然匯總情報后說道。

“對了，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顧樹南來了，據說正在重建天津站，我們見不見他？”沈崇義問道。

“不見！敵后潛伏見他們有什么用，就是需要物資，也要讓其他地區調配，不能用我們在京津的渠道，陳恭澍為人多少有些霸道，一個人節制京津兩地，王襄是怎么死的也沒有說法，你也懂用藥，你會毒死自己么？顧樹南來了就是分權，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又一場爭斗，重建沒那么容易……”陳默然說道。

這些天陳默然查閱的都是近些年的檔案留存，可以說不少案子都是存疑的，亂世想要上位，有別人擋路，要么請人挪開，走的是權錢路子，要么就是干脆除掉一了百了。

陳恭澍恰好是行動專家之一，這個含金量是很高的，軍統四大天王的含金量是極高的，這都是能坐鎮一方的人，說白了這些人和戴雨濃相比欠缺的只是領導能力，而非是業務水平。

戴雨濃能上位其實靠的是眼光和魄力，擺清楚了自己欠缺什么想要什么，上頭的人如何想，所以才異軍突起，如果真的按照特工的水準來說他也談不上優秀。

但是到了他的地位上，一線的活兒還真用不到他親自來，這也是兵和將的差別。

顧樹南背景不淺，國府當中顧家也不小，按照古代來說也是門閥中人，當特務只是需要他在這個位置，從組長到科長，這一步顧樹南太順了，這里面絕對有權利交易在其中，他來了天津只怕也有自己的任務，所以陳默然不見他，也少了卷入其中被人背刺。

天津的水太深了，陳默然需要一點點的梳理清楚，在天津陳默然也想著給鬼子來一個局，雖然不是會戰級別的，但最少也得惡心到鬼子，要為敵后作戰鋪路了。

自古京津連北方，草原和關外的東北都是繞不開京津的，在這里文章做好了，就能攪亂鬼子的布局，哪怕是遲緩鬼子的圖謀也是好的，時間對于國府太寶貴了，積蓄力量發揮工業潛力都是離不開時間的。

陳默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只看著天津，買辦商人最厲害的就是眼光，這里的問題從來都不是表面的，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搞掉碼頭就是第一步，搞掉鬼子的糧食和藥品儲備，再搞掉鬼子隱藏在租界的武器這只是第一步……